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世界…”
交談一番后,徐天涯獨自盤坐一旁,腦海里也忍不住浮現出了這幾個字眼。
按照這地玄所說,洪荒世界驟變,小世界無數,且大都被各個族群占據…
那么,這些世界,和銅鏡的時空長河,難道有什么聯系?
思緒紛飛,徐天涯驀然覺得,這或許是解開銅鏡神秘面紗的一個契機了。
正所謂,望山跑死馬,那一座難以言喻的龐大山脈,明明近在眼前,以兩人真仙境的修為飛奔,足足耗費了數十年,都沒有達到真正的山腳下。
只不過,隨著時間的推進,四面八方,也隨處可見奇形怪狀的妖族飛奔,偶爾也可見不少人形模樣的生靈在向不周山靠近,只不過,稍稍感知,便可發覺,其并非人族,而只是幻化為人形,或者說幻化為先天道體的其他種族而已。
據地玄所說,巫族一般都是幻化為先天道體,只有在戰斗時,才會顯現巫族真身,而妖族,絕大部分妖族都會一直保持妖族真身,只有極少數妖將妖帥,會偶爾幻化先天道體。
在這不周山威壓之下,眾生平等,但不過巫妖兩族,皆是肉身極其強悍的存在,在此雖也不能飛行,速度也遠遠比普通仙境要快得多。
思緒流轉,徐天涯一抬手,一枚道文出現手中,感知片刻,世界之心處,積累的道文已經勉強算得上一個龐大的數字。
只不過分身修為都還只是天仙之境,凝聚的道文,也只是下品道文,不過用來入不周山,還是足夠的。
“各族聽令,此妖潛入不周,意圖不軌,接令者若發現此妖蹤跡,誅殺此妖者賞萬枚道文,提供消息者,賞道文千枚!”
正當徐天涯思慮之時,一道恢宏之聲,突兀響起,轉身一看,聲音的源頭,卻是在地玄手中的那枚腰牌上。
徐天涯疑惑,地玄也滿是疑惑。
“道友你沒有此巫令?”
聞此言,徐天涯也更是疑惑。
“此巫令,是巫族下發給所有附屬種族仙境修士的身份令,按巫族規定,任何種族,但凡有修士晉升仙境,就必須前去巫族登記領令…”
說完,地玄似乎反應了過來:“差點忘了,道友是飛升修士,沒有登記也正常!”
“這樣,道友你先隨我去巫族部落,登記之后,再去不周山,不然一個不好,就會惹來大禍…”
徐天涯問:“此巫令,有何作用?”
“能有什么用…”
地玄輕嘆一聲,笑道:“無非就是巫族對附屬種族的管制。”
“你剛也聽到了,有什么事,一聲召集,何人敢不應令!”
“而且,有此規矩在,各個種族的強者,巫族清清楚楚…”
“每逢大戰,巫族一聲令下,我族不知道多少強者飲恨而亡…哎!”
徐天涯沉默片刻,才問道:“如果這般的話,不去登記可否?”
“不去?”
地玄搖了搖頭:“仙境突破的動靜那般大,巫族又豈會察覺不到,更何況,突破至天仙,每隔一段時間的天劫,更是聲勢浩大…”
“也只有道友你這種飛升而來的修士,才有可能逃脫巫族的管制,只不過,洪荒大地,皆是巫族統治,飛升洪荒,除非永世不出,不然的話,也遲早被巫族發現,給族群惹來大禍…”
“道友你也莫灰心,有此巫令,在這洪荒,也能暢通無阻,巫族,也是有不少大機緣之地,是對外開放的…”
聞此解釋,徐天涯沒再多問,他雖了然一身已經習慣,但也不愿因自己而導致族群大禍。
同時,他也不禁有種莫名的感觸,這種嚴密管轄與巫族那龐大到讓人驚恐的實力合二為一,這洪荒萬族,被巫族牢牢掌控,已是必然!
