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池終于明白宮崎健太郎在擔心什么了:
荒木播磨現在是少尉軍銜,此人是一個極度狂熱分子,滿腦子想的都是立功,早日晉升中尉。
“如果是這樣的話,宮崎君就不必困擾了。”小池松了一口氣,笑著說道。
“噢?”程千帆露出驚訝之色。
“宮崎駿且放心,荒木君辦完他的事情,便是西田將軍都會親自嘉獎與他,親自為他晉銜。”小池生怕程千帆不信,趕緊說道。
“如此,那我就放心了。”程千帆微笑點頭,“那么,本來預計留給荒木君那一份,便分與小池君了。”
小池聞言大喜。
氣氛頓時歡樂起來,兩人商量了一下具體的細節,約定了下次見面的時間和地點。
小池滿心歡喜的開車將程千帆送出了虹口區。
樓上,三本次郎站在窗口,看到程千帆乘車離開,他放下手中的窗簾簾布。
三本次郎十分清楚,別看宮崎這個家伙說的條條是道,頗有道理,這個家伙腦子里最根本的還是想著撈錢。
是的,即便是三本次郎以苛刻的眼光去看,宮崎健太郎剛才的表現都堪稱優秀。
有時候,三本次郎也覺得非常奇妙,只要是涉及到錢財,宮崎這個家伙的腦子就特別聰明,不,確切的說,這是一個聰明的家伙,只不過將注意力更多放在錢財和女人上了。
三本次郎冷哼一聲。
他也喜歡錢財。
不過,他和宮崎健太郎這樣的下屬不通的是,他雖然愛財,但是,心中放在第一位的依然是大日本帝國的征服之路!
同樣一件事,宮崎健太郎只會想著絞盡腦汁勸說他從帝國軍火倉庫拿出武器彈藥,空手套白狼賣給蠡老三。
三本次郎卻看到了更深一層,蠡老三所部將錢財都拿出來購買武器彈藥,如此正好,以宮崎健太郎的貪婪,勢必會讓蠡老三大出血,沒有了厚實的金錢作為后盾,三本次郎要掌控蠡老三所部會更加容易一些。
此外,還有一點,他同意宮崎健太郎做這筆生意,而不是先招攬蠡老三所部,也是考慮到實際情況:
支那民間對待帝國的態度還是非常敵視的,有些支那人也許無惡不作,不介意當一個殺人越貨的水匪,但是,可能不會愿意投靠帝國。
先通過蠡老三之手,招兵買馬,然后蠡老三再帶領所部投靠帝國,屆時,一支頗有戰斗力的悍匪武裝便掌握在特高課手中了。
程千帆的心情是焦急而沉重的。
他現在已經可以得出判斷:
荒木播磨帶了一隊特高課特工,正在進行一次極為隱蔽的抓捕行動。
按照小池的言語,荒木行動成功后,便是西田正雄都會親自嘉獎。
如此,此次行動的目標級別不會低,不,確切的說,級別極高。
問題是,他現在無從得知特高課的目標是哪一方:
紅黨?
力行社特務處上海站?
黨務調查處的‘漏網大魚’?
亦或是他的上海特情組?
