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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 銅鏡

  許久,紋絲不動的那一襲青衫,才有所動作,徐天涯緩緩睜開雙眼,他撫了撫劍柄,嘴角上揚。

  風雪漫天,他抬頭看向峭壁,盡管看不到那曾經普通夢魘的劍冢兩字,但此時,他臉上,卻是露出了一絲燦爛笑意。

  劍出寸許,自重鑄之后拿在手中之后,長空劍第一次顯露出鋒芒!

  雖未完全出鞘,但僅僅是顯露而出的那一段劍鋒,那閃爍的寒芒,便可清晰看出,這長空劍已非往日可比。

  長空飛雪,飛雪舞長空!

  徐天涯看著這漫天飛雪,還有身旁這已經褪去青澀的曼妙身影,心中的夢魘,在此刻,卻是完全散去。

  劍道入微,聚劍成勢!

  一載多春秋,他不僅僅看清了前路,他更是即將踏足了!

  劍未完全出鞘,他亦不愿拔劍而出,那一道恐怖劍光,雖已不成夢魘,但他很清楚,哪怕如今自己觸及前路,在那道劍光面前,還是太過渺小。

  聚劍成勢…

  徐天涯回想著剛才那足以震撼世人的一幕,那突然的靈感轉瞬即逝,但那種感覺,卻牢牢的印刻在心底。

  他堅信,正如那入微一般,自己遲早會將其完全掌握。

  “你沒事了?”

  見到徐天涯手中出鞘寸許的長空劍,黃蓉微怔片刻,才滿是欣喜的一把拉住徐天涯手臂,驚喜道。

  “好了,沒事了。”

  輕輕將黃蓉擁入懷中,徐天涯滿是愧疚,為了自己,她真的是受了太多的委屈了,不管何時,她總是將一切獨自默默承受,從不表露絲毫。

  “臭道士,你知不知道,蓉兒好擔心你!”

  喜極而泣,淚水浸濕了胸口的衣裳,少女帶著哭腔的聲音一字一句的擊在徐天涯胸膛。

  徐天涯身軀都有些僵硬,好一會,才緩緩平復下來,他輕撫了一下少女秀發,想要說些什么,卻也始終說不出口。

  飛舞的雪花已經停止,呼嘯的寒風似乎也減弱了不少,這片大山已被大雪徹徹底覆蓋,天地間萬籟俱寂。

  興奮的神雕最終也是灰頭土臉的離去,這一次,徐天涯劍都未曾出鞘,它便被壓制在了原地難以動彈絲毫。

  化境入微,聚劍成勢!

  劍未出,勢已成,是為劍勢!

  徐天涯雖還未熟練掌握這劍勢的神妙,但用來應對早已非自己對手的神雕已是綽綽有余。

  時至今日,徐天涯才驀然發現,如今的自己,似乎真真正正的立在了江湖之巔。

  “縱橫江湖三十馀載,殺盡仇寇,敗盡英雄,天下更無抗手,無可奈何,惟隱居深谷,以雕為友。嗚呼!生平求一敵手而不可得,誠寂寥難堪也!”

  “劍魔獨孤求敗既無敵於天下,乃埋劍於斯。

  嗚呼!群雄束手,長劍空利,不亦悲夫!”

  徐天涯腦海里不禁閃過了這幾行字,其中的寂寥與無奈,顯露得不要太清晰。

  縱橫天下而無一敵手,可以說是人生最大的得意,但何嘗又不是最大的無奈呢!

  高處不勝寒,又有誰能與其對酌較藝呢?

  徐天涯忍不住思及自身,他的寂寥與無奈,恐怕要不了多久,就將降臨自己身上吧!

  天下五絕已然凋零,新舊交替已然斷代,這江湖…

  盤坐在床板上,徐天涯也不禁輕嘆了一口氣,思緒流轉,許久之后,徐天涯才回過神來。

  凝心靜神,心沉丹田,內力運轉,一顆接一顆的蛇膽服下,藥勁化為純凈內力,近乎完美的融入周天運轉的奔涌內力之中。

  在心神的操縱之下,內氣沿著十二正經完成一個循環,最終陡然沸騰,灌入奇經八脈之中,就像奔涌的海浪沖擊海岸一般,最終撞擊在那堵塞的奇經八脈之中,水滴石穿,內氣源源不斷消磨著堵塞。

  運功一個多時辰,面前托盤之中的蛇膽消耗殆盡,徐天涯才緩緩睜開雙眼,眉宇之間卻是閃過一絲疑惑。

  沉吟片刻,徐天涯陡然起身,剎那之間,便消失在了房間之中,片刻之后,又重新盤坐在床板之上,面前的托盤之中,已是擺滿了一個個蛇膽。

  他拿起一枚蛇膽,神色卻是有些凝重,很快,蛇膽吞下,他又閉上雙眼,心神極為迅速的聚焦于丹田之中。

  和平常一樣,蛇膽的藥勁被神秘煉化,化為藥勁,只不過在這個時候,徐天涯卻是察覺到了一絲極為細小的波動。

  一枚接一枚的蛇膽吞下,他聚精會神的感受著這一絲神秘波動,蛇膽空了一盤又一盤,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才終于感知到那細微波動的源頭所在。

  那是在人腦百會穴之下,雙眉之間,印堂之后深處,道家典籍所記載的天眼,便是在此處。

  破鏡入微之后,徐天涯自然明白,所謂的天眼,不過是對神的一種運用而已。

  這個地方,據他自己猜測,極有可能便是傳說中的識海,精神魂魄所處之地!

  徐天涯能清楚感知到,那一絲神秘波動便是由此傳出,之前他也曾主動探查于此,但這識海似完全封閉,根本探不得絲毫。

  如今再至此,似是因窺得前路,神魂大漲之因,這識海大門,竟已出現了一條細微的裂縫。

  他沒有猶豫,操縱著心神感知,順著那條裂縫貫入了識海之中。

  無聲轟鳴,徐天涯心神震蕩,就連盤坐的身軀都是一顫,只不過他此時卻是沒有心思去查看自己是否受傷,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定格在了眼前這一面銅鏡之上。

  識海無邊,灰霧涌動,在其上空,一面極為古樸且殘破的銅鏡高懸,銅鏡大小徐天涯說不出來,說它大,它就似無窮無盡大,說它小,又好像如塵埃一般不顯眼。

  這種詭異的感覺讓人難受至極,卻又說不出絲毫不對勁之處。

  望著這面殘破的銅鏡,徐天涯此時心神一片空白,久久反應不過來。

  很是顯然,這面銅鏡,就是自己能夠輕易煉化藥勁化為內力的幕后黑手。

  那自己慶幸的逆天機緣,無疑就是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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