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舟慢慢減速,很快不再繼續向前。
劍修分身上前割斷了船沿上的幾個吊索,釋放了掛在船上的重物,這艘飛舟便開始不斷筆直的爬升高度。
因為在這艘飛舟的船艙中,還存放著一團,云府出品的高浮貝母云。
這是一種只會在極高空中出現的罕見云彩,別的作用沒有,就是擁有很強的上浮力。
只要以特頂的方法稍加煉制,再往船艙里面一塞,便能讓飛舟輕松的在兩萬丈高度飛行。
但飛舟才剛剛開始升高,江黎就皺了皺眉,察覺到了一點不對。
一揮手,打出葬陰棺,將船只上所有的甲面妖都收了進去。
然后打出幾顆種子,一種清新空氣消除異味的植物迅速長滿整艘飛舟。
剛剛做完這一切,飛舟便猛的一震,停下了上升的趨勢。
江黎退后兩步,看像船舷兩側。
在飛舟兩側的船沿上,無聲無息的出現了兩個,由海水組成的透明人型。
“此處為戰時禁區,停船接受檢查!”
江黎看著那兩個水人,心里也是一驚。
他們全身透明,但身上正浮動著一種獨特的海浪波紋。
現在的江黎已經不像當年那般孤陋寡聞,一看便知他們是來自三神柱之一的海宮!
他們話落也不等江黎答話,雙手合十,一股極為精純的水屬性靈氣擴散開來。
下一刻,一個巨大的透明泡泡,就將整艘飛舟給包裹了進去。
在陽光下,泡泡上反射出漂亮的流光溢彩。
從內部看去,薄薄的水膜正倒映著整艘船的影子。
然后,隨著那兩個水人繼續掐動印訣,水泡上的畫面,竟然就像是監控倒帶一樣,開始逆轉回溯。
江黎一雙眼睛瞪大,他是真的沒想到對方還有這種能力。
就在剛剛,甲板上還站著兩個甲面食人妖,被這氣泡一照不是立馬就要露餡了。
這要是被他們看到,江黎可不一定就能解釋的清楚。
泡泡上光影變幻,畫面已經回溯到,江黎回收棺材的一幕,再有一個呼吸,度加芙蘭和牧羽瀾就都會出現在他們的眼前。
一道肉眼無法捕捉的流光劃過,籠罩飛舟的氣泡,當即破碎開來。
是江黎出手,及時用斬仙飛劍劃破了氣泡。
他這一動,雙方立馬變得劍拔弩張起來。
“兩位上使如此行徑未免霸道了一些。”
“在下重山盟江黎,奉云府之命執行任務,有些東西不便給兩位展示,還請兩位放行!”
為了防止事態進一步惡化,江黎必須先聲奪人。
很是有些不自量力的,報出了自家宗門和云府的名字。
他就是為了讓對方認為,自己是個小人得志后內心膨脹的年輕人。
反正在這種敏感時期,只要能夠蒙混過關,不和甲面食人妖沾邊他就滿意了。
在江黎放出了囂張的話語后,那兩道水人沒有半點猶豫,上百道水流便向著他們激射而來,要將甲板上的江黎和劍修分身束縛起來。
云府的名字,同為三神柱的海宮可不會在乎。
好在,今非昔比的江黎,已經不再是那個,誰都可以拿捏一下的小角色了。
從兩側射來的水流,統統被在空中斬斷,化成漫天水花。
江黎也不甘示弱,和劍修分身一人一邊,同時攻向船舷兩側的水人。
吃下升級版九幽地果的劍修分身,此刻也擁有了化神修為,解放血色右手后,連連揮出漫天劍光。
江黎這邊也是同樣,散發著高濃度混亂之力的斬仙飛劍,一出現就直接頂在了另外一個水人的額頭。
斬仙飛劍有撕裂神魂的奇效,及時水化后可以免疫絕大多數傷害的“巡海夜叉”也被飛劍一下治住,不敢動彈分毫。
即使是三神柱座下,也不會人人都是超級強者。
這兩個水人,也不過都是化神而已,和云府的云衛屬于同一個級別。
面對已經半只腳夠著地仙戰力的江黎來說,還真的有些不太夠看。
瞬間壓制了對方后,江黎也沒有繼續咄咄逼人,飛劍在對方額頭一點既收。
兩個海宮夜叉,則是在感受到那種獨特的混亂力量后,冷靜下來散去了手中爆涌的靈氣。
“你們竟然能將阿修羅界的力量融入自身。看來重山盟和云府還瞞了我們不少事情。”
江黎一開始,也沒打算真的和三神柱之一交惡。
無奈出手的同時,也是在展示自己的混亂之力。
作為最早發現混亂之力特性的重山盟,掌握這樣的力量并不稀奇。
而作為這場戰爭大功臣的重山盟,又怎么可能會是甲面妖一族的臥底呢。
想清楚了這一點,雙方也就沒有了打下去的必要。
這也是這兩個海宮夜叉,停手的最主要原因。
“我等可以不用法決窺探,但所有通過這里的船只都必須接受檢查。”
江黎知道他們這么做的原因。
因為在之前的戰爭中,選擇背刺反水的宗門勢力,遠不止獸狂宗一家。
他們給司神殿帶來了巨大的損失,在甲面妖戰敗后,還有不少宗門以追殺的名義,選擇舉族逃離蒼云洲。
在發現不對后,緊急截獲下來的飛舟中,被發現藏匿有大量的甲面食人妖,和準備進獻給食人妖的活體喰食!
