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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3章 各有心思

  青島日軍憲兵司令部,情報室,室長辦公室。

  “這一次你能夠忍住怒火,沒有一刀劈了那個紅黨,我很欣慰。”小野寺昌吾滿意的看了倉田訓廣一眼,說道。

  此前有一次,憲兵司令部抓到了軍統青島站的一名行動人員,此人在被刑訊的時候故意辱罵、激怒倉田訓廣,倉田訓廣一怒之下一刀砍掉了這個人的頭顱,此事引得小野寺昌吾大怒,用皮鞭抽了倉田訓廣。

  “屬下此前魯莽,壞了大事,之后便時時提醒自己牢記室長的訓示教誨。”倉田訓廣畢恭畢敬說道,“室長說得對,人如果不能控制住自己的脾氣,就是最無能的體現。”

  小野寺昌吾微微頷首,“崇德中學那邊,可有什么發現?”

  “暫時并無異常動靜。”倉田訓廣說道,“不過,這個廖華是崇德中學的老師,崇德中學的學生中素有仇日思想傳播,崇德中學內部不可能只有廖華一個紅黨分子。”

  “紅黨非常善于蠱惑人心,短短兩三年的時間,他們從無到有,不斷壯大,已經成為了我們不容忽視的力量了。”小野寺昌吾沉聲說道。

  帝國占領青島后,青島黨務調查處的主任裴長喜被抓后,旋即投誠,并且親自帶領憲兵誘捕了其手下,青島黨務調查處三十三人,除了兩人冥頑不靈被處決外,其余三十一人旋即整體投誠帝國。

  而通過裴長喜等人,小野寺昌吾也了解到了青島紅黨的情況,經過黨務調查處一輪又一輪的捕殺,青島紅黨可以說是被連根拔起,裴長喜甚至拍著胸脯說,整個青島幾乎沒有一個紅黨還活著了。

  小野寺昌吾對此是認可的,要說捕殺紅黨,黨務調查處是專業的。

  卻不曾想到,僅僅兩年多的時間,青島紅黨竟然死灰復燃,根據憲兵司令部以及青島特高課、警察局等多單位的情報匯總,青島紅黨近來頗為活躍,儼然已經頗有氣候。

  去年的時候,紅黨成立了所謂的‘山東人民抗日第三軍七大隊’,該部頻頻襲擊鄉村駐軍、策反維持會,令蝗軍頗為頭疼。

  最后還是裴長喜獻計,帝國方面聯系了青島國軍抗日游擊隊黃開仁所部,在這支隊伍轉移途中設伏,給予該部以重創。

  不過,打蛇不死,據說從此次伏擊中逃脫的‘山東人民抗日第三軍七大隊’武裝人員,已經在黃縣再度整編,被編入了八路軍山東縱隊五支隊六十五團。

  而這個八路軍山東縱隊六十五團,與青島的紅黨內外呼應,頻頻襲擊帝國的鐵路運輸線,這也令軍部頗為光火,下令憲兵司令部聯合特高課、警察局等單位,限期摧毀青島紅黨地下黨,斬斷八路軍山東縱隊六十五團的情報線。

  “不要將目光一直盯著崇德中學,還有工廠,也要嚴加防范。”小野寺昌吾說道,“除了那些教師、學生之外,工廠的工人也很不安分。”

  “哈依。”

  “另外,支那方面的汪填海、梁宏志、王克明要在青島開會,軍部已經下令,要全力確保會議的安全。”小野寺昌吾表情嚴肅說道,“紅黨最擅長蠱惑無知愚昧的支那人鬧事,要嚴密監視民間動靜,防止有暴徒制造混亂。”

  “哈依。”倉田訓廣畢恭畢敬說道,“我會命令大村半次郎負責此事,命令裴長喜配合他,嚴密監視各方動向。”

  “很好,我可以命令裴長喜所部全力配合大村,他們是對付紅黨的好手。”小野寺昌吾點點頭,說道。

  頤中卷煙廠的宿舍,這里是一片低矮破舊的簡陋棚戶區。

  膠東工委青島地下黨正在召開秘密會議。

  居中之人一陣劇烈的咳嗽。

  “老朱,喝點熱水。”關啟德將一碗水遞給朱敏喜,擔心說道。

  朱敏喜同志是前年從上海來青島的,也正是在朱敏喜同志的工作下,青島地下黨完成了被敵人摧毀后的重建工作。

  只是,朱敏喜同志有嚴重的胃病,再加上沒日沒夜的工作,生活條件艱苦,營養跟不上,身體愈發糟糕。

  “我沒事。”朱敏喜喝了幾口水,讓疼痛的嗓子濕潤了一下,說道,“有廖華同志的消息嗎?”

