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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好友來滬(第3更盟主

  劇烈的疼痛令宮崎健太郎醒來。

  他的口中塞了布團,無法發出聲音。

  雙眼被黑布蒙住。

  眼前是無盡的黑暗。

  身體被捆綁。

  他竭力的掙扎。

  就在這個時候,耳邊響起了呢喃聲:

  程千帆從兜里摸出一個褐色的小藥瓶。

  這里面是乙醚。

  這是中午去廣慈醫院拜訪趙文華醫生,‘順手’從醫院搞來的。

  這本來是他為數日后抵達上海的宮崎健太郎準備的,沒想到現在正好用上。

  擰開瓶蓋,滴了幾滴在宮崎健太郎的衣領上。

  揮手扇了扇風。

  程千帆立刻將瓶蓋擰緊。

  同時拿掉了宮崎健太郎的蒙眼布。

  宮崎健太郎雙目從黑暗中甫見光明,下意識的瞇著眼。

  就看到自己站在自己面前,沖著自己招手。

  “健太郎,歸來!”

  一陣頭暈目眩,眼前的一切都變得虛幻,宮崎健太郎只能夠眼前一黑,沒有了知覺。

  程千帆重新給宮崎健太郎的雙眼蒙上黑布。

  拔出肩膀上的匕首。

  直接刺入另外一側的肩膀。

  吃痛之下的宮崎健太郎再次痛醒。

  程千帆假作女聲,輕聲呢喃。

  小心翼翼的再度滴下幾滴乙醚。

  宮崎健太郎雙眼的黑布再度被拿下。

  再次看到自己站在自己面前,沖著自己招手。

  在恍惚虛幻的聲音中,宮崎健太郎再度昏迷。

  宮崎健太郎瘋了。

  在程千帆的刻意引導和制造之下,本就醉酒且精神狀態異常的宮崎健太郎開始相信自己已經死亡。

  他看到自己的魂魄。

  看到自己被自己的匕首不斷刺傷。

  一會能感受到痛感。

  一會又毫無感覺。

  這是‘秀子’來找自己了。

  程千帆聽著精神恍惚的宮崎健太郎不斷呼喊‘秀子’。

  他知道,這是宮崎健太郎本身的精神失常、酒精作用、乙醚的作用、加上他小時候所經歷的‘招魂’事件導致的根深蒂固之迷信思想。

  認為自己看到了自己的魂魄,再加上失血帶來的暈眩,各種原因之下的成功效果。

  程千帆開始提問。

  宮崎健太郎回答。

  潛意識認為自己已經死亡的宮崎健太郎幾乎是知無不言。

  宮崎健太郎死于窒息。

  程千帆看了一眼臉色蒼白的宮崎健太郎,有一種看到自己死亡的錯覺,頓時頭皮發麻。

  他搖搖頭,如若是自己落入日本人手中,想要如此輕松不太受苦的死亡,都是一種奢望。

  拿起桌子上的那張照片,程千帆將照片從中間撕開。

  姑娘,你也是不愿意和這樣的禽獸在一起的吧。

  他點燃一根洋火,將卓佩云的照片燃燒。

  鞠躬為卓家三口送別。

  兇徒已經授首,英靈不遠,你們看到了嗎?

  最后,程千帆這才點燃了另外半張相片,用鞋底碾碎了,再用掃把掃散,又潑了水沖。

  程千帆熟練的翻看宮崎健太郎的衣裝,將一切能夠證明宮崎健太郎身份的物品都拿出來。

  他自己先出門查看了一番,已經是深夜,四下無人。

  拎了一把鐵楸,背著宮崎健太郎的尸首,程千帆從后門出去,‘借了’河運道口的一條烏篷船,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蘇州河畔的亂葬崗。

