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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2章 危急情報

  “此人正是柯志江。”王鉄沐對馬天悛說道,他說話的時候盯著柯志江的背影看,并沒有看馬天悛。

  對于馬天悛,王鉄沐是仇恨的。

  在被暫時放出來后,王鉄沐手里的那些此前被隔絕的信息渠道開始發揮作用,他自然知道了馬天悛此前跳的很歡騰,一直嚷嚷著要置他于死地。

  王鉄沐知道馬天悛乃小人,對于小人,最好是能虛與委蛇,不要得罪。

  但是,他的內心是驕傲的,他做不到向馬天悛搖尾乞憐,能做到平常心對待,已經是他在竭力忍耐了。

  馬天悛輕笑一聲,他自然知道王鉄沐對自己仇恨,只是,他沒有將王鉄沐放在眼里。

  他馬天悛從黃埔畢業后,就跟隨丁目屯、李萃群做事了,在特工總部內部,他雖然屬于李派,但是,又并非完全依附于李萃群,簡而言之,即便是李萃群想要對他下手,也要掂量三分。

  而即便王鉄沐此番立下大功,客觀來說,不僅僅可以保命,甚至還有機會出來做事情,但是,也就僅此而已了。

  別的不說,李萃群就真的會給王鉄沐重掌大權的機會?

  至于說,在王鉄沐被關押其間紛紛跳起來喊打喊殺之人,又何止他馬天悛一個,這些人都看不得王鉄沐重新起來,他們甚至比他馬天悛還要想著看王鉄沐完蛋。

  “說話,那人是不是柯志江?”萬海洋打了發愣的林兆杰一下。

  “是,是,是站長。”林兆杰說道。

  說完這句話,他好似被抽空了全身所有的力氣。

  萬海洋輕蔑的瞥了林兆杰一眼,沒有理會。

  他現在滿心歡喜,腦海中在琢磨接下來對柯志江的抓捕行動。

  也就在這個時候,他看到一個人在自己手下的引領下朝著這邊走來。

  “馬曉軼?”萬海洋看清楚來人是馬曉軼,他不禁皺眉。

  既然馬曉軼出現在這里,那么,馬天悛自然也在附近了。

  果不其然。

  “萬隊長,我哥哥請你過去一下。”馬曉軼說道。

  萬海洋順著馬曉軼手指指向,便看到了隱藏在角落的黑夜中的那輛小汽車。

  “馬老兄,兄弟這邊就要動手了,什么事情不能等抓了人再說嘛,要知道夜長夢多…”萬海洋上了小汽車,便開始不停嘴的抱怨道。

  馬天悛笑了笑,萬海洋這是有怨氣,話里話外都在諷刺他來搶功勞。

  他根本不以為意,因為他就是來搶功勞的!

  “李主任說了,抓捕柯志江的行動,由我統總。”馬天悛沉聲道。

  “是。”萬海洋臉色一變,然后又非常迅速的答應,他表情認真說道,“柯志江已然入彀,請馬兄分配抓捕任務。”

  方才萬海洋抱怨的時候,馬天悛對萬海洋不屑一顧,但是,此時此刻,馬天悛卻是深深地看了萬海洋一眼。

  “好好好。”程千帆拍著手掌。

  翠蝶一口氣將一大杯鮮啤喝完,面頰泛起醉人的紅暈,她伸手揩拭了嘴角的啤酒沫,“先生,人家不能再喝了。”

  程千帆拿起桌上的錢包,抽出一張鈔票放在桌子上,笑吟吟的看著翠蝶。

  “人家一個人喝,太沒意思了。”翠蝶嬌滴滴說道。

  “這個容易。”程千帆將兩個杯子倒滿酒,直接遞了一個給翠蝶,然后將女人攬過來,“這樣就有意思了吧。”

  “壞人!”翠蝶嗔了程千帆一眼。

  “好,好!”川田篤人正摟著一個舞女說話,看到宮崎健太郎和這個中國舞女喝交杯酒,不禁哈哈笑著鼓掌。

  程千帆仰起脖子,先是喝的快,后來喝酒速度慢了,最后好不容易喝完了,又吧唧親了翠蝶一口,惹得翠蝶不依,他更加放浪形骸的大笑。

  “田先生,肚子喝撐了,我去方便一下,要不要一起?”程千帆在翠蝶的胸脯上抹了一把,得意洋洋的起身說道。

  川田篤人親了懷里的舞女一口,搖搖頭示意宮崎健太郎自便,他方才已經方便過了。

  程千帆自知川田篤人不會同行,他就等著川田篤人方便回來后,又強撐著喝了不少酒水,特意選擇這個時機說要去方便的。

  “怎么了?”毛軒逸問喬春桃,他的嘴巴里叼著煙卷,一只手摟著一個舞女,一幅微醉的樣子。

  “酒水有些涼,肚子不舒服。”喬春桃皺眉說道,說著,他拍了拍小葡萄的臉頰,“在這等我,回來好好收拾你。”