  “警察局偵緝隊的內線送出情報,憲兵司令部前幾天秘密抓捕了一個人,現在我們高度懷疑那個人就是廖華同志。”

  朱敏喜沉默了。

  廖華是他來到青島后,第一個聯絡到的失聯同志,該同志在失聯期間依然堅守信仰,繼續戰斗局,是一位堅強的布爾什維克戰士。

  現在,廖華同志落入日本人手中,他完全可以想象慘無人道的日本人會以多么殘忍的刑罰折磨廖華同志。

  “崇德中學那邊,我們的同志都撤離了沒有?”朱敏喜問道。

  “梅明吉同志已經撤離,他的母親正好生病了,請假在家照顧老人。”關啟德說道,“俞小盼同志請求繼續堅守,她的意思是,她是女同志,而且一直生活在青島,并且和廖華同志在平常接觸不多,應該沒有暴露的風險。”

  聽到俞小盼堅持堅守,朱敏喜下意識就要反對。

  俞小盼是俞折柳同志的堂妹,俞折柳同志是朱敏喜在上海時候就非常欣賞的年輕的布爾什維克戰士,后來得知俞折柳同志犧牲,朱敏喜悲痛萬分,而對于據傳是親手殺害俞折柳同志的程千帆,朱敏喜更是恨之入骨。

  在上海的時候,羅延年同志一直堅持對程千帆進行制裁,朱敏喜就是堅決的支持者。

  俞折柳同志犧牲了,俞折柳同志的未婚妻關玲同志也在天津犧牲了,俞小盼同志是俞折柳同志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了,朱敏喜不希望這位年輕的布爾什維克戰士再出事。

  “俞小盼同志說,一動不如一靜,她留下來反而是安全的。”關啟德說道。

  朱敏喜點點頭,俞小盼同志說的也是有幾分道理的,梅明吉請假有正當理由,俞小盼同志若是再請假,反而會引起敵人的注意。

  “告訴俞小盼同志,一切小心。”朱敏喜正色說道,“我們的敵人殘忍又狡猾,任何微小的疏忽都可能引來滅頂之災。”

  “俞小盼同志的革命熱情值得表揚,但是,請轉達我的意見,不,不是意見,是工作要求,她要堅決避免向外人透漏其鄭智思想,尤其是面對孩子們的時候。”朱敏喜說道。

  他的表情是嚴肅的,他想起自己此前在上海伯特利醫院住院期間,自家幺兒被國黨黨務調查處的特務誘騙讀報紙,敵人便通過這個細節鎖定了他的身份,若非有隱蔽戰線的同志及時示警,他當時就極可能落入敵手了。

  “是,我會轉達的。”關啟德說道,他明白朱敏喜同志的擔心,朱敏喜同志在上海的時候,因為幺兒被敵人誘騙讀報,險些被捕之事,朱敏喜曾經與他提及過,以做警示之用。

  “還有一件事。”關啟德說道,“這兩天日本人、偽警察,乃至是偽軍都加強了在街面上的巡邏,旦有懷疑,就直接搜身,乃至是抓人,這種形勢,我們必須格外警惕。”

  “你說的這種情況,組織上已經注意到了。”朱敏喜點點頭,“不知道是什么刺激了敵人,或者是敵人有什么陰謀詭計,總之,告訴同志們,眼下的斗爭形勢非常嚴峻,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倉田訓廣剛剛離開室長辦公室,就看到鄭智警備室室長柴山羊寺少佐急匆匆的走來。

  “柴山少佐。”倉田訓廣向柴山羊寺敬禮。

  “倉田君,你們室長在里面嗎?”柴山羊寺問道。

  “室長在。”倉田訓廣點點頭,然后又向柴山羊寺微微鞠躬,識趣離開。

  小野寺昌吾看到柴山羊寺進來,熱情招呼道,“柴山君,來嘗嘗我新得的美酒。”

  說著,他從辦公室的酒柜里取了一瓶紅酒,笑著說道,“這是上海特高課的三本閣下送給我的,據說是最頂級的法蘭西私家酒莊的紅酒。”

  “好極了。”柴山羊寺高興說道,“我早就聽說上海的三本閣下精于美酒,其所得藏酒皆為珍品,今天沾了小野寺君的光,我是有口福了。”

  兩人一邊品酒,一邊說話。

  閑談一會后,兩人開始進入正題談公事。

  “方才司令官閣下告訴我,那位竹內君將于明天上午抵達青島。”柴山羊寺說道。

  “哦?”小野寺昌吾喝了口紅酒,點點頭說道,“這位汪先生要來了,那位梁先生,以及北平的那位王先生呢?”

