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顛倒的山脈?
江黎表情一怔,他想起了之前那個從他們手中逃走的九幽分株。
當時那顆分株最后使出了一招詭異強大的反轉領域,按照九幽道經所述,那就是來自于背陰山的部分規則體現。
九幽木的本體,最初就是在那里誕生的,陰陽反轉生機斷絕。
那也是在上古時期就極為兇險的一個分斷陰陽之地。
在江黎的記憶中,曾經有個非常出名的取經四人組,都在那山上,吃了不少的苦頭。
他自己突破筑基的時候,在那槐木妖王的隕落之地,就給他提供了不小的幫助。
若能在突破結丹的時候,去那背陰山走上一遭,對他的修行之路也將有著無窮助益。
他們正說著話,在城市的上空突然開始風云變幻,濃郁的迷霧向下壓迫下來,直到降低到了城墻高度,才被阻攔下來。
江黎看不到的城墻外面,此時也是已經完全被迷霧籠罩。原本的彼岸花海,寬闊平原在此時都已經坍塌消失,只剩下這一座城市還屹立在迷霧之中。
“這是怎么回事?”
江黎有些驚疑的向外望去,他耳邊突然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那是因為外面的冥土幻境,已經坍塌了。”
“只要接觸到那些霧氣,不管是人是鬼,都會被瞬間彈回到鬼王荒地,只有在這酆都城中才能繼續停留。”
“朋友可真是福大命大,這種情況都能從那里掏出來。佩服佩服!”
姜黎回頭望去,一個剛不久前才見過的人,就坐在了他的酒桌前。
這是之前帶他進酆都城的那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修士。
“是你!閣下可是害得我夠慘啊!”
之前對方自行逃走,沒有告知江黎靈婚的任何信息。差點害得劍修分身陷在那場重演的靈婚中。現在他居然又大大咧咧的出現在了江黎的面前。
劍修分身的左手臂微微膨脹,一股血腥兇煞的氣息就涌了出來。
“誒,朋友可莫要生氣。在這地方可不興動手。我可是為了你好哦。”
說著他的后方走來了幾個修士,也不說話,就這么虎視眈眈的站著。他這個為了你好,意思也很明顯,真打起來,你可不是我們的對手。
江黎稍微權衡了一下,也不堅持,便松開了右手。
“罷了,我們是萍水相逢。也算是公平交易。你確實沒有義務提醒我別的東西。”
真要深究起來,對方的做法,確實相當不地道。不過暫時戰力懸殊,江黎還是把報復的打算先壓了一壓。
“你看我就說,這位朋友通情達理。”
“朋友現在還一個人在這里喝茶,你應該不是化龍島的人吧?”
江黎剛才在外面,用言語試探了他一下。沒想到這家伙還記到了現在。
“這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呢?”
劍修在吸收了黑蛟血肉后,其實也得到的一些龍氣,可以嘗試偽裝一下化龍島的人,但他只是笑了笑,并沒有馬上顯露出來。
“哈哈哈,如果是的話,自當是我等打擾了。”
“不過,如果不是的話,作為之前那事的補償。我這有個發財的機會,不知朋友愿不愿意參加?”
那修士哈哈大笑,好像下一秒就要為江黎花上十八萬一樣。
“發財的機會?閣下介意提前透露嗎?”
江黎明知道這伙人沒安好心。但也還是被他的話,引起了興趣。
這城中有寶藏是毋庸置疑的。但問題在于,如何找到并得到那些寶藏?
“我收到消息,十天后,會有人引走大部分的鬼王。化龍島千鶴樓萬屠門等大勢力會一起進攻奪取酆都。朋友覺得這個機會如何?”
“他們想奪取酆都?”
江黎有些驚訝,都這么刺激的嗎?東域的各大勢力已經在鬼城酆都里藏進了這么多人手?
“可就算如此,那也是大勢力們的問題,和我們這些散人有什么關系?”
江黎再次問到,區區一句趁亂行事,可算不上是計劃。
“如果我說,我有辦法直接進入到酆都地宮呢?”