那些背叛的勢力中甚至還包括數家中等司神!
他們這如此行徑,徹底惹怒了整個司神殿。
所以現在。不管是哪個勢力的飛舟,一旦有可疑行徑,都是嚴查嚴打。
江黎點頭,讓他們進入船艙,在剛才僵持的那點時間中,他已經暗中清除了船艙中的所有氣味。
不出意料,他們沒有查到任何東西。
這時一個海宮夜叉,再次看向江黎。
“那個棺材型儲物法寶,也需要檢查。”
剛才回溯泡泡上的畫面,剛一出現葬陰棺,就被江黎打破,是個人也會對此起疑。
但江黎自然不能如此輕易的,把自己的秘密公之于眾。
“棺材里是我宗機密不能輕易示人,不過兩位無外乎就是擔心其中藏有甲面食人妖。”
“但那是不可能的,兩位一看便知。”
他主動滑開棺材蓋,從里面立即飄揚出了一股濃郁的混亂之力。
那是他把棺材的開口,連接上了模擬阿修羅界的那個空間。
這樣的空間環境絕不可能會有甲面食人妖存活。
兩個夜叉見此,也終于不再糾纏,抱了個拳后離開船只。
有驚無險的度過這個插曲,飛舟再次開始拔升,一直行至兩萬丈的高度后,船艙里的羅盤才不再閃爍紅光,繼而平穩的繼續向前飛去。
他們需要跨越一個漫長的距離,才能抵達那片全新的土地。
江黎一直看著飛舟消失在視線盡頭,這才自己踩著飛劍向回飛去。
只是他沒有看到的是,在他們離開后,幾艘巨大的殘破艦船,從黑暗宛如深淵般的外海浮出水面。
那些艦船的型號非常古老,船身上到處都長滿了水螅石蟲之類的海底生物。
幾面破破爛爛,完整程度不超過三成的風帆放下,這幾艘看上去一碰就會散架的艦船,居然再次航行起來。
隨著這些船只航行,仿佛時光倒流,船只上的巨大破損開始自動修復,爛透的甲板重新變得堅固整潔,最后甚至還浮現出了一層紅漆。
伴隨著古老的旗幟重新飄揚,這一只艦隊行駛向了蒼云州的方向。
半月之后,萬獸平原,獸狂宗所在之地。
一群身披獸皮的老者,聚集在一個大殿之中垂頭喪氣。
獸狂宗四系御獸的化神修士,已經通通都在這里。
其中最年長者,開口說起了現在的情況。
“宗主和其他三位首領,全部失去了聯系。包括化龍島在內的其他勢力,全部都表示,他們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要不是我們自己派人,去前線據點探查,都還不知道,要塞都已經被人滅了。”
“出手之人實力很強,下手狠辣,沒有,留下一個活口,甚至連整個據點都全部抹除。”
“現在我們認為,最大的可能,是司神殿動的手!”
說出最后一個結論,整個大殿中的空氣,都好像變得更加冰冷了一些。
眾人沉默許久,一個銀熊一脈的壯碩長老站了出來。
“現在宗主他們,十有八九都已經死了。”
“獸狂宗不可一日無主。更何況是現在這種糟糕的局面,當務之急我看應該是重新找,選出一個宗主,來領導大家走下去。”
“我有個建議,這三百年來,獸狂宗都是以金獅為首,我看現在也該輪到我們銀熊一脈了。”
這個壯碩長老說的有理有據,只可惜就算是同為銀熊一脈的其他長老,都沒人幫腔。
“熊鐵山!現在都什么時候了!你還在想著爭權奪利這種事情!”
“我們御獸四脈同氣連枝,難道在生死關頭還要內斗?你先退下!”
