從肩膀橫跨整個軀干,從右肩至左側下腹,那煉金傀儡的利刃所指的方向便是如此。
短短的二十米距離猶如天塹一般攬在了他們之間,就連魔杖迸射出的魔咒都來不及在這時候穿過這短短的咫尺天涯。
是應該憤怒...還是滿懷愧疚和悲傷?
張先生在此時已經不知道了,在他身旁站立的法斯特和迪戈甚至在這瞬間出現了片刻的空白。
他們只能寄希望與尼可勒梅先生提供的便攜式煉金護罩能夠及時的張開了,這貼在每個人胸前的小小貼紙是他們此刻最后的希望。
可羅恩似乎在此刻嚇傻了,明明只需要注入一絲魔力就能撐開的煉金護盾完全沒有一點開啟的預兆....
他只是依舊保持著扭頭的姿態,看著那刀刃一寸寸的靠近自己的身體。
但他的胸膛正中,一道幽藍色的微光在此刻亮起,亦如同塞緹娜當初催動魔紋時,一串看不懂的字符閃耀出了光輝。
星辰魔紋——巨龍之鱗。
似有什么東西在皮膚上流淌劃過一般,原本正好合身的龍皮風衣被微微的撐起了些許,隨著一陣布帛撕裂的聲響,這堅韌的皮風衣被無數邊緣銳利如刀鋒的深藍近黑、底層暈著一線微弱紅芒的鱗片撕碎。
那鋒利無匹的煉金刀鋒如約落在了羅恩的肩頭,煉金傀儡那遠超出他纖細身軀的巨大力氣讓被他揮舞的刀刃在落點出撞出了一聲金石碎裂的刺耳巨響。
可那碎裂的金石卻是他自己化為刀鋒的右臂。
細密的紋路在刀刃上延伸,崩碎的刃口擦過了羅恩的側臉,卻被一片并不算厚重的纖薄甲片所彈開,飛濺到了一旁的石壁之中,留下了一個不規則的細小深洞。
被煉金傀儡直接砸跪在地上的羅恩撞碎了腳下的巖石,一只覆蓋了鱗片的手臂趁著他的身體讓他側滾起身,隨后他的右臂拽住了巨劍的劍柄。
旋身——橫斬!
爆燃的黑色煉金火焰拖曳出了一條長長的焰尾,足以熔斷煉金傀儡身軀的黒焰隨著那聲悶鈍的撞擊潑灑而去。
胸口凹陷、身上還被黒焰點燃了的煉金傀儡原本漆黑的眸子化為猩紅,在半空橫飛出去的他猛的下踏,在飛退的途中強行逆轉方向向前爆發沖刺,那碎裂的刀鋒右臂自行脫落,一截藏在刀脊當中被保護了千年的破甲錐刺如毒蛇吐信般向著羅恩的胸膛電射而去。
猶如門板一樣厚重的漫煙特大劍被羅恩橫在了身前,正如同他真正的名字——漫煙特大盾一樣,這厚重到不似劍身的劍身本就有著一面重盾才能擁有的防御力。
那藏在刀鋒之中的破甲錐刺在這如同城墻般堅實的防御面前無功而返,在破碎崩裂的尖錐后方雖然還藏著一根更加纖細,也更加堅固的刺針,但終究無法突破這重盾的防御。
一個從地上猛然凸起的石柱瞬間將煉金傀儡撞到了半空,回過神來的巫師們絕對不是看戲的觀眾!
被抬升至半空,身軀被束縛的煉金傀儡徒勞的揮舞著手臂,一時半刻間,他失去了再次進攻的能力。
門板大的巨劍被高舉,站在煉金傀儡側方的羅恩沒有絲毫猶豫的掄著這門板當頭砸下。
凹陷的后腦勺連著被暴力砸斷的脖頸像是炮彈一般飛了出去,隨后被法斯特一揮魔杖撥到了一旁,那煉金傀儡眸子中的紅光徹底消失,但那還在掙扎的四肢卻依舊有活力一般的不斷扭動,傀儡的頭顱從來就不是弱點。
羅恩稍稍愣了下,但立刻就反應過來的他掄著手中的巨劍三五下砸斷了煉金傀儡的脊梁,徹底讓他失去了掙扎的能力。
“后退!”
再次橫起巨劍擋在身前的羅恩發出了一聲爆喝,原本準備要上前的三人釘住了腳步,這孩子并不會無故的開口.....
