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飽喝足,正欲歇息之時,眼角余光瞟到的一抹寒光卻是讓徐天涯心頭一緊。
視線聚焦,只見在廟中爛佛一側角落,有一大一小兩道身影倚靠在草堆上,草堆旁放置著一長一短兩桿大槍,只不過槍身用布套蒙著,其中一桿大槍槍刃露出,之前那寒光,似是月光照耀其上而出。
其中一名為中年漢子,面有傷疤,眉間緊鎖,一副心事重重模樣,而另外一個,則是一個穿著紅裙披著厚襖的少女,少女約莫十五六歲年紀,明媚皓齒,玉立婷婷,整個人抱膝而坐。
燭光照耀下,可以清楚看到她眉間的那一抹憂愁,如云秀發披肩而下,透著一股江南女子的柔美婉約。
打量片刻,徐天涯又將目光轉向廟門,眉頭微皺,很快又舒緩開來。
這兩人待的位置倒是很有講究,廟門進來,卻是看不到兩人身影,若是有什么意外,兩人也可毫無聲息的離開,看樣子似乎也是老江湖了。
“父女行走江湖?”
念頭流轉,目光隨之轉動,廟中構造緩緩映入腦海,片刻之后,徐天涯才將長劍卸下,置于身旁,尋了一舒服姿勢躺好,緩緩閉上了眼睛。
雖是休息,但心神也未曾放松絲毫,江湖險惡,這四個字,已經不止一個人和自己說過,徐天涯自然不敢大意。
一整個晚上,倒也沒有鬧出什么幺蛾子,徐天涯安安穩穩的在這廟中過了一夜,第二日一早,廟中眾人還在睡夢之中,徐天涯便已清醒。
小心的推開廟門,將老馬栓在廟外枯樹旁,寧心靜神片刻,睜眼之時,長空亦是隨之出鞘,全真劍法在這雪花飛舞之間施展而出。
全真派貴為天下第一大派,武藝絕學自然不少,按照門規規定,晉升正式弟子之后,全真劍法修至小成,是可以選擇修習其他高深劍法武學。
比如同歸劍法一炁化三清朝陽劍歌等諸多高深劍法,但自家人清楚自家事,習劍近兩載,日夜習練,不敢懈怠,全真劍法劍式雖已純熟,但畢竟修習時日尚短,劍法根基還是薄弱,若是修習其他高深劍法,無疑有些好高慕遠。
就連此行前往襄陽,很大程度上都不是為了傳說中的獨孤九劍,習武兩載有余,徐天涯自然清楚,武學之道,只有適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神功秘籍,心有向往可以,但若是盲目追求,那無疑是庸人行為。
看清本質,看清自己!
徐天涯覺得,這才是入門全真之后的最大收獲。
而此時,廟中,在徐天涯推門而出之后,爛佛旁邊那父女兩人幾乎同時睜開了眼睛,目光不約而同的聚焦在關閉的廟門之上。
當廟外隱隱約約傳來的劍鳴之聲傳入耳中,少女眉間不禁閃過一絲喜色,看上去似乎有些意動,正在糾結之時,中年男子低沉的聲音緩緩響起。
“劍鳴聲能破空傳入,那人顯然身懷不俗的內家功夫!”
“觀其行為,也是俠義之人,但知人知面不知心,況且咱們與他素不相識,無半點交情…”
聽到這話,少女不禁有些氣餒,秀眉微皺,一言不發的坐在草堆旁,但也沒有了其他動作。
廟外,修習劍法近半個時辰,徐天涯便縱身一躍,踏之破廟屋脊,盤膝而坐,于漫天飛雪之中,呼吸吐納起來。
時間推移,天色漸亮,廟中眾難民也大都從睡夢中醒來,糟雜聲音緩緩充斥了破廟,而盤坐屋脊的徐天涯,卻依舊雙眼緊閉,仍然在修煉之中。
“吱…吱吱…”
伴隨著一陣吱吱呀呀的刺耳聲音,廟門打開,一名名拖家帶口的身影從廟中走出,踏著積雪,朝山下而去。
那父女兩人也在這隊伍之中,一頭毛驢拉著滿載木箱的板車,中年漢子坐在車架上駕馭著木板車,而少女則斜坐在車尾,板車跟隨著難民隊伍,緩緩的前行著。
只是少女的視線,從出廟門開始,便一直聚焦在屋脊盤坐的身影之上。
而這時,徐天涯也剛好結束了修煉,雙眼睜開之時,卻也恰好看到了少女那滿是羨慕向往的眼神。
這種眼神,徐天涯一點都不陌生,在未拜入全真之前,每次上終南山,在看到那些習武的全真弟子時,自己也是這種眼神,向往,羨慕…
朝那少女點了點頭,徐天涯眼中不由有些疑惑,那父女二人,很明顯,是有武藝在身的,那為何這少女還這般眼神?
思慮片刻,沒想通這個問題,徐天涯也就懶得去想了,一面之緣,江湖過客而已。
縱身一躍,身形便似一只滑行的大雁一般,輕飄飄的落在雪地之上,解開韁繩,也就跟隨著難民的隊伍朝山下而去。
老馬體弱,趕路速度不快,徐天涯倒也是樂得如此,冰天雪地,寒風呼嘯,外界刺激之下,內氣的運轉速度都快上不少,正好可以借此修煉一二。
若是再那機緣臨身之前,徐天涯倒也不敢如此修煉,畢竟,全真功法重在固本培元,這般行為的修煉,已是落了下乘,會有傷底蘊。
但那逆天機緣臨身,只要資源充足,便可隨時補充丹田內氣,也無需擔心有損身軀精氣。
牽馬而行,一邊趕路,心神亦是沉浸丹田經脈之中,主動運轉著內氣,緩緩的消磨著經脈中的濁氣堵塞。
時間流逝,從朝陽初升,至高懸穹頂,但溫度卻沒有升高太多,雪花混合在寒風中飛舞呼嘯,饒是內氣運轉抵御了寒冷,但身軀也依舊感受到了絲絲寒意。
時至正午,徐天涯正準備停下腳步歇息片刻時,天際之間隱隱傳來的動靜卻是讓他心頭一緊。
“鼓聲?”
“不對,是馬蹄聲!”
剎那之間,徐天涯便有了判斷,似乎是在印證徐天涯的判斷一般,天際之間,一道黑線緩緩出現。
隆隆的馬蹄聲由遠至近愈加清晰,那黑線的真實面目也是清楚顯露在所有人視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