“距離此地最近的,應該是巫族后土祖部,剛好可以為道友辦理巫令。”
說完,地玄看了一眼令牌上巫族通緝之妖,搖了搖頭:“正好咱們也可脫離這是非之地,能被巫族通緝的,定是天庭的存在,可都不好惹,咱們避避也好…”
“就依道友所言。”
徐天涯點了點頭,他對這洪荒,也是一知半解,如今巫妖霸占天地,以人族之身,稍不小心,就可能觸犯禁忌,還不如跟著這族人熟悉一下洪荒情況。
于是乎,兩人便陡然改變方向,朝著那巫族后土祖部而去。
一邊前行,地玄也一邊訴說著巫族的一些情況以及禁忌。
巫族十二祖巫,化為十二祖部,以十二都天神陣,鎮壓整個洪荒大地。
傳說,十二都天神陣,可返盤古真身,就算是那高高在上的圣人,都難以直面此神陣的鋒芒。
若不是妖族出蝸皇,且妖族天地帝俊東皇,各有先天至寶護身,縱使妖族族群無數,強者無數,很大可能就是被巫族橫掃的結局。
饒是如此,如今洪荒大地,巫妖對決,也是巫族牢牢占據了上風。
畢竟,在以往,巫妖對決,可是在洪荒大地之上爭霸,天庭三十三重天,自妖族發現后,就一直是作為妖族的中樞,龐大的妖族遍布洪荒各地,與巫族爭鋒,而非如今巫族掌地,妖族掌天的局勢。
妖族,是被巫族打得不得不放棄洪荒大地繁衍的無數妖族族群,退至天庭,借助周天星斗大陣防御!
當然,這也和妖族族群太多,力不能往一處使,有著很大的關系。
畢竟,妖族只是一個統稱,其中有著無數的種族,這樣的統合,能夠維持一個統治,將妖族的大義貫穿下去,已經是算得上是天帝帝俊與東皇太一雄才偉略了。
換做一個平庸的妖皇,縱使修為通天,恐怕也難以形成如今妖族這個大的概念統稱。
思緒流轉,徐天涯不禁回想起關于洪荒的記憶,時間線無數,徐天涯也不確定,巫妖兩族會不會和記憶中那般沒落下去。
但就如今巫妖兩族的威勢來看,恐怕注定與圣人之間,有一番龍爭虎斗。
畢竟,巫妖爭霸,主宰天地的時候,所謂的圣人,可沒出現。
這洪荒天地,是由巫妖兩族主宰,如今,就算圣人出現,這天地,還是巫妖主宰,顯然,稱霸天地無數載的巫妖兩族,是不可能將掌管天地的權柄放棄…
而圣人,本應主導洪荒的存在,又豈會愿意巫妖兩族騎在他們頭上,浩瀚的洪荒,竟沒有他們的落腳之地!
“所以,從來就沒有什么天定主角…”
念頭至此,徐天涯腦海里突然閃過了這么一句話,當初那秋仁田所說的也同時浮現腦海。
“人族當自強!人族…只能自強!”
思及記憶中的人族,徐天涯心中,驀然多了一絲沉重。
人族當自強,可自強過后呢…
天定主角,人皇卻不見身影,人族氣運被分食,最終燃起的點滴星火,也被無情碾壓粉碎!
思緒流轉,兩人也是悶頭趕路。
在不周山殘余的盤古氣息威壓之下,兩人趕路之余,也是分出心神感悟著法則。
只不過,此地威壓雖說已經頗為濃郁,但距離地玄所說的不周山中法則直接顯現,還是有著極大的距離。
隨著距離后土祖巫部越來越近,巫族的成員,也是越來越多。
絕大部分巫族成員,大都是化為了先天道體,只有極少數的存在,巫族真身顯現,萬丈數萬丈,亦是極為顯眼。
徐天涯記得,在那天罡三十六變的法則總綱之中,就有一門屬于力之法則的大神通,那就是法相天地,當年那猴子也修習了此等神通,只不過也只是學了個皮毛。
真正的法相天地大神通,修至極限,足以身化天地,足以頂天立地!
