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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行者

  行者!

  典韋不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詞。

  土地公也提起過,說他四十七歲位列‘教頭’,九十五歲成為‘行者’。

  鄭老頭緩緩道:

  “所謂行者,就是一類能夠看到異常,接觸異常,行走于異常之間的人。

  但這不重要,只是一個稱謂而已。

  重點是,成為行者的你,以后可能會經常碰見異常。”

  典韋心頭凜然:“我會怎么樣?”

  鄭老頭略默,慎重道:“異常很詭異,比如我,完全看不到它們,自然察覺不到它們的存在,眼不見心不煩,一切太平無事。

  但你能看到異常,這就麻煩了。

  輕則,時時刻刻遭到異常的騷擾,情況嚴重的,甚至可能會被它們害死。”

  典韋一挑眉:“不能消滅它們?”

  “大概,也許是能的,但具體應該怎么做,我就不清楚了。”鄭老頭含糊道。

  翌日,秦先生終于回來了,春風滿面,看樣子約會很成功。

  典韋趕緊去找他問問。

  “異常,其實我也看不到的。”秦先生搖搖頭,思索了下,給了典韋一個地址。

  “我認識一個人,跟你一樣能看到異常,恰好在鎮子上隱居,你去找她聊聊。”

  典韋精神一振,循著地址去找人。

  長壽坊,梧桐巷。

  典韋走進這條深巷,拿眼一掃,看到很多人坐在自家門前編竹篾,還有竹筐,燈籠等用品,應該是以此為生。

  朝里走。

  典韋忽然一怔,停在了一戶人家門前。

  見到,門口坐在一個白發老婆婆,左眼蒙著布,瞎掉了,也在編竹篾。

  典韋在看到這個獨眼老婆婆的瞬間,就確定她是自己要找的人。

  他走上前施禮。

  老婆婆拿右眼看他,笑著問道:“小伙子,你想買什么?我這有新編好的花籃,簸箕…”

  典韋趕緊打斷道:“秦先生讓我來的。”

  老婆婆表情一怔,仔細打量典韋兩眼,正色道:“老身隱居已久,早就不是江湖中人了,他讓你來找我干什么?”

  典韋略默,把自己的情況說了。

  “哦,你剛突破血勁四重就能看到異常了?”

  老婆婆沒有太過驚訝,反而慘笑道:“我比你好點,突破血勁五重的時候,才能看到異常,那時候我都快四十歲了。”

  典韋掏出一塊銀錠放在老婆婆的膝蓋上,誠懇道:“晚輩對異常一無所知,請前輩指教。”

  老婆婆看了眼銀錠,笑著收入袖子里,示意典韋坐到臺階上。

  典韋沒客氣,一屁股坐下。

  老婆婆看了看左右,小聲道:

  “關于異常,其實我能告訴你的情報也不多,而且有些情報真真假假,我自己也無法完全確定。這樣,我想告訴你一些我很確定的情報。”

  典韋點點頭,豎起耳朵安靜傾聽。

  老婆婆醞釀了下,組織好語言,開口緩緩道:

  “第一點,武者的境界越高,所能碰到的異常就越多,越恐怖。

  盡管大家的起點可能不一樣,但只要你堅持練武,最終都能看到異常。

  換言之,所有的武者最終都會成為行者,或早或晚罷了。

  第二點,盡管行者都能看到異常,但不同的人,哪怕碰見同一個異常,所看到的景象可能是一樣的,也可能完全不一樣。

  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一千個行者可能有一千種畫面。

  第三點,也是最重要的,即在你碰到異常之后,該如何處置。

  你要謹記三條原則:

  其一,你對異常視而不見,異常有可能也會你視而不見。”

  聽到此處。

  典韋眉頭皺了皺,啞然道:“難道只要我假裝看不到異常,異常就不會來害我?”

  “大多數情況下,就是這樣。

  你想想看,那些看不見異常的人,是不是就是眼不見心不煩,一切相安無事?”老婆婆點頭道。

  典韋若有所思。

  老婆婆停頓了下,繼續說道:

  “其二,異常是有行動規律的。

  比如你碰見那個小女孩,應該是喜歡跟蹤人的類型,它們往往會跟蹤一個人直到其死亡為止,才會轉向另一個目標。

  再比如,也有一些異常是不會隨便移動的,它們只會固定在某個區域范圍內活動,只要你遠離那塊地方,便不會有事。

  其三,最后一條原則,如果你不得不對異常出手,一定要格外切記,你的眼睛看到的異常越是清晰,越是逼真,你對其所能造成的殺傷也就越大。

  如果你看不清楚異常,或者看得不全面,那么,那個異常對你而言,就幾乎是殺不死的,反而可能遭到異常的殘殺。

  當然,如果你太過弱小,哪怕你能看得清楚異常,也不可能殺得死它們。嗯,就這些了。”

  典韋狠狠消化一番老婆婆的話,問道:“婆婆,你現在,還能看到異常嗎?”

  “我?”

  老婆婆沉默了片刻,臉上表情復雜,“實話說,以前的我太小瞧了異常,太大意了。

  我突破血勁五重后,便能看到異常了,只有左眼能看到,右眼是正常的。

  我第一次看到異常的時候,并沒有多害怕,反而對異常抱有好奇,盡管有人再三警告過我,但我沒有聽進去。

  于是,我主動接觸異常,結果招惹到了一個可怕的家伙。

  那個異常發現我在看著它,就來到了我的身旁,之后它便一直跟著我,無論我去哪里,他都跟著我。

  它很安靜,對我沒有做什么,就是一直盯著我。

  我吃飯的身后,它盯著我,我睡覺的時候,它盯著我,我一覺醒來睜開眼,它還在盯著我。

  無論我怎么做,都無法趕走它,漸漸地,我幾乎要瘋了,害怕,無助,絕望,但它一直在我身旁,盯著我…”

  說到此處,老婆婆掀開了眼罩,露出一只殘缺空洞的眼眶,“有一天,我想開了,親手廢掉了左眼,從此再也看不到異常了,這才解脫。”

  典韋不寒而栗,起身告辭。

  剛走幾步,老婆婆忽然喊道:“小伙子,你看看我身邊,還有異常嗎?”

  典韋打了一個寒噤,頭也不回道:“沒有,你身邊沒有異常。”

  說罷,他快步離開。

  直到走出梧桐巷,典韋這才壯著膽子回頭,看了看深巷,確認沒有什么東西追上來,不由得長松口氣。

  老婆婆身旁,有一個異常,人形輪廓,全身上下沒有皮膚,如同血尸一般血淋漓的。

  詭異的是,典韋沒有看到它有眼睛,但它的舌頭非常長,猩紅的舌頭上遍布痤瘡,密密麻麻的,伸出來纏繞在老婆婆的脖子上,然后舌尖部分伸進了老婆婆的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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