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洛看著錄影帶里,自己喝多了五迷三道的樣子羞愧難當。
手指顫抖的指著春夏手里的錄影帶,不可置信的問道:‘這些錄影帶都是記錄我喝多了的樣子的。’
娘兩個搖了搖頭,林洛松了口氣。
接著春夏道:“還有大友哥和干爹的。你們一個比一個丟人!”
說完還不忘給林洛一個嫌棄的眼神,然后爬到喬楠的身上和喬楠嘀嘀咕咕。
林洛估計春夏這是在拉攏喬楠,讓喬楠和自己一起鄙視爸爸,好讓爸爸以后不能在外面這么喝酒了。
丟人是小事,但是爸爸真要是喝出個好歹來,咱們娘倆可就成了孤兒寡母了。
春夏本以為爸爸知道了大家一起丟人了,會更尷尬,更不好意思,然后覺得內疚、道歉、和娘倆保證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可沒想到,林洛自從聽到陳文東和林友也丟人了,反而沒有那么不好意思了,還主動把錄影帶拿過來,準備看看這哥倆是怎么丟人的。
仿佛只有我不是最丟人的,這宿醉丟人的事就沒那么丟人了。
林洛興致勃勃的打開第一個錄影帶。
沒想到這個影片不是幾人丟人的視頻,反而是報道喬楠的新聞合集。
錄影帶里,一個記者在演播廳里報道著如今的下崗再就業的情況。
自95年起,全國彩電生產能力3000萬臺,每年銷售量不超過2000萬臺,電冰箱、汽車的生產能力也限制于三分之一到三分之二;產能過剩,加劇市場競爭,使得許多國有企業生產閑置,員工無活可干。
同時技術設備并沒有隨著時代而不斷優化,生產品的質量問題越來越差,自然國企的收益就下降。
就連一些頭頂光環當老大已經幾十年了的大廠子,也一個個都轟然倒塌了。
首都的物資總公司下屬單位已經全面停工,國有造紙廠也面臨大規模裁員的問題。一些紡織業,印刷廠都出現了經營不善。
大家意料之外,卻又情理之中的事情發生了,就是好多的國有企業干不下去了。
于是一次全國性范圍的下崗潮就這么來臨了!
對此,林洛特別感懷,他深刻的記得自己小時候,國營大廠是數億農民追求夢想的起點和終點。
能夠成為國企工人那就是一輩子的追求,誰家要是出了一個工人,家里跟著的兄弟姊妹都好找對象的。
別的不說,就從工人福利上看,一個大廠可以滿足一個人從生到死的所有需求。
廠區內設有食堂、電影院、醫院、澡堂、宿舍、學校甚至還有娛樂運動場所。而且這些都是可以報銷的,不用員工自己出錢。每一個人的工資待遇也是很不錯的,比外面的普通職員要高的多。
員工的對工廠的歸屬感,那是驚人的高,每個人都兢兢業業,知道自己是在為整個國家做貢獻,幾乎是把廠當成自己的家。
同事之間也是親如兄弟,所有人凝成一股力量朝著一個目標出發,不僅如此這還是個子承父業的職業,因此,每個員工的幸福感也很高。
哪像未來的工廠,萬事朝錢看,談感情傷錢。三合口號里的干一天玩三天,不是他們不想多干,而是真的對黑心廠一點歸屬感都沒有啊。
工廠主一個個喊著萬元招新的口號,可是去了才明白,一天工作十六個小時,一個月連5000都賺不上。
提桶跑路好像是大家不勤勞一樣,其實不過是不愿意給資本家這么剝削而已。
可惜現在原本抱著擇一世終老的心態的工人子弟,卻在90年代國營大廠改革的浪潮中被沖的七零八落。
彼時的大廠實行的是終身雇傭制,但是下崗潮還是不可避免的發生了。
雖然政府采取了各種措施,如海淀區在全市率先出臺了社區就業的具體措施。
其中包括:社區公益性就業組織必須安置95%以上的就業特困人員;勞務派遣組織必須通過“社保所”優先招用失業人員和農轉工人員;
區屬各機關事業單位編制外后勤服務崗位要由勞動保障局及有關街道、鄉鎮統一推薦;
公共服務崗位,例如外來人口協管員、交通協管員、文明乘車監督員等崗位由有關管理部門報區、街(鄉)勞動保障部門統一推薦。
好讓這種陣痛盡量的緩慢一些,不再那么痛苦一些。