金神父路。
一家卡巴萊餐廳。
西式‘卡巴萊餐廳(Cabaret)’是西洋舶來品。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上海灘一下子出現了好多家卡巴萊餐廳。
這些餐廳不僅僅提供食物,甚至重點都不是在吃東西,而且提供各種活色生香的表演節目,或者提供伴舞。
同樣是卡巴萊,不過,細分之下是有三種類型,第一種相對高雅,第二種媚俗,第三類是極為放開那種。
相對高雅的卡巴萊餐廳附近,多會有一家高級旅店。
相對媚俗的卡巴萊餐廳周邊,會有短租公寓,亦或是普通旅社。
至于說極為放開的那一類,則是釘棚居多。
時下有描述曰,“花煙間,妓之下等者,又稱煙妓。釘棚,更下於花煙間之妓也。”
至于“釘棚”這個詞是如何來的,有一個說法,某個外國酒鬼水手抱怨釘棚環境糟糕稱:三毛錢的交易,就像是敲個釘子那樣快。
金神父路的這家卡巴萊餐廳,屬于相對高雅的那一種。
荒木播磨西裝革履,戴著禮帽來到餐廳門口。
他假作抽煙,警惕的觀察了四周,手下特工向他做了個手勢,意思是已經布控完畢。
荒木播磨點點頭。
他將香煙扔在地上,又從煙盒取出一支煙,叼在嘴中,一邊撥動打火機,一邊推門進入。
三名跟隨他行動的手下依次進入,隨后分散開來。
悠揚的樂曲撲耳而入。
餐廳內的燈光不甚明亮。
裝修風格也是暗色調。
各式男女來來往往。
在吧臺中間的舞臺上,一個身著旗袍,肩膀上搭著雪白色的狐裘皮草的女歌者正在輕聲歌唱。
下面的雅座中,不時地有客人鼓掌叫好,更有花籃紛紛送上。
荒木播磨在人叢中掃了一眼,徑直朝著一個雅座走過去。
一名身穿青木棉袍的男子坐在那里,一只手捉著下巴,正盯著舞臺上那個嫵媚的女歌者看,眼神中閃爍莫名光芒。
荒木播磨微微皺眉,輕輕咳嗽一聲。
“黃先生,您來啦。”曹宇一扭頭便看到了荒木播磨,嚇了一跳,趕緊起身。
荒木播磨拍了拍曹宇的肩膀,用力下壓,“笨蛋,放松點,不用這么拘謹。”
“黃先生可是遲到了呢,要罰酒。”曹宇迅速調整了情緒,笑著說道。
說著,打了個響指,要了兩瓶啤酒。
兩人碰杯。
“是這個女人嗎?”荒木播磨看了一眼女歌者,隨口問道。
“是的,樓蓮香。”曹宇點點頭,“這個女人是這家卡巴萊的臺柱子,姿色不俗,最重要的是聲音極為甜美誘人,不少人都想將她弄到床上去。”
“說重點。”荒木播磨臉色一沉,說道。
“此前,據說青幫的夏問樵想要強納樓蓮香為姨太太,卡巴萊餐廳自然不愿意放走臺柱子,夏問樵的人就來餐廳打砸,騷擾顧客,這件事鬧得很大。”
“巡捕沒有理會?”荒木播磨問。
“金神父路是程千帆的地頭,夏問樵和程千帆合作做生意,程千帆發了話,卡巴萊餐廳報警也沒用。”曹宇壓低聲音說,“據說是這位小程巡長看上了樓蓮香,是夏問樵要拿樓蓮香作為禮物送給程千帆。”
荒木播磨露出驚訝之色。
“后來呢?”他追問。
“餐廳雖然有后臺,但是,還是斗不過那位陰狠手辣的小程巡長和同樣手段不凡的夏問樵,護不了樓蓮香。”曹宇嘖了一聲,“不過,就在所有人都以為樓蓮香要被人囫圇吃干抹凈,您猜怎么著?”
荒木播磨冷哼一聲。
說的興起的曹宇嚇得一哆嗦,不敢再賣關子,不過,他心中腹誹,果然是日本野蠻人,不懂得捧哏。
“樓蓮香隨后繼續留在了卡巴萊,并且再無人騷擾。”
“隨后便有消息傳出來,樓蓮香背后有大人物養著,那人出面了,便是程千帆和夏問樵也只能按捺下色心。”
“強如程千帆和夏問樵都要退避三舍,至此之后,沒人再敢打樓蓮香的主意了。”
“強如程千帆和夏問樵都要退避三舍,至此之后,沒人再敢打樓蓮香的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