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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6章 破壁之戰(下)

  李九斤駕輕就熟的可不止是‘圍三闕一’、‘圍點打援’這些,對搞定日軍俘虜也有著自己獨特的見解。

  他的麾下,對于漢字的理解是基本只能寫自己名字,但日語諸如‘跪地不殺’、‘效力給予正式俘虜待遇’之類的卻都背的滾瓜爛熟。

  果斷逃跑的日軍炮兵大隊長帶著的幾百炮兵沒跑出多遠,就被兩個架著重機槍守在山坡上的步兵排給攔住了。

  當然了,一開始可沒有什么喊話不喊話的,兩顆照明彈就明晃晃的掛在日本潰兵頭頂上,一排排子彈肆無忌憚的掃射。

  就這火力,別說沒幾桿槍的炮兵,就是正規步兵都頂不住,只用了不到1分鐘,日軍炮兵被射死的沒有二百也有二百五。

  趴在草叢中的日軍很明智的揮出白旗一根樹枝掛著的白襯衣。

  這種套路對于四行團這兩個步兵排來說也不是第一次見,立刻高聲用日語吼著讓愿意投降的日軍跪地雙手抱頭,而后以重機槍和輕機槍壓陣,派出十幾名士兵去接受日軍投降。

  日軍中也不是沒有失心瘋還想抵抗的,但不管是負責受降的還是握著槍負責警戒的四行團士兵都高度警惕,一旦發現這個苗頭,立刻不管不顧開槍射擊,在連續用子彈覆蓋好幾個區域,把企圖反抗和遭受魚池之殃的數十名日軍擊殺后,日軍徹底老實了。

  所有日軍炮兵軍官都被率先挑選出來,那名貴族出身的炮兵少佐自然也跑不了,哪怕他態度再好不停低頭說著什么,也是避免不了被中方士兵一槍托砸倒在地而后進行搜身。

  這也算是李九斤7連的一大特色,四行團團部規定,所有繳獲連里留2成,3成交營部,5成交團部,李九斤自然是早就交代過自己的屬下們,日軍軍官都是肥羊,不管死得活得,都得先給扒干凈嘍!

  于是,這兩個步兵排忠實的執行了李老摳的命令,把可憐的日本炮兵少佐全身上下給搜了個底朝天,不過看在這位主動投降減少了作戰難度的份上,士兵們還是沒給這位一點點體面,除了拿走他的呢子軍大衣外,并沒有將之扒光。

  這一搜,可搜出了一個小本本,領頭的少尉排長隨意翻了翻,就找到了一個炮擊坐標和編號對應表,隨口一問,這位炮兵少佐原本還想借著語言不通這個難題蒙混過關。

  但這幫在四行團中能成為少尉的軍官都什么人?那個不是身經百戰從戰火中殺出來的老兵,聽不懂日語那還看不懂日本人特有猥瑣的躲閃眼神?

  也不多廢話,直接手一揮,一陣槍聲響起,站在這位炮兵少佐身邊的軍官頃刻間倒下四五個。

  鮮血,就濺在呆如木雞的炮兵少佐蒼白的臉上。

  “少佐先生,因為你選擇投降,讓我方間接的節約下不少彈藥,我們中國都講究一個‘來而不往非禮也’,這個人情我會還你,所以,我會給你三次機會,”少尉冷冰冰的臉上沒什么表情。

  “剛剛是第一次機會,但你的回答讓我很不滿意,所以你的小伙伴死了5個。

  還有兩次機會,我希望你能珍惜,你知道的,至此大戰之時,我四行團是一點也不想浪費兵力看管什么俘虜的。”

  “你們是四行團?那個在太行山里的四行團?”炮兵少佐的眼睛猛然睜大,看向一言不合就殺人示威的中國軍人。

  “我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少佐先生你的回答會不會讓我滿意。”少尉根本沒有因為日本炮兵少佐因為自己部隊的番號吃驚而有任何自傲的情緒,繼續雙眼冷厲的看向日本炮兵少佐。

  四行團的威名,根本無需日寇用恐懼之類的情緒來證明,四行團要的,是他們的命。

  陸軍少尉有種直覺,只要能讓這個怕死的炮兵少佐乖乖聽話,他貌似就能立次大功。

  而至于說他的威脅會不會成真,那得看這名日本炮兵少佐怎么選擇了,做為一名全村老少都被日軍屠戮干凈的松江人,陸軍少尉對日本人做出任何事都不會有絲毫心理負擔,可能唯一的后遺癥就是到了開飯的點會胃口大開多吃兩個饃。

  戰士在戰場上的直覺有多重要?這名普普通通的陸軍少尉用事實做出了證明。

  日本炮兵少佐屈服了,將炮擊坐標和編號的對應關系做了說明,這無疑是可以改變整個戰場的重要信息,那意味著被繳獲的山炮群絕不只是擺設。

  尤其是在這個夜間日本飛機無法抵達的情況下。

  “好,葉子你娃這一仗當獲首功!”意外獲得這個消息的李九斤大喜,理解和正在戰場上的唐刀取得聯系。

  他要讓唐團座親自給這個繳獲的山炮群當炮兵觀察手,對試射的炮著點進行觀察。

  20分鐘后,原屬于這個炮兵陣地上,每門火炮周圍都跪著30名日軍炮兵,在他們身后,則是一排端著槍保險已經打開的中方士兵。

  “少佐先生,你這次可沒有三次機會,機會只有一次!我方炮兵觀察手如果反饋你射出的炮彈落在我方陣地上,那意味著這里所有人都失去了作用。”少尉就站在親自擔當主炮手的炮兵少佐身后,冷酷的說道。