區區萬丈真身,亦是信手拈來。
只不過,在分身的感悟之中,雖有力之法則的存在,但感悟太過淺薄,距離形成神通,還有著極其遙遠的距離。
“巫族大巫,便是堪比金仙之境的存在,十二祖巫,更是堪比大羅,有著開天大神盤古的血脈傳承,據說巫族祖巫,也遠比普通大羅金仙要強勢得多…”
“也不知我人族,何時才能出一尊大羅,相傳大羅金仙,堪稱大道化身,已經完全超出了命運長河,縱覽過去未來,亙古唯一,與大道同存,大道不滅,大羅永存。”
“在這洪荒,只有擁有大羅存在的族群,才算是有了徹底立足的根基,如若不然,朝不保夕也是極為正常…”
“大道不滅,大羅永存?”
聽到這話,徐天涯皺了皺眉,突然道:“那不是說,大羅根本無法被殺死?”
“應該是可以殺的,只不過之前聽燧皇他老人家說過,縱使將大羅誅滅,也只是暫時的,對大羅而言,死亡只能算是沉眠,總有一天,會重新復蘇而歸…”
徐天涯有些不敢相信的問道:“那豈不是說,遠古隕落的那些大能,總有一天,會重新歸來?”
地玄也有些不確定:“應該是吧,只是沉眠的話,總會復蘇的嘛…”
有些事情,不說還好,一說,兩人也都忍不住沉默下來,這樣恐怖的禁忌存在,人族的未來,似乎完全看不到希望。
徐天涯雖沒有地玄那般悲觀的心態,但他知道的更多,反而更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沉重。
“哎,別想那么多,安心修煉,在族中需要我們的時候,盡自己的力量即可,其他的,想太多,沒有益處…”
地玄拍了拍徐天涯肩膀,神色稍顯黯然。
一路無言,距離后土祖巫部,也越來越近,雖然還未徹底到達,這后土祖巫部的雛形,已然映入了視野之中。
浩瀚的平原之上,綿延不絕的石屋石殿佇立,無一例外,皆是極為粗獷且高大的建筑,部落之中,隨處可見一尊尊堪稱恐怖的巫族真身,也可以見到數不盡的各族生靈存在。
整個部落,也沒有所謂的城墻防護,更是不見任何的禁制存在。
這一點,徐天涯倒也沒有意外,整個洪荒大地,都是十二都天大陣的覆蓋范圍,只不過這個大陣,絕大部分時候都是沉寂的狀態,以洪荒大地為根基,十二祖巫為陣眼,化盤古真身,這般大陣,又豈會輕易動用。
只不過,縱使沒有其他禁制陣法存在,但不用想都知道,也沒有誰敢在這祖巫部搗亂,別的不說,就這行走的一尊尊巫族真身,還有那不知道多少的巫族大能,就能輕易將任何心懷不軌之人化為飛灰。
縱使天帝親臨,恐怕也討不到好處。
“待會進城之后,道友你一定要沉住氣,千萬別招惹事端,巫族可不會在意我等的生死…”
快行至這祖巫部時,地玄突然停下腳步,囑咐了一句。
徐天涯自無不應之理,點了點頭,有些疑惑的看向了地玄。
“哎,道友你剛飛升不久,有些事情你不懂,待會你自然知道了,千萬記住,忍!一定要忍!”
地玄嘆了一聲,又再次叮囑。
言至于此,徐天涯沒再多問,隨著地玄,朝著巫族部落而去。
只不過,當行至巫族部落郊外,映入眼簾的場景,頓時就讓徐天涯愣在了原地。
只見人族女子如豬狗牲畜一樣,被巫族販賣,更有一個個小屋,人族女子被關在其中,如同一個個配種生育機器,時刻都有嬰兒的啼哭聲響起,時刻,也有巫族幻化成先天道體的巫族男子,踏入小屋之中。
在看到徐天涯與地玄之時,源自血脈的人族氣息吸引,枯敗麻木的眼神突有光亮,卻又驟然暗淡下來。
一幕幕場景映入眼簾,不時還有那一道道帶著期頤的目光…
徐天涯驀然無語。
他自認道心堅定,也自認為不是一個會有太多同理之心的人,但這一幕幕落入眼簾,要說毫無波動,自然不可能。
源自血脈深處的悸動,又如何能夠屏蔽得了!
“哎!”
徐天涯搖了搖頭,強行挪開目光,看向一臉擔憂望著自己的地玄,嘆了一聲:“走吧!”
“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
他無力改變,只能看向以后,看向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