“這幾天風頭緊的很,我聽說有十幾家和甲面妖有染的宗門,都被無聲無息之間被連根拔起。”
“司神殿一定也已經注意到了我們!大家想想現在還有什么退路。”
最老邁的長老吧唧吧唧抽起了煙斗。
其他長老爭執的更加厲害。
“司神殿他們是欺人太甚!都已經掉了我們在外的所有人手!就不能給我們留條活路嗎?”
“真要逼急了,我們就跟他們拼了。”
“拼你拿什么拼?隨便來一個地仙,我們所有人就都要死!”
“該死,不好!草原上牧狼的弟子傳回消息,正有大批司神殿的飛舟,向著我們飛了過來!”
“天要亡我獸狂宗啊!難道我御獸一脈就要亡在這里!”
“不行,我們要逃!逃離東域修仙界,甚至逃離蒼云洲!”
“找個地方休養生息重新開始,絕不能讓御獸四系亡在我們手上。”
高級的修飾,很好養活,根本就不需要食物,找個地方一躲,只需少許露水便能一直潛修下去。
以他們以前留下的資源,起碼在百年之內修行速度都不會受到影響。
但如果只是開著飛舟逃跑,必然會被人追上。
大殿中爭執的問題,很快就變成了,誰應該留下來,與宗門共存亡并拖住追兵。
再是同氣連枝,這會兒也得吵成一團。
那就在他們在再次混亂起來時候,他們所在大殿之中的一個獸頭神像突然下沉,露出了下方的一個洞口。
突然出現的變化,讓這些化神長老安靜了下來。
“這不是,只有宗主和首領們才能進去的獸王洞嗎?怎么會在這時打開?”
與此同時,所有化神長老的令牌,一起燙了起來。
從上面透露出來的信息,讓他們紛紛大喜。
“孔師宗主和其他三位首領都還活著!他們就在獸王洞中!”
接受到了宗主的命令,所有長老不再浪費時間,一起進去了他們的圣地。
在陰暗的階梯兩側,排列著一個個巨大的金屬獸形顱骨。
那是歷代化神長老的戰獸伙伴,個個都是擁有一段傳奇的強者。
一直走到階梯的盡頭,他們終于看到了那四位首領。
眾人紛紛松了口氣,雖然依然是大難臨頭的狀況,但好歹已經有了主心骨。
“諸位長老,現在的情況想必大家也都清楚。我們不可能再在司神殿中待下去了。”
“他們確實掌握了我們的證據。不過不用擔心,司神殿里有我們的內應!”
“在他們動手之前,我們就做了場戲,前線的據點也是我們自己抹除的。”
“這次回來,就是帶所有人離開!”
“我們已經安排了誘餌,能夠暫時引走司神殿的追兵。現在我們還有最多兩個時辰的時間!”
孔師說完,所有長老有的疑惑有的驚喜。
他們的宗主好像有著完整的計劃。但他們想象不到,在司神殿的追捕下,東域之大,何處能有他們容身之所?
但現在也容不得他們多想,在命令傳達下去后,立即集結宗門所有弟子。
由于情況危急,在之前的時間里,他們早已召回了所有弟子,現在集中起來也花不了多長時間。
很快在獸狂宗最大的校場中,數量超過五萬的御獸四脈弟子,黑壓壓的站了一片。
隨后,孔師從懷中,掏出了一口表面刻畫著密密麻麻紋路的棺材。
敲了敲棺材蓋,對著里面輕聲請示了兩句。
片刻后,棺材蓋自動打開,從中飛出來了一只典雅的女鬼。
遠處,作為誘餌的不記名飛舟已經被司神殿強者擊落,司神殿的隊伍,再一次出現在了眾人視線的鏡頭。
他們回來的速度,比所有人想象的都還要快。
獸狂宗弟子在司神殿的壓力前瑟瑟發抖。
女鬼秦書曼則是不慌不忙,拿出妲己指骨,全力催動之下迅速構建出了一個陰氣森森的幻境。
“宗主,我們還不逃嗎?這一個幻境根本騙不了司神殿的。”
看著那不斷靠近的司神殿飛舟,就連化神長老也站不住了,腳下就像是踩著兩塊烙鐵,急的團團打轉。
“不要慌,他們抓不到我們的。我們要去的地方,是冥土幻境!”
秦書曼的鬼魅幻境穩定后,她的手上一番,又多出了一顆三生石。
一把將這塊平平無奇的石頭捏碎之后潑撒向空中,冥土幻境就此張開。
將密集站立的所有獸狂宗修士通通包裹其內,而后一放即收,只留下了空空如也的獸狂宗總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