伴隨著一聲凄厲的刺耳呼嘯,一根兩指粗細的巨大弩矢如同攻城巨炮般狠狠的撞在了劍身之上,就算有著鱗甲的保護,羅恩都被砸的胸口發悶,深陷在了一旁的石壁之中。
突然狂暴的魔力波動從弩矢之上傳出,幾乎要震碎耳膜的劇烈爆炸轟鳴裹挾著火焰和濃煙吞噬了這甬道,巖石崩塌碎裂的聲響連綿不絕。
被人為加固過的甬道雖然不至于坍塌,但是無數的塵埃和碎石依舊不停的剝落,帶著滾燙熱氣的煙塵正在侵吞著這方空間。
但還未等到塵埃落地,第二聲、第三聲同樣的呼嘯再次出現,小腹與胸膛釘著兩根弩矢的羅恩撞破了煙塵,大劍依舊被他握在了手中,但卻沒能擋住這次來襲的弩矢。
煉金弩箭的箭頭沒能穿透他身上的龍之鱗甲,但帶著恐怖力量的弩矢推著羅恩飛退,就像是鑲嵌在了他身上一般,與之前完全一樣的魔力波動再次出現,就在這弩矢爆裂之前的一瞬,一個半透明的護盾將這弩箭狠狠的攤開,緊隨其后的爆破的沖擊也被堅決的推到了一旁,順著護盾圓潤的弧度撞在了一旁的甬道上。
抗住了兩發爆破弩矢的護盾僅剩下了薄薄的一層,被落下的碎石激起了無數細微的斑點波紋。
隨著輕微的‘啪’的爆響,同樣頂著煉金護盾閃現上前的張先生一把就拽住了羅恩,法斯特和迪戈也撐著護盾出現,他們將自己當成了盾牌擋在了最前方。
“跟我走!”
他想再次使用幻影移形將羅恩帶離這里,但是他卻對上了一雙怒睜圓瞪的眸子,那密布的血絲將原本湛藍色的眼睛染得通紅。
“現在可沒完呢!”
隨從顯形是需要跟隨者不做反抗才能生效,羅恩拒絕了張先生的好意,他握著巨劍的右手甩了甩,那劍刃就頓時消失,在眨眼間就換成了另外一種形態。
“你們這些老古董手辦,要嘗嘗我的大槍嗎?”
“旋風掃盡。”
覆蓋整個甬道的煙塵瞬間消失,在甬道正對著的煉金工坊里,三個半蹲在地正在給手中煉金弩炮上弦充能的煉金傀儡暴露出了身姿。
他們沒有對自己進行任何的保護,沒有閃避,沒有躲藏,似乎在他們的設定中,就壓根不存在這種指令。
三顆通體銀白大約手指粗細的煉金子彈被羅恩填入了手中武器的彈倉,擊錘被撥動,黑洞洞的槍管直指那依舊在有條不紊進行裝填的煉金傀儡。
覆蓋了細密碎鱗的手指勾住了扳機,刺目的銀藍色火焰在槍口噴射而出,繼而推動著煉金彈頭旋出了槍管,以絕對無法閃避的急速撞在了那傀儡的胸膛正中。
“砰砰砰”
震得人胸口發悶的三聲巨響幾乎沒有間隔一般的串成了一線,雖然只在勒梅的家里試過幾次,但單手握住武器的羅恩,必然是沒有絲毫的生澀,這把煉金左輪槍如同他肢體的延伸一般,無有不中之理。
煉金傀儡手中尚未完成上弦充能的煉金弩炮頓時脫手飛出,被煉金子彈直接命中了胸口,被掏空的胸腔化為了一個巨大的空洞,他們的身軀甚至無法完全承受下煉金彈頭的全部威力,過剩的余威在三具煉金傀儡的身后炸出了一個足夠擠下三五人的巨大地穴。
退出了彈倉內的彈殼,將最后僅剩的三發子彈填入了彈倉,羅恩踩著鋪滿了甬道的碎石向著煉金工坊走去。
“我去看看還有沒有能夠動彈的家伙。”
他扯下了身上破破爛爛的龍皮風衣,但此刻的身軀不再是往日那般赤果無遮,覆蓋了全身的鱗甲將他完全的包裹,不留一絲縫隙。
鱗甲的摩擦聲細微不可聞,但那轟鳴的槍聲也未能再次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