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我去看看你那個兒子。’
是人是鬼,是妖是魔,自然還是要親眼看看才能確定。
而且,和這一只天生不凡的白狗一起出生。
如果不是跟米諾陶斯一樣的狗血劇情,那或許會是跟伴生靈器類似的伴生靈寵。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不是嗎聽到江黎的命令,在生死關頭,這位國王現在也顧不得什么王室顏面和自己的心情了。不敢有絲毫猶豫,帶著江黎就向著王宮下方的地牢走去 由于之前江黎的命令,為了湊足一千個犯人亡魂,這地牢中的犯人已經被全部處決。
地牢中難得的空曠了起來,老國王進入其中一間較為干凈的牢房,掀開鋪在地上的稻草后,在下方露出了一個木質的活板門。
活板門上,同樣被寫上了佛家經文 就是這些經文,遮蔽了頑石隱修的眼睛,讓他們沒能發現。
看來等這次之后,還得找一篇探查類法決讓下面的人學習,否則真是做點小事都做不好。拉開活板門,江黎跟著那位國王下到了里面。
在這地牢之下,還隱藏著一個,用下水道改成的,陰暗囚室。
這里的地上,有一層沒過腳踝的污水正在緩緩流淌,說明這一段下水道,甚至還在使用當中。
幾只肥碩的老鼠根本不懼活人,在黑暗中悠閑的爬動。
直到江黎手中燃起一團靈火,才嚇的它們吱吱跑到角落,鉆進破洞逃到了其他下水道里。嘔!
在江黎旁邊,那個國王顯然是沒怎么來過這里,接受不了環境中的惡臭,直接一彎腰就吐了出來。
這種環境簡直不像是一個人能活下來的地方。
但在江黎的雙耳中,卻能夠聽到在前方不遠處,正傳來輕微的喘息聲。
借著火光,江黎看清在這下水道囚室的盡頭,一個生銹的鐵籠中,正端坐著一位瘦削的身影。
這樣的環境,平常人在這里關上個把月,就算僥幸能熬下來,身體也就廢了。
居然真的有凡人,能在這里活著長大。
“大人,那。。那就是小王的孽子。”
“十年時間都還沒有死掉,果然就是妖孽。’
“小王當年一時心軟留下孽子一命,鑄成大錯!如今此子任憑仙師大人發落!”
這個國王口中,還是帶著濃濃的厭惡和排斥。
哪怕這個兒子只是活著,都讓他覺得難受 他心里應該是在郁悶,這個妖孽兒子怎么還不死才對。
虎毒尚且不食子,這個國王的嘴臉卻是惡心的可怕。
江黎暫且忍住自己一巴掌把他拍死的沖動,舉著靈火走到了鐵籠近前。
在那籠子里,坐著的是一個全身污泥,只有一塊破布遮體的少年。
少年蓬頭垢面,身上有多處被老鼠啃咬后的傷痕,他瘦的皮包骨頭,尤其是他的左腿,更是小的畸形,就好像一個三歲小童的腿,長在了十三歲少年的身上。
江黎雖然不是醫修,但這畸形的原因,他還是一眼就看了出來。
在少年的左腿上,套著一個非常小的金屬鐐銬,正緊緊箍著他的那條左腿,多一絲空余都沒有。
按照那位國王的說法,這個少年現在十三歲,是在十年前被關到了這里。
也就是說在十年前,這個少年三歲的時候,就被套上腳鏈,塞進籠子,由于受到束縛,所以才無法生長最終導致畸形。
很難想象,在這十年中,這個少年到底承受了多少痛苦 這時,一陣嘩嘩的流動聲傳來,片刻后,一堆混合著野菜,碎骨和隔著米飯的泔水,流到了鐵籠邊上。
原來在鐵籠旁邊有一根中空的竹管,從上方某處延伸下來。
隔三差五,上頭的人想起來了,便會往竹管中倒進一點剩飯泔水,或許這對于上面的人來說,這根竹管更多的還是一個派污口而已。
而這個少年,就是依靠著那些剩飯泔水活到了今天。
此等苦難,觸目驚心。
這時,神像分身的一只佛手動了動,原本已經老實下來的白狗魂魄,再次掙扎了起來。江黎見它沒有兇性,便嘗試著放開了手。
只見白色小狗的魂魄躍到水面,聞了聞周圍的環境,很快就被鐵籠中的少年吸引。
朝前跑了幾步,虛幻的身體穿過鐵籠,湊到了那瘦削王子的懷中。
那少年,此時也終于動了起來。
一雙眼睛幾乎純黑如墨,待在黑暗之中十年,卻也沒有失去視覺。
他伸出手,將小狗的魂魄抱入懷中,好像在輕柔的撫摸著它的魂魄 他不但能看得見,還能看見魂魄。
江黎已經可以確定,面前之人就是這個國家特殊之處的源頭。
他可以看出對方身上,沒有過修煉的痕跡,但身上的卻潛藏著極為濃郁純凈的靈氣。
如果不是服用過九幽地果這樣的天地奇珍,那便是天地靈氣,自發匯聚,融入他的身體。非但如此,連帶著這間惡臭熏天的下水道囚室,雖然環境骯臟惡心,但靈氣濃度卻是外界的五倍有余!