  小葡萄放下手中的牌九,嬌滴滴說道,“奴家等著呢。”

  方才她玩牌九,有輸有贏,不過,輸的多是少輸,贏得時候運氣不錯,卻是贏了一些錢的。

  喬春桃沖著毛軒逸使了個眼色,便急匆匆朝著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毛軒逸將煙蒂在煙灰缸摁滅,“來來來,我哥走了,我們先玩,我就不信了,贏不了你們兩個小娘皮。”

  桃子進了洗手間。

  卻是并沒有在小便池那里見到程千帆。

  他心中一動,走過去敲了敲第一個坑位的隔板,里面立刻有人回了句,“有人。”

  他口中說著打擾,又走向下一個坑位,這個坑位卻是空著的。

  他走過去,嘴巴里罵罵咧咧說著誰這么缺德,弄得這么臟,然后退出來,隨手將坑位的隔板關上。

  然后繼續敲下去。

  就在此時,靠近里側的一個坑位里有人咳嗽了一聲。

  喬春桃立刻聽出來那是帆哥的聲音。

  他立刻兩步走過去,敲了敲。

  “敲什么敲。”程千帆不滿的罵了句。

  然后隔板拉開,喬春桃便看到了正在系腰帶的帆哥。

  “直接發香港,地址在上面。”程千帆將桃子一把拉過來,在他的耳邊快速說道,然后是沖馬桶的聲音響起。

  “憋不住了。”桃子急急忙忙說道,自便進了坑位,拉上了隔板,并且上了鎖閂。

  他點燃了一支煙卷,嘴巴里叼著煙卷,展開了掌心里方才帆哥塞過來的紙張看。

  上面就兩句話。

  “青島危,即墨方向有人暴露,或已落入敵手,研判此人關系重大,黑魚意欲以此摧毀青島站。”

  “小姐來了,我活動趨于自由,一切等我命令。”

  喬春桃大驚,難怪帆哥此前命令他們靜默待命,原來是青島站遇到大麻煩了。

  黑魚就是特情處內部給李萃群取的代號。

  而小姐則是川田篤人的代號,原來是那位篤人少爺來了,難怪帆哥說出入趨于自由,這是大好事。

  然后在紙張的背面,還有一段話。

  喬春桃仔細看,這是一封向家里報平安的電報,講了自己在青島生了一場病,不過現在已經康復,讓家里勿念。

  桃子立刻便知道這段話正是帆哥讓他給香港發的電報,電報內容應該便隱含方才的情報。

  此外,這段話的背面有一個收報地址,是香港那邊的一個洋行。

  喬春桃立刻明白帆哥為何沒有讓他向上海發報,然后再讓周茹轉發重慶了。

  青島站有人暴露,李萃群盯上了青島站,此乃機密情報,最重要的是帆哥甚至直接指出了是青島站是即墨方面出問題了,這種如此具體的情報泄露,指向性太明顯了,一旦被敵人得知,敵人搜查起來會很容易鎖定懷疑對象。

  在如此敏感的時刻,上海那邊,尤其是程府,乃至是帆哥身邊的人絕對不可和青島這邊有電報往來。

  喬春桃推測,香港這個地址,應該是戴老板給特情處所安排的一個緊急聯絡地址,以便在不可冒險向重慶發報的情況下緊急使用。

  喬春桃又仔細的將情報看了看,他將電報內容以及香港那邊的地址牢牢記住,每一個字都不容有錯。

  然后桃子直接毫不猶豫的將紙張揉吧揉吧后塞進了嘴巴里,不過并沒有直接咽下去,而是咀嚼,嚼爛了后這才咽下去。

  他曾經聽帆哥說起過,此前黨務調查處緝拿紅黨的時候,有紅黨交通員將重要情報直接吞進了肚子里,黨務調查處的人直接開槍將的打死,然后很快就喊了法醫開膛剖肚,成功的從胃里將還沒有來得及消化的紙張取出來。

