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人?!”
朱本宗愣了愣,這話是幾個意思。
你是哪門子的恩人?
藍東玉卻是渾身一顫。
他是一個瞎子,看不到典韋。
但這一刻,他只感覺寒毛卓豎,又驚又怒,一口老血差點吐出來。
恩人是什么意思朱本宗聽不懂,但他藍東玉是什么腦子,一聽就懂了。
眼前這位赫然是屠滅朱家一千多口人的罪魁禍首!
太囂張了!
殺人兇手竟然堂而皇之前來吊唁?!
殺人兇手竟然以恩人自居?!
這特么還有天理嗎?
藍東玉心念百轉,差點便要脫口大喊:“殺人兇手在這里,殺人兇手就是典韋!”
但他轉念一想,不禁疑竇叢生,為什么典韋要承認自己是殺人兇手?
他不怕嗎?!
沐氏的人此刻就在朱府,只要他一聲大吼,眾人群起而攻之,他典韋能有幾條命?
嘩嘩!
就在下一刻,藍東玉聽到了鑰匙串碰撞的聲響,清脆響亮。
緊接著,典韋的聲音再次傳來:“兩位請節哀。”說罷,轉身離去。
朱本宗目送典韋離開,皺眉道:“先生,典韋剛才那句話是什么意思?”
藍東玉想了想,微笑道:“或許他知道些什么,又不方便明說。”
朱本宗若有所思:“那我們?”
藍東玉壓低聲音:“你安排一下,讓我和典韋單獨聊聊。切記,莫要聲張,最好避開沐家的人耳目。”
朱本宗輕輕點頭。
然后,藍東玉以手扶額,搖搖欲倒。
“呀,先生!”朱本宗叫了聲,“來人,先生累倒了,快扶他下去休息。”
幾個下人忙不迭跑過來攙扶走了藍東玉。
另一邊,典韋三人則去參加流水宴。
“我去一下茅廁。”
席間,典韋找了個借口離開,在朱府里溜達。
不多時,一個紅衣侍女湊了過來,斂衽一禮道:“公子,先生有請。”
典韋輕輕點頭:“頭前帶路。”
紅衣侍女走在前面。
典韋亦步亦趨,一開始他沒怎么在意這個紅衣侍女,但驀然間,他發現這個紅衣侍女舉手投足間,竟然沒有一絲一毫多余的動作。
“她是武者!”
典韋不禁看了眼紅衣侍女,好奇道:“姐姐叫什么名字?”
紅衣侍女回道:“不敢當,奴婢叫安翠。”
典韋:“你是藍先生什么人?”
安翠:“奴婢是先生的貼身侍女,負責照料先生的飲食起居。”
典韋了然。
恐怕,這個安翠不單單的藍東玉的侍女,應該也是他的保鏢,武力可能不弱。
片刻后,二人進入一個僻靜的別院,大片的竹林隨風搖曳,顯得格外幽雅唯美。
典韋抬頭看了看,前方出現一座竹屋,藍東玉正坐在屋檐下等他。
“典韋公子,久仰大名。”
藍東玉耳朵一動,停了腳步聲,旋即露出笑容。
當然,他沒有聽到典韋的腳步聲,只聽到了安翠的。
但他抬起頭,空洞的雙眼竟然直勾勾盯上了典韋,仿佛他能夠看到一樣。
見狀,典韋面不改色,拱手輕笑:“藍先生大名如雷貫耳,在下早該來拜會了。”
藍東玉伸手:“請坐。安翠,上茶。”
典韋隨意坐了下來。
紅衣侍女倒了兩杯茶,然后自顧自退下。
藍東玉喝了口茶,這才開口道:“公子,明人不說暗話,朱家遭逢慘劇,你為何卻以恩人自居?”
典韋不緊不慢道:“寧行空受傷期間,有三個殺手要置他于死地,這事是朱家干的吧?”