  一片死寂。

  因為附近的“滾地籠”住著大批窮人,經常有人病餓而死。

  其中有許多人因沒錢安葬就被人埋在此地,還有很多死嬰被丟在這個亂葬崗。

  挖了個坑。

  鐵楸狠狠地連續拍打下去。

  毀了容、衣服也被扒光了的尸體被推入。

  蓋上土。

  程千帆拍拍手,拎著鐵楸離開。

  整個過程他無比淡定,絲毫不害怕。

  不過,在亂葬崗自己給‘自己’的尸體‘毀容’、埋尸,這感覺確實是一言難盡。

  寂靜的亂葬崗遠處可見有綠光,那是餓極了的流浪狗。

  蘇州河畔的窩棚區窮苦人即使是餓極了,也不會吃這些流浪狗…

  天亮了。

  何關垂頭喪氣的離開家門。

  他好說歹說,何夫人才相信他沒有和半掩門的那什么勞什子蘭姐姐有瓜葛,允許他出家門去上班。

  何關邊走邊咒罵,要是被他知道是哪只癟三故意陷害他,他一定讓對方知道關少爺發起狠來,關少爺自己都害怕。

  “喂——”身后一個女聲似乎在喊,何關扭頭去看。

  就看到一個細高個兒女孩兒站在他身后,女孩穿了一件打了補丁的藍布褂子,黑色褲子。

  女孩不算漂亮,有著一雙令人印象深刻的漂亮大眼睛。

  “這是你的嗎?”她遞給他一張紙張。

  何關臉孔立刻紅了,這是他從何夫人那里得來的冤枉他的物證,他打算帶到巡捕房請程千帆幫他參謀分析一下是誰在害他。

  “謝謝。”何關接過紙張,就要離開。

  “那個。”女孩對他說,“你會娶蘭姐姐嗎?”

  “我他娘的娶你!”何關臉色大變,沒好氣的罵了句,轉身就走。

  “流氓!”身后傳來女孩的罵聲,然后是哭聲。

  此時,一臉宿醉后憔悴樣子的‘宮崎健太郎’也正好推開院門。

  “宮崎君,早上好。”盧秉九正好準備去上班,他看到打著哈欠鎖門外出的宮崎健太郎,立刻鞠躬,熱情的打招呼。

  “盧先生。”宮崎健太郎冷冷的點點頭,“青木先生回來沒有?”

  “青木廠長最快也要十天后回上海。”盧秉九趕緊回答說道。

  “多謝告知。”宮崎健太郎點點頭,打著哈欠出了巷子,走了兩步,停下來,扭頭看向盧秉九。

  本來是昂首挺胸走路的盧秉九立刻彎腰,露出諂媚笑容。

  “不要跟著我。”宮崎健太郎板著臉說。

  盧秉九臉色一苦,想要說,不是我跟著您,是我也要走這條路去上班啊。

  被宮崎健太郎又瞪了一眼,盧秉九只能轉身,朝著自己上班工廠之相反方向走去。

  程千帆伸手招了輛黃包車。

  屁股和座位接觸,他隨手拉上車棚,整個人的身體靠在椅背上,露出疲態。

  從宮崎健太郎的口中得知,抵達上海之后,只有兩個人見過宮崎,一個便是這個盧秉九,另外一個就是螺絲廠的廠長青木。

  此二人同宮崎健太郎此前并不相識。

  青木離開上海去了鎮江,等青木回來后,再次見到宮崎健太郎,估計早就忘記此前碰面的細節了。

  至于這個盧秉九,此人太過諂媚,太過熱情,程千帆故意惡語相向,讓對方自覺遠離。

  程千帆掏出懷表看了看時間。

  肯定是要遲到的了。

  不過,他現在是副巡長,時間比較自由。

  上次馬一守被查緝班班長席能罵,并不真的是因為馬一守遲到,只是因為法國佬心情不好想要罵人。

  到了薛華立路二十二號門口,程千帆下車,付了車資,就要進巡捕房院子。

  “千帆。”一個聲音在他的左側響起。

  程千帆扭頭去看,就看到一個眉清目秀的年輕男子站在那里,微笑看著他。

  “懷民!”程千帆大喜,哈哈笑著,兩個人握手,“什么時候回上海的?”

  陳懷民也是十分開心,“今天轉場到上海,想到好些日子不見,就來看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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