東域這邊,盤膝坐在木龍烈空坐腦袋上的江黎總算是睜開眼睛。
十天之后鬼城酆都就會有大動作嗎?這個消息讓江黎對自己的實力有些不滿。
現在的他,都不敢真身前往鬼王荒地,但東域諸多實力就已經開始考慮怎么推掉鬼城酆都了。這里面的差距可不是一星半點。
但讓江黎在乎的,還并不只有那一點。
而是萬屠門這個名字也出現在了情報當中。
他們不是去攻打一個地區修仙界了嗎?怎么這么快就騰出了手來?
那等酆都事了,他們的矛頭豈不是就要指向大重山了?
那種壓力再次讓江黎感到緊迫了起來。
以重山盟現在的實力,無論如何也不會是萬屠門的對手。真要是打起來了,大重山修士能逃走幾個都是說不好的事情。
他可不想以后再苦大仇深的為家鄉復仇,還是提前做好準備比較妥當。
拍拍身下木龍,在吸收了蛟血蛟肉之后,已經今非昔比的裂空座,一擺長尾破開空氣更加迅速的向著某個方向疾馳。
他下方的地形已經發生了相當大的改變。山巒不再起伏,只剩下了范圍巨大的潮濕鹽堿地。
將離現在所在的位置,是蒼云州東域沿海部分。
這里開闊平坦,但地勢較為低下,隨著海潮的漲起,數千里范圍內的土地都將被海水覆蓋。在海水落潮之后,這一部分土地又會裸露在空氣當中。
這種環境有點類似于前世的灘涂紅樹林,只是范圍擴大了成千上萬倍。
由于海水帶來的營養和饋贈,這片地方雖然不適合種植大部分普通植物。
但水產極其豐饒,這里幾乎從來不用擔心糧食短缺的問題,因此這片地方也棲息著大量的兩棲動物,和數個規模不小的水上國家。
這本來應該是一片風格獨特的好地方,只可惜,這里也是抵御甲面食人妖的前沿陣地。
江黎坐在裂空座頭上,又飛了一段時間后,很快就看到了前方灘涂平原中的一塊黑礁島,以及其上的一座據點。
那就是重山盟現今的據點,機關城。
這座機關城相當宏偉,規模也有接近千羅城的三分之二,看著這處據點,江黎本應該高興,但此時下方的情況,卻是并不太好。
黑礁島周圍,范圍廣闊的灘涂上,現在已經被鮮紅色的血液完全染紅。
大量的海獸密密麻麻的爬在海泥上,身體陷下去大半一動不動。
流淌出來的鮮血混合著骯臟的海泥,散發出一股更加腥臭惡心的氣味。
這里之前剛剛才經歷過一場烈度不低戰斗。
這才剛來的幾天,就已經遭遇了這樣的事情。
下方,藏經谷七雨師姐,正帶著五百人的醫修,出城緊急搶救傷患。
機關城還沒有修繕完成,在這第一波遭遇戰中,他們重山盟就吃了一個大虧。
哪怕是再三謹慎,還是小瞧了那些甲面食人妖。
他們先入為主的以為,那些食人妖,只是一種種族數量龐大的海中妖獸。和他們平時應對的山中精怪,并沒有太大區別。
但他們沒有想到,那些甲面食人妖不僅擁有不屬于人類的智慧,狡詐精湛的戰略戰術,還會一手操控海獸的神奇能力。
當時他們正在修繕機關城外圍的水下陷阱,就在那時,飄來了一只傷痕累累巨大的鯨獸。
那種鯨獸體型龐大常年生活在冰洋深海,但性情溫順不會主動攻擊人類修士,反倒是他們體內存在著一種名叫龍涎膏的珍貴煉丹材料,經常遭到東域修士的捕殺。
看見這么一只傷痕累累的活鯨飄到機關城附近,他們本來還以為是老天眷顧給他們送來的一筆橫財。
一群重山盟修士爬上去,準備剖開鯨腹的時候,那只鯨獸突然炸開。
從那里沖出了大量的陸行巨齒鯊,殺了重山盟一個措手不及。
那些在城外修理陷阱的奇門修士,就暴露在了鯊口之下。
雖然城內的修士及時出手,很快就擊殺了那些涌出來的陸行鯊,但造成的傷亡已經足夠讓人心疼。
千機城內的高層憤怒之下,幾乎傾巢而出去,追擊那些在遠處操控海獸的甲面食人妖。
留下城中修士在這里救助傷員。
“長老,挺住!守住心脈不要動用靈氣!”
