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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馬一守

  “師傅,多日不見,您老的氣色越來越好了。”程千帆‘習慣性’的拎起熱水瓶,要給馬一守的茶水杯添水。

  “是啊,老頭子了,半截身子入土的人,應該有自知之明。”馬一守將茶杯朝著桌子上一放,冷哼一聲。

  “又是誰惹您不開心了?”程千帆拿起茶杯添了水,馬一守倒是并沒有阻攔,也沒有回答,只是冷哼一聲。

  看到馬一守樣子,程千帆心中大定,對于馬一守的作態和想法,他的心中有了底了。

  老馬生氣歸生氣,不滿歸不滿,但是,老馬不愚蠢。

  也許馬一守依然沒有看破修肱燊的謀劃,被憤怒影響力判斷力的他,還認為修肱燊是要強行為程千帆謀取三巡巡長的位子。

  但是,馬一守并沒有和程千帆撕破臉的打算。

  老馬這個人,貪財、怕死,有小算盤,這種人成不了大事,卻也不會徹底犯糊涂。

  程千帆有能力有背景,這種年輕人是壓不住的,早晚會爬上去。

  不管怎么說,小程是他的徒弟,老馬自忖自己一直以來對小程還算不錯,既然擋不住,那就還得指望這點香火情,為后日計。

  他現在就是心氣不順,但是,卻也知道不能真格兒翻臉。

  況且,擺臉色也是給外人看的,要不然就這么硬生生的被徒弟爬到頭上去了,自己發面團一般沒點脾氣,那以后誰還會把他老馬當一盤菜?

  故而,別看馬一守樣子嚇人,冷嘲熱諷,但是,他沒有阻止程千帆給他添水,這就是留了余地,傳遞了信號。

  程千帆收到了這個信號。

  “師傅,此去杭州,事情比較雜,也沒有時間閑逛。”程千帆說著,從公文包里掏出一個木盒子,“正好路過一個鋪子,徒弟給天哥兒帶的。”

  天哥兒是馬一守的兒子,學名馬君天,今年虛歲六歲。

  馬一守有些猶豫,這要是程千帆送給他的禮物,他就直接拒絕,但是,這是程千帆以徒弟的身份,給他的兒子帶的禮物,他著實不好拒絕。

  要是拒絕了,這份師徒情誼基本上就到此為止了。

  程千帆直接打開首飾盒,里面是一個純金打造的長命鎖。

  馬一守驚訝的拿起來看,看到金器上面的林記的牌子,他抬頭看向程千帆。

  這哪里是小程隨便路過一個鋪子,這指定是特意去林記定做的。

  “上次聽師傅你說這件事,就記在心中了。”程千帆微笑說。

  馬一守的兒子身上原來也有一個林記的長命鎖,是家族長輩特意去杭州訂做,又請了靈隱寺的大和尚開了光的。

  只是前不久被家里人不小心弄丟了。

  也是奇了怪了,這開了光后的長命鎖丟了后,馬君天就生了一場病,雖然后來好了,可是馬家上上下下還是心有余悸。

  有一次馬一守和程千帆閑聊,就說會不會是長命鎖丟了的原因,盤算著抽個時間去一趟杭城,再打造一個一模一樣的長命鎖,請靈隱寺的大和尚開光。

  “這個和天哥兒那個…”‘事關’寶貝兒子,馬一守顧不上矜持了,急忙問。

  “我一開始也擔心這個,好在林記賣出去的物件大多有記錄,我托大師傅查到了記錄,這個和天哥兒那個一模一樣。”程千帆高興說道。

  “那靈隱寺。”馬一守急忙問。

  “我辦事,師傅您還不放心?”程千帆拍著胸脯說,“找了靈隱寺的大和尚開了光。”

  “好、好、好。”馬一守拿起這長命鎖,仔細看了看,又小心翼翼的放回木盒內。

  再看向程千帆的時候,面色已經好多了。

  甭管外面有什么樣的傳聞,有了程千帆特意給天哥兒求的這個長命鎖,他馬一守的面子回來了。

  更何況,兒子是馬一守的命根子,小程有這份心,他老馬得承情。

  罷了,罷了,不爭了,也爭不過,就便宜這個小子了。

  “千帆啊,有心了。”馬一守說道,正要斟酌措辭,怎么說話才能顯得‘投降’的面子更好看一些。

  “師傅。”程千帆微笑著拱拱手,“提前恭喜您了,三巡有您這個新巡長,有金副總這個老上峰,我們這些做下屬的以后更加有盼頭了。”

  正在醞釀有面子的‘輸誠’講話的馬一守眨巴眨巴眼睛,他剛剛聽到了啥?

  十來分鐘后,出去走廊抽煙、吹牛的其他巡捕回來了,就看到了令他們目瞪口呆的一幕:

  小程和馬頭一個喝茶,一個抽煙,聊得那個開心,看老馬那高興的樣子,簡直快要比得上他生了兒子那天了。

  眾人驚訝不解。

  心中都是很好奇,如同貓爪子撓一般想要知道發生了什么。

  當然,看到小程和老馬這對師徒恢復了以往的關系,不,這架勢簡直比以往還要親近,眾巡捕心中也是松了口氣,最起碼不用考慮站隊的問題了。

  程千帆從眾巡捕的聊天中,也總算弄清楚宮本三郎的案子,具體為何會懷疑到何關的頭上。

  一個跑肚的黃包車夫,在案發現場不遠處角落的草叢里蹲著,此時宮本已經被殺死,他看到一個人驚慌失措的將手中的刀子扔進糞坑。

  雖然因為角度的關系沒有看到‘兇徒’的正臉。

  不過,黃包車夫別的搞不清楚,對于眾巡捕的樣子自然記得最清楚。

  ‘看身形像是何警官。’

  就這樣,何關進入到了巡捕房的視線。

  更兼考慮到何關對待宮本三郎被宣布無罪釋放的態度,何關身上的嫌疑越來越重。

  “應該不是何關。”程千帆搖搖頭,“兩點多的時候,何關在我家中。”

  眾巡捕看過來,各人眼中神情各異。

  程千帆明白這些眼神中表達的意思。

  他苦笑一聲,擺擺手,“死了個日本人,不是小事情,我可不敢說謊。”

  “況且,這是政治處的皮特少尉親自問話的,要不是皮特少尉問話完畢后告訴我,我都不知道死了個日本人的事情。”

  他接過大頭呂遞來的香煙,“何關從我家離開的時候,正好有個街坊在我家門口,我家的貓差點打翻座鐘,我記得是中午兩點三刻多一點。”

  聽到程千帆這么說,眾巡捕相信了。

  小程昨天剛回來,恐怕他連宮本三郎這個日本矮子的名字都沒聽過,不可能和這個案子有牽扯。

  又有街坊能證明何關去小程家的時間,小程也不可能為何關作偽證。

  不管別人信不信,他們(要)認可了這個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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