可是巨人倒下的再緩慢,也一樣會引發巨大的震蕩。
上千萬的職工被迫下崗,而此時他們處于上有老下有小的最難熬的時期。
這些下崗職工年紀都在三四十歲左右,文化水平不高,初中畢業已經屬于上等了,而他們從十幾歲開始就進入工廠,其他的技能也不會,下崗之后無疑是淪為最底層的哪一類人。
8090的下崗工人只能進入社會職業聲望較低的傳統零售、服務業或者臨時就業崗位。
相比于男性職工,下崗女性職工就更為艱難,他們統一面臨的問題是子女的教育費用太重,有病看不起、養老沒著落、沒住房等最基本的生活問題。
更重要的是信念的問題,曾經他們是沖在建設的第一線帶頭的老大哥,是國家和人民的驕傲;而現在卻成了卻淪為時代進步的犧牲品,淘汰品。
這叫誰都不是一時間能接受的。
此刻畫面里,一個歲數不大但是看上去很憔悴的女人,正拉著喬楠的手,懇求什么。
報道中的畫外音也介紹著這個女人的身份。
這是一個姓宋的破產的廠子的廠長,當年這個鐵娘子也是工人老大哥里的老大姐啊。尤其是她還是個女性,這可不多見的。
宋廠長是曾經多次被表彰,多次被評為勞模的先進廠長。
可如今兩千萬的債務壓在頭上,曾經的意氣風發也都不見了,只有那滿頭的黑發夾雜著白絲。
要知道這個大姐才不過是四十多歲啊。
這個廠子現在完全是靠賣地皮、賣倉庫、賣生產原料,再慢慢填補當年全廠工人們集資救廠的錢。
工人們能集資出兩千萬,這是個什么數目?!
大家都想老廠都活,可不能不停廠,開著流水線,反而要損失百分之二十的原料,倒不如關停。
廠子不是沒有錢,只是都是三角債,催債的天天要,而他們在外的錢卻要不回來。
宋廠長一邊發愁還款,一邊發愁工人再就業。
像原來廠里開車的司機,修機床的工程師,哪都有一技之長啊,出去了也不怕找不到工作,真正難的是廠里流水線上的女工們。
雖然全市百萬女職工每人捐款1元,設立了“姐妹幫姐妹”專項基金,籌集近百萬幫助下崗女工再就業,可也不過是杯水車薪。
這點錢無非也就是建立一些下崗工人夜市,再培訓學校,以及社區公益性就業組織罷了。
相對于茫茫多的下崗女工來說,提供的就業崗位依舊是少之又少啊。
于是每一個可能挽救下崗工人的希望,宋廠長都會盡全力的去懇求。
只是一次次被拒絕,已經讓宋廠長絕望了。
只是這次,曾經高升的老領導給了宋廠長一個機會,說美國來了個大資本家,能夠幫助宋廠長。原本宋廠長是不愿意的,不愿意和資本家低頭。
何況講階級友誼的那些人都沒辦法,一個資本家怎么可能幫自己啊。
但是被逼的沒辦法,硬著頭皮只能找上門了。
誰想做自己就是簡單這么一哀求,這個叫喬楠的資本家,就這么大方的接受了。
不僅愿意接手廠子的下崗女工的就業再培訓。甚至愿意為社會所有下崗女工提供就業機會。
迷鹿咖啡集團董事長喬楠表示,迷鹿咖啡是母親為女兒打造的咖啡小屋,它出現的初衷就是讓所有的女性、母親、女知識分子、精英有一個彼此鼓勵,溫暖的場所。幫助女性再就業,是迷鹿咖啡義不容辭的責任。
得知這個結果后宋大姐抓著喬楠的手,不停的說著感謝。
不是喬楠說的多偉大,多高尚。這些日子宋廠長也算看出來了,口號喊的再響亮,到頭還是要看怎么辦事。
喬楠竟然愿意用高的讓人羨慕的薪水,大批量的雇傭廠里的下崗女工、勞模、甚至表示紀年大的,家庭上有老下有小優先。
若是真的這么做了,宋廠長還真的愿意敬佩一下這個同樣是女人的年輕女人。
當然,宋廠長也不是沒有付出的代價,就是廠子要不回來的錢,債權關系歸喬楠所有了。
可是這個代價還叫個事嗎?
于是喬楠的事跡一時間被各大媒體競相報道。
喬楠成了下崗女工的救世主,奉承的聲音把喬楠捧入了神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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