  帆哥只是閑聊時候當作趣事來講,還嘲諷了那個紅黨交通員的無知和愚蠢,不過,桃子卻是將此故事記住了。

  市府二路。

  翡翠公寓外的一個巷子里。

  馬天悛、萬海洋、王鉄沐等人悶悶的抽著煙,幾人都凍得直哆嗦。

  馬天悛制定的抓捕計劃是等到午夜時分,夜深人靜的時候再抓捕。

  正是人進入夢鄉的時候,彼時破門而入,正在被窩里的柯志江將逃無可逃。

  “柯志江已經確定了,那么,那個女人也可以確定是齊雅風了。”萬海洋說道。

  “應該無誤。”王鉄沐說道,“柯志江此人對齊雅風用情很深,不會錯的。”

  “我聽說這齊雅風乃絕色美人。”萬海洋彈了彈煙灰,一臉猥瑣說道。

  王鉄沐的臉色陰沉下來,雖然他出賣了柯志江,但是,不管怎么說齊雅風是柯志江的女人,稱呼一聲‘弟妹’也不為過,而萬海洋也是軍統出身,卻說出如此齷齪的話,這令王鉄沐無法接受。

  “我警告你,柯志江不會輕易屈服。”王鉄沐當即警告說道,“如若齊雅風受到侮辱,柯志江必然不會開口。”

  萬海洋看了王鉄沐一眼,盡管內心不忿,終究是攝于王鉄沐以往的威懾,沒敢再說什么。

  然后,他的心中卻是更加憤怒了,都是已經投靠日本人的,你王鉄沐身上還背著案子和疑點,你有什么資格訓斥我?

  他是越想越氣,想到在上海站的時候受王鉄沐的訓斥,現在還是如此,那他還投奔日本人做什么?

  馬天悛將這一切看在眼中,心中冷笑不已。

  同時,他仔細琢磨了王鉄沐的話,卻是心中一動:

  看來,這個齊雅風正是柯志江的軟肋所在啊!

  “喬組長,那個舞女恨不得把你一口吞進去。”毛軒逸笑著對喬春桃說道,“換做是其他人,弄不好就人財兩得了。”。

  “你小看了她。”喬春桃冷冷說道,“那個小葡萄可不簡單。”

  毛軒逸一愣,仔細琢磨,他的表情也嚴肅起來了。

  “我們現在回旅社?”他問喬春桃。

  “旅社附近是不是有個電報廳?”喬春桃問。

  “是的,在橫須賀町街口有一家。”毛軒逸想了想說道。

  “回去。”喬春桃果斷說道。

  兩人伸手叫了兩輛黃包車往回趕。

  不過,十幾分鐘后,喬春桃突然喊了停車。

  “大哥,怎么了?”毛軒逸下了黃包車,問道。

  “我記得小妹住在附近吧。”喬春桃說道。

  “啊,對,就在那邊不遠的巷子。”毛軒逸反應極快,立刻點點頭說道。

  喬春桃直接付了兩人的車資,“走,去小妹家。”

  毛軒逸趕緊跟上。

  “組長是覺得在橫須賀町發電報不安全?”他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喬春桃為何突然下車。

  “嗯,盡管可能性很低,還是要盡量避免將敵人引到我們住的附近。”喬春桃說道。

  “四處找找看,看看這附近有沒有電報廳。”他說道。

  香港。

  鴨巴甸街。

  第三電報廳。

  發仔溜溜達達進來,“坤仔,邵記的炒粉,要不要唰一口。”

  “那我就不客氣了。”坤仔接過發仔遞過來的鋁飯盒,拿起筷子就呼嚕呼嚕吃了幾大口。

  “你個衰仔,叫你吃一口,你吃這么多。”發仔急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同僚敲了敲門,“青島來的電報,菲爾普洋行的,記得明天送過去。”

  “知道啦。”坤仔接過電報,掃了一眼,隨后放在了桌子上。

  “菲爾普洋行的?”發仔拿起電報,看了看,一邊吃炒粉,一邊說道,“那家洋行的一個伙計是我鄰居,我拿回去吧,省得你明天還要跑一趟。”

  “拿去,拿去。”坤仔高興說道。

  說著,又一把搶過了發仔的飯盒,“給我留兩口。”

  “你個衰仔,總是吃我的。”

  “下回一定回請。”坤仔訕訕一笑,說著兩口將炒粉掃光。

  “幫我洗飯盒。”發仔打了個哈欠,無奈說道,“我先回去了,你吃了我的炒粉,幫我照應點。”

  “安啦。”坤仔擺擺手說道。

  離開電報廳,發仔悠悠哉哉的走著,看離得遠了,開始發足狂奔。

  馬天悛抬起手腕,借著雪后月光看了看時間。

  “行動!”他冷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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