這可是許多聚靈陣法都無法做到的事情。但就因為一個人坐在這里,周遭的靈氣就自發濃郁起來,這樣的事情簡直離譜。
此人天姿之強,絕對是江黎平生僅見。
若是讓他踏入修行之路,說一日千里都是保守。
只怕江黎開掛,都很難說能不能勝得過對方。
“多謝施主,把善聽帶回我的身邊。
籠子里的少年坐在污水里對著江黎躬身致意。
他一開口,一直躲在入口處的昆都國王就嚇了一跳,口中叫著妖孽,連滾帶爬的就向著上方爬去。
在這個下水道囚室里被關了十年,這個家伙非但不死,明明從來沒有人教過他語言,但他卻能清晰流暢的說話。
這在愚昧的凡人眼里,不是妖孽,還能是什么 所以昆都國王一溜煙就跑了。
但問題在于那個家伙,爬上去之后,不知道是因為太過害怕,還是干脆就是故意的,他居然順手關上了活板門!
這不就是,把江黎也給關在了下面嗎 一個凡人,對江黎做出這等無禮的舉動,不管是有心還是無意,他都是嫌命長了。
手中靈火暴漲,就要沖出囚室,把那個國王燒成灰燼。
但這時,那少年卻再次出口攔住他。
“還請施主,饒恕我父無理,囚水愿意替他承受苦難。”
虛弱聲線中透出堅定。這個少年心中居然沒有怨恨,反而愿意為了那樣一個家伙,殺身成仁。
江黎頓了頓,沒有勸少年以德報德,以直報怨。
也沒有和少年爭論,誰對誰錯,善惡有報之類的觀點。
因為在修仙界,對錯道理之類的事情從來都不是最重要的。
心念一動,那洶涌而起的火焰,便柔順的回到了江黎的手中。
隨著他心念一動,掌心明亮的酒火靈焰,就變化成了蒼白一片的鬼燈之火。
黎江伸手將鬼燈冷焰遞到了對方面前 “要替他承受苦難,你可想好了’
少年笑了笑。
“身負苦難是囚水的命數,多謝施主成全。
那自稱囚水的少年沒有絲毫猶豫,竟然真的就把右手,伸進了冷焰之中。
他竟是真的想要以德報怨,承受施害者的苦難。
但讓江黎驚訝的卻不是這點,而是,對方沒有被火焰灼傷靈魂。
這說明對方并非強者奪舍。若是靈魂奪舍,借腹新生,那靈魂和肉體必定無法完全相合,被鬼燈冷焰一燒就會露出破綻。
只有完全相合的原裝肉身,才能夠保護靈魂,不受鬼燈冷焰所傷。
既然不是奪舍。
在沒有了投胎轉世的如今,理論上應該是沒有人能夠覺醒胎中宿慧的。
因為他們根本就沒有上一世,又談何瞰破胎中之迷 除非。。。他是一種在修仙界中,經常被人津津樂道,但又極其罕見的情況。
仙佛轉世!