  竹內,就是青島方面為此次汪填海來青島所起的代號,軍部已經下令,要求青島方面全力保障會議安全、順利召開,尤其是要確保汪填海的安全,所以,汪填海、梁宏志以及王克明三人,只有汪填海被特別賦予了‘竹內’這個代號,以茲保密。

  “梁宏志及其隨行人員應該也在明日抵達,王克明和隨行人員將搭乘華北駐屯軍的軍機,在明天下午抵達。”柴山羊寺說道。

  “各方住宿的地點可安排好了?”小野寺昌吾問道。

  “按照此前制定的安全保衛計劃,汪填海集團的人,將被安排入住迎賓館。”

  “帝國上海方面軍出席會議人員及蝗軍記者、華北駐屯軍聯絡部及王克明一行、帝國華中駐軍聯絡部及梁宏志一行將入住太平路大飯店。”

  “板垣將軍呢?一定要招待好。”小野寺昌吾說道。

  “板垣征四郎參謀長,以及帝國華北方面軍出席會議人員,還有東京軍部人員都將入住韶關路帝國東洋飯店。”柴山羊寺說道。

  小野寺昌吾起身來到墻壁前,他拉開猩紅色的帷幕,盯著墻壁上懸掛的青島市內地圖看。

  找到了迎賓館、太平路大飯店,以及韶關路的東洋飯店,用鉛筆將此三個地點畫了一個圈,他不禁點頭,“這三個地方地方不近不遠,且周遭防衛力量得當,確實是非常適合。”

  當天晚上,青島日軍召開聯席會議,就汪填海、梁宏志、王克明之所謂‘三巨頭’會議的安全保衛工作,進行最后的部署和安排。

  柴山羊寺以及小野寺昌吾作為青島憲兵司令部的代表,奉命出席。

  會議結束后,日本人知汪填海、梁宏志、王克明等人極為好面子,便將安全保衛計劃電告,以示重視。

  “汪先生的心情不錯啊。”程千帆手中擎著高腳杯,湊到了劉霞身邊,說道。

  “日本方面對‘三巨頭’會議的安全保衛工作非常重視,特別將安全保衛的安排電告,以示對汪、梁、王三位先生的重視。”劉霞低聲說道,“汪先生看了日本人的安全保衛安排,非常高興,說日本人總算是做了件人事。”

  程千帆聞言,先是錯愕,然后莞爾一笑,“看來汪先生對日本方面也是頗有怨氣啊。”

  劉霞微微一笑,沒有接這句話,喝了幾口紅酒,又說酒水口干,便向侍應生要了一杯檸檬汁,一口氣喝完,又要了一杯。

  “看什么看?寒冬臘月,天干膚燥,女人家的事情,你懂什么。”劉霞白了程千帆一眼。

  程千帆訕訕一笑。

  也就在這個時候,楚銘宇陪同汪填海說話完畢,手里拎著一個公文包走了過來。

  程千帆趕緊從侍應生的托盤中取了一杯酒迎過去。

  “楚叔叔,辛苦了。”程千帆微笑說道。

  楚銘宇接過酒杯,微微頷首,然后卻是隨手將公文包給了同樣走過來迎接的劉霞手中。

  程千帆的目光在公文包上掃了一眼,迅速離開。

  “秘書長,我去一下洗手間。”劉霞說道。

  楚銘宇點點頭,他知道劉霞是找借口離開,將公文包送到艙室內的保險柜里。

  大約十幾分鐘后,劉霞卻又急匆匆回來了,她找到正在與陳春圃說話的楚銘宇,“秘書長,鑰匙。”

  楚銘宇一拍腦袋,方才程千帆與他說話,他卻是忘記了保險柜的鑰匙是被他隨身攜帶的。

  遠端,程千帆看到劉霞去而復返,他的目光停留在劉霞手中的公文包上面,不動聲色的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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