藍東玉呼吸一頓,嘆道:“原來如此,朱家發難在先,淪落至此,倒也罪有應得,怨不得任何人。”
話語間,聽不出任何恨意,只有很復雜的情緒在流動。
“先生果然是爽快之人。”
典韋呵呵一笑,“我典韋恩怨分明,一報還一報,朱家作惡在先,我豈能饒過?
實話說,我原本想一口氣滅了朱家,卻沒想到先生有翻云覆雨之能,挽大廈于將傾,令人佩服。”
藍東玉:“汗顏啊!其實我只是一個算命瞎子,承蒙老爺賞識信任,對我百般照顧,我自然要竭盡所能報恩與他。”
典韋冷笑:“你把朱家獻給了沐氏,這可不是什么好的報恩方式?”
藍東玉:“此乃無奈之舉,當然,如果我早一點知道行兇者便是公子你,或許我會采取另一種方式來挽救朱家。”
“好大的口氣!”
典韋聲音微冷,“有我在,你挽救得了嗎?”
藍東玉:“公子已經報仇,出了惡氣,難道你非要趕盡殺絕不成?”
典韋:“斬草要除根,這個道理誰都懂。朱家一日不除,我心中難安。”
藍東玉:“今日的朱家已經大換血,物是人非。只要公子你不自曝,除了我,沒有人知道行兇者是誰。我可以在這里保證,朱家永遠不會與公子為敵。”
典韋:“沐氏不是罩著你么,你何必對我如此低聲下氣?讓沐氏跟我斗一斗,你坐收漁人之利,不好嗎?”
藍東玉:“我不是沒有過這樣的想法,公子手里有沐氏想要的黑蓮,挑起你與沐氏之間的爭斗其實一點都不難。
但眼下,朱家雖然受到沐氏的庇護,卻也同時遭到沐氏的鯨吞蠶食,處境依然十分艱難。
假如沐氏從公子手里搶走了黑蓮,沐氏只會變得更加強大,那朱家便真的永無翻身至日了。”
典韋:“你這話要是讓沐氏聽到,那可是大逆不道之言。”
藍東玉笑了笑:“我是一個瞎子,什么也看不見,所以在我眼中,沒有朋友,也沒有敵人。”
典韋略默,掏出那一串鑰匙,放在了藍東玉面前:“這三把鑰匙,分別用于開啟逃生密道,藏經閣密室,財寶密室。如此重要之物,朱家應該都藏有備用的吧?”
藍東玉暗暗心驚,沒想到典韋知道得如此清楚。
這三把鑰匙的用途,即便在朱家,也只有少數人知曉。
瞎子連忙點頭道:“不錯,備用鑰匙自然是有的。但這件事,我不敢讓沐氏知道。
所以,我故意在沐渺遠面前提到鑰匙被行兇者擼走了,就是想斷了沐氏把朱家徹底吃干抹凈的念頭。”
典韋:“鑰匙,我可以還給朱家。”
藍東玉:“條件呢?”
典韋:“一把鑰匙一千萬兩。此外,沐朱聯姻之后,你朱家近水樓臺,順便幫我監視監視沐氏。”
藍東玉當即道:“沒有問題。”
如此,一切都談妥了。
典韋起身離去。
藍東玉收起鑰匙,嘆了口氣,后背的衣服已經被冷汗浸透。
朱家葬禮過后,冰火城經過一系列的動蕩,局勢漸漸穩定下來。
轉眼三個月過去了!
蘇家向沐氏提出退婚!
沐尚白被蘇婉晴退婚了!
此事掀起不小的波瀾。
首先,退婚是一定要退的。
沐尚白已經淪為欺師滅祖的亡命之徒,蘇家小姐怎么可能再嫁給他。
退一步講,即便沐尚白沒有這些屁事,但寒派已經倒下了。
蘇家與寒派的聯姻價值大打折扣,哪怕只是出于利益考慮,這婚還是要退的。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
輸掉的人,就是這樣的下場!