七雨師姐在一只陸行鯊的口中,把奇門堂的翁三奇長老給拖了回來。
翁長老的一條左腿已經消失在了鯊口之中。
他的左半邊身體,也差點被直接撕扯下來,要不是元嬰以上的高層及時出手,陸行巨齒鯊的幾千顆牙齒,早就已經把他攪成肉末了。
就是現在,他的身體里,還嵌著上百顆鋒利的鯊齒。
汩汩的血液,正從翁長老身上的傷口處涌出,臉色肉眼可見的蒼白下去。
“不好!鯊齒上還有劇毒!師妹快幫我一把!”
七雨師姐作為當時回春堂最優秀的筑基弟子之一,此刻也已經成功結丹。
她來到戰場之后,就換下了當時的那身天藍色長裙,轉而穿上了方便的勁裝。
她不顧惡臭的血水和海泥,將翁長老從鯊口中掰了出來,操控水流利落的清理傷口之后,手上就開始冒出充滿生機的清泉,覆蓋住那大大小小的傷口,中和那腐臭味道的毒素,在死亡線上試圖和冥土拔河。
旁邊的兩個醫修,也趕緊跑了過來,施展急救法術,封堵翁長老身上的數百個血洞。
在他們周圍,所有的醫修也都在做些相同的事情。
但就在這時,不遠處一塊灘涂上的海泥突然冒出了大量的氣泡。
隨即一大塊淤泥向下塌陷,從下面鉆出來了一只體型巨大的海泥蟲。
海泥蟲和地沙蟲是長相非常相似的近親。它們生活在沿海灘涂一帶沙泥地質的海域,沒有大腦,皮膚堅韌肌肉發達,以吞食泥沙過濾其中的有機物為生,身體結構簡單。
和沙蟲一樣都能在松軟的地層中自由活動,不過相比于貧瘠的沙漠,吞食富饒海底泥沙的海泥蟲,數量更多且體型往往更為巨大。
像現在的這只,就能一口吞下兩只重山盟規格的飛舟!
那布滿利齒的巨大蟲口張開,在里面露出來了一個好似深淵般的空洞。
下一秒,此起彼伏的海獸獸吼,就從那張蟲口中傳了出來。
海泥蟲先是做了一個收縮的動作,然后大量的嗜血海獸,如同火山噴發一般,被噴涌了出來。
其中,還包括五十個人型甲面的奇怪生物。
“跑!撤回機關城!”
七雨師姐的雙眼中,露出了絕望和無奈的表情。
重山盟的高層,被敵人引走,現在還沒有回來,原來這居然玩的又是一手調虎離山!
他們被一群怪物給狠狠擺了一道,如果沒有奇跡發生的話,他們今天只怕全部都要死在這里!
大片的狼魚以鰭為足,瘋狂的朝著他們這邊奔跑。
七雨師姐只能用法寶拖著翁長老,和其他醫修一起向機關城跑去。
城內的留守修士有的不熟練的操控遠程機關反擊,有的則是直接抄起武器,擋在了醫修們的身后。
他們才是戰斗人員,就是死也得讓醫修死在他們的后頭。
慈航寺了緣法師,身化金剛幾步就沖到了最前面,被十幾只狼魚撲到身上撕咬,下一刻他直接就解開了合手禪,身形膨脹與之拼命的廝殺。
了緣法師是個不折不扣的天才,在同階之中很強幾乎無敵,但這是和其他種族之間的戰場,沒有人會講公平。
正在揮舞雙拳全力廝殺的了緣法師,被一抹黑暗直接吞噬。
一條長著猙獰口器的虎鰻,瞬間就將他整個人吞了進去,然后速度絲毫不減,像一列高速列車般沖向七雨。
帶著惡臭涎水的口器探出口腔,彈射籠罩向了貌美的藏經谷醫修。
美麗的面容蒼白一片,要是就這么死在這里的話,洛神榜上的她該讓多少大重山修士痛徹心扉。
但那張全是獠牙的口器,卻在她的眼前停了下來。
隨后是一個熟悉的背影擋在了她的身前。
“師姐,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