江黎本人,就已經無數次被認為是仙佛轉世。據說更加廣闊的蒼云洲中域之中,也出現過這樣的情況。
他還不敢確定,但雙眼之中的神色越發的重視起來。
“囚水,囚于污水之中。這是你給自己取的名字’
少年點了點頭,又開始撫摸起了懷中的白色小狗魂魄。
“你在這里待了十年,那份苦難不該由你承受。你愿意跟我離開這里嗎”
江黎見到這樣的一個存在,且不說觀音心經的備選分身,不管怎么樣也得拉回去,先喂上一顆九幽地果再說,
但他想要救出囚水的提議,卻是遭到了對方的拒絕。
“施主此言差矣。’
“世人皆苦,卻無人得以脫身,苦難的滋味,囚水亦可受得 “囚水無懼身心之苦。只愿留于此處,靜思救苦排難之道。’
“多謝施主關懷,若世間能有多幾位如施主這般之人,世間可安。”
少年囚水并不為自己的悲慘人生而感到痛苦。口中所說之話,更是如得道高僧慈悲為懷。他抬眼看向江黎,竟似好似透過神像分身,看見了江黎本體身上的功德靈光,居然贊許的朝他點了點頭。
江黎挑了挑眉頭,坐在自己面前的,哪里像是一個積惡成疾的少年。
光是這份氣度,就足以讓他和平等對話。
或許,這個囚水是佛家的哪位轉世 江黎控制自己不生出提前扼殺的念頭。他有一種感覺,似乎只要自己想了,對方就能看得出來。
不過,人他還是要帶走的 “囚水小兄弟一心救苦,心有鴻愿,我很佩服。”
“不過此處死牢已空,苦難已消。囚水兄弟再待下去也沒有意義。’
“正好,我知道有一處地方日夜哀嚎不斷,苦若深淵地獄,不知囚水兄弟可愿前往與我一同救苦排難。
佛修,和正常的修士不同,他們需要修心境,持佛心。
一旦確定了自己的信念,不管那道信念有多離譜,往往都是不能回頭的。
一旦對自己的信念產生疑惑動搖,甚至信念崩塌,一身修為蕩然無存,甚至當場身死道消,都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承受苦難,解救世人,你看著好像是個自虐狂,很傻的樣子。
但等對方一邊承受苦難,一邊飛速變強的時候,就知道什么叫做大智慧,誰才是真的傻了 所以江黎,根本不打算勸對方改變心意,那樣不是在救人,反而是在阻人成道,是要不共戴天的。
不過對付這樣的人,只要是順著對方的話說,效果便會好上許多。
果然聽見有更多的苦難需要他去面對,囚水少年原本堅定的臉色立馬出現轉變。
“還請施主帶路,即使囚水油烹火灼,亦是在所不惜。”
“如此甚好!”
江黎一揮手,困住囚水的鐵籠當即四分五裂,鎖住他左腿的鐵鏈,也跟紙片似的輕易斷開而后一朵蓮臺自兩人身下浮現,拖著兩人直接頂破了這座王宮,飛向遠處 鬼門關自地面以下升起,那里面透出來的陰森氣息,非但沒有讓囚水感到恐懼,反而讓他的眼神更加堅定。
那地方,似乎真的更加適合他。
兩人進入其中,頑石隱修和滿江紅客棧的人手也是魚貫而入,隨后鬼門關落,不過片刻功夫,所有人便消失在了這片國土。
于此同時,千里之外的一座寺廟中,一個老和尚正撅著屁股趴在地上,一邊耳朵貼著地面正在仔細聆聽著什么。
片刻后,老和尚從地上坐起,可以發現在他的耳朵上,居然還貼著一只白色的狗耳。“重山盟的人,離開了。
“他們帶走了那個古怪孩子,那個孩子身上還有什么秘密嗎’
老和尚喃喃自語,同時摘下狗耳,在那邊耳孔中當即流出一道血線,滴滴答答落在地上很快就積成了一片血洼。
但老和尚并不在意,只是將狗耳珍重的收進一個木盒。
在那個木盒之中可以看到,還有另外一只白色的狗耳,正靜靜地躺在那里。
兩只狗耳,其中一只上有一個“善”字,而另外一只上有一個“聽”字。
“好寶貝,好寶貝,他們已經走了,沒有人會來搶走你了。’
老和尚貼身把木盒藏好,然后回到自己的蒲團之上打起坐來 剛才使用一只狗耳,探聽千里之外的動靜,損傷到了他的元神,不多時便已經不知在于。但他不知道的是,一只盜寶靈鼠,已經稍稍的潛入了八行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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