于是,始亂終棄辣手摧花的沐尚白沒有被退婚,卻在寒派倒下之后,被退了婚。
不能不說,世間的事就是這么荒誕滑稽。
蘇婉晴恢復單身,波瀾再起。
一時間,冰火城那些公子哥重新看到了希望,一個個再次蠢蠢欲動。
與此同時。
沐冰清風光大嫁朱本宗。
關于沐冰清的秘密,其實沒有徹底傳播開,很多人依然不明真相,蒙在鼓中。
這其中就包括朱本宗。
直到大婚之日,藍東玉才告訴朱本宗那個可怕的秘密。
朱本宗聽得頭皮發麻,當場就嘔吐了。
接下來,朱本宗渾身麻木,渾渾噩噩的與沐冰清拜了天地,送入洞房。
紅蓋頭掀開。
卻發現,跟他拜天地的人根本不是沐冰清,只是沐冰清的貼身侍女。
密室之中,一片漆黑。
地板上,有一道身影盤膝而坐,渾身散發出濃郁的幽光。
不多時,幽光漸漸收斂下去。
典韋緩緩睜開雙眼,黑白分明的雙眸在黑暗里深邃如海,剛毅沉穩的面容,隨著吐出一口濁氣,嘴角微微上揚。
他看了眼面前紫金色的盒子,打開來。
一朵黑蓮映入眼底。
十二個花瓣,此刻少了一半。
“每半個月煉化掉一個黑蓮花瓣,三個月恰好消耗了六瓣。”
典韋輕聲一嘆。
黑蓮消耗很快,但效果也十分驚人!
此刻的典韋,鍛骨進度斐然!
人體共有206塊骨骼,分為顱骨、軀干骨和四肢骨3個大部分。其中,有顱骨29塊、軀干骨51塊、四肢骨126塊。
典韋按部就班,一塊骨頭接著一塊骨頭,按照斷骨、修復的步驟錘煉。
到了今日,典韋已經將雙臂,雙腿,脊椎骨,盆骨,胸骨,全部錘煉了一遍。
只剩下頭部的顱骨沒有錘煉!
典韋拿起日輪石照耀身體,霎時間,血肉隱去,骨骼暴露出來。
只見!
白色骨頭已然變成黃橙橙的色彩!
這意味著,典韋只用了一次斷骨,一次修復,便將大部分骨骼強化到了黃級圓滿!
“包自守兩次斷骨,兩次修復,這才堪堪步入黃級初期。”
典韋對比一下,便知道自己取得的進步有多么驚人了。
吞服煉化黑蓮,再吃浮光七色鹿的肉,一起滋養身體,效果能不好嗎?
最重要的是,他只用時三個月而已!
“煉化黑蓮和浮光七色鹿的肉,不但滋補極佳,更是大大節約了修煉時間。”
典韋對此非常滿意。
“接下來,便是顱骨了。”
典韋摸了摸腦袋,人的頭蓋骨當然是非常堅硬的,而且骨頭下面的大腦是人的中樞神經系統,對人來說是最重要的一個器官。
錘煉顱骨毋庸置疑是最危險的一步。
將整個顱骨粉碎性骨折,想想就讓人卻步,簡直心驚肉跳。
饒是典韋掌握了最完美的斷骨技藝,心里依然沒有十足的把握。
“還是等開了無雙,再進行斷骨吧。”典韋躺下來睡一覺,養精蓄銳。
過了兩天。
典韋隨手一拋,黃金骰子投出了兩點,瞬間開啟無雙模式。
“開始吧!”
定了定神,典韋深吸口氣,這才運轉體內勁力。
此刻他體內的勁力,大部分筋勁已經提升為了骨勁,以骨勁進行斷骨,力道自然更加兇猛。
當然,越是強大的力量,駕馭起來越是困難。
也就只有典韋,在開了無雙之后,能夠保證自己絕不會犯錯,這才敢放心摧毀自己的顱骨。
“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