  “可這只是試射,你們的陣地距離炮擊坐標地點不過200多米,再強悍的炮手也不敢保證試射誤差在200多米的范圍內。”日本炮兵少佐額頭上的汗嘩嘩的流。

  他其實已經算是破罐子破摔了,在冷酷的中國人步步緊逼之下,不僅說出了絕密坐標數據,甚至還要親自開炮轟向己方陣地,但可惡的中國人竟然還要他保證不誤傷中國人,這簡直是太強人鎖男了。

  那一瞬間,日本炮兵少佐甚至很想硬一會,回頭告訴這些中國人,要殺便殺好了。

  “少佐先生,想想在家等你的妻子,再想想你這些原本可以不死的屬下們在家鄉翹首以盼的親人,如果讓他們看見貼有你們名字的木匣子,他們會如何的悲痛欲絕,而這些,只要你做得夠好,就不會出現。”葉姓少尉猶如一個能看穿人心的魔鬼,壓低聲音說道。

  日本炮兵少佐不由自主的看向跪在一旁的日軍炮兵們,迎接他的是他麾下滿是哀求的眼神。

  人對死亡的恐懼有時候并不僅僅只是來自于自身,而是來自于那些牽掛著他們以及他們牽掛的人。

  哪怕是狼,在中槍垂死之際,也會掙扎著爬回狼窩,因為那里有嗷嗷待哺的小狼崽。

  美麗妻子身穿和服牽著女兒站在岸邊,看著艦船離岸不斷揮手告別的畫面,瞬間填滿日本炮兵少佐的腦海。

  “上炮彈,炮口調整.....”

  火光中,伴隨著這名畢業于日本陸軍士官學校炮兵科的高材生撕心裂肺的怒吼,四一式山炮的炮口高高仰起。

  “轟!”一聲巨響,炮兵陣地上騰起一陣煙塵。

  然后,就陷入一陣沉默,不管中國人還是日本人都在等待。

  等待著遠方給出的彈著點結果,如果轟在日本人頭上,那在場的所有日本炮兵就逃過一劫,如果炮兵少佐學藝不精或者心懷歹念,那這里沒有人會手軟。

  戰爭,不僅能將日本人變成畜生,中國人也能變成野獸的。

  “喲!小鬼子的炮打得不錯,告訴李九斤,讓小鬼子再來幾炮校準。”陣地上的唐刀看著山頭高地上炸起的火光,心情很不錯的下令。

  “很好,少佐先生,你現在已經獲得了我方最高指揮官的信任,他讓我轉告你,此戰結束后,你們這里的所有人不僅都會享受正式戰俘該有的待遇,而且還會做為第一批和你們日方交換的戰俘,希望你們不要辜負我們最高指揮官的信任。”收到唐刀電報后,葉姓少尉懸著的心也徹底放下來。

  在夜色中用日方炮群對日軍所占高地轟擊的主意可是他出的,如果一不小心轟到己方陣地上,那別說一等戰功沒了,整不好脊梁骨都得被那里奮戰了一周的新戰友們給戳斷。

  “你們的最高指揮官是唐刀上校嘛?”日本炮兵少佐臉上并沒有什么欣喜,而是小心翼翼的確認。

  “是的!”葉姓少尉點點頭。“你放心,這里隸屬于貴炮兵大隊的,哪怕只是個炊事兵,也會參與此次炮擊行動,而且在我四行團內部,也會保密,絕不會將這次軍事行動寫入戰報內,我們四行團從未缺過炮兵,這一點你們華北方面軍是再清楚不過。”

  唐刀聞名于整個華北戰場,其最大特質就是說到做到,為了換俘虜甚至連藤原戰雄這樣的大敵都給交換了,有了唐刀的名字做保,這名已經算是徹底跪了的日本炮兵少佐也是放下了所有心理負擔。

  更何況,他現在已經不只是蹭蹭那么簡單,進都進了,再來回多少次又有什么區別?

  然后,悲劇的河邊少佐就遭受到人生中又一次重擊。

  第一發炮彈落在第7步兵聯隊的陣地上只是讓他頭皮一麻,中國人的炮兵這么神奇的嘛?雙方步兵作戰距離如此之近的情況下,竟然都能如此精準的轟中目標?

  幸好,就一發,很有可能是瞎貓抓住個死耗子,眼皮狂跳的日本陸軍大佐還在心理這樣安慰自己的時候,耳畔就不斷傳來炮彈劃破長空的尖利嘯叫。

  第7步兵聯隊花費2000余傷亡才攻克的兩個高地,被籠罩于漫天的硝煙中。

  四一式山炮不是重炮,但6.5公斤重的75口徑榴彈炮彈也絕不是什么可有可無的角色,對于沒有防炮洞的士兵們來說,妥妥的死神鐮刀。

  而對于眼睜睜看著己方陣地被炮火籠罩的河邊草也大佐來說,他也不僅僅只有來自心靈上的折磨。

  為了保證自己不將炮彈送到目標坐標近在咫尺的中國人腦袋上,日軍炮兵們寧愿射距放短一丟丟,也不排除是某些日軍炮兵就想射歪一丟丟。

  于是,將自己指揮部變成前指的河邊大佐就遭遇到了一幫‘老六大聰明’們當頭棒喝。

  至少有十幾發炮彈恰恰就落在河邊草也主導的這個前指周邊,一塊炮彈皮就擦著日本陸軍大佐的臉頰飛過。

  帶給日本陸軍大佐一陣微不可查的涼風的同時,還帶走了他臉上一切凸起物,比如鼻子和嘴唇。

  整張臉前所未有的平,此時拿這張臉去紙上蓋一下的話,妥妥留下一個長方形,印泥就是不斷噴涌的鮮血。

  第7步兵聯隊在遭受炮擊的第三分鐘,就失去了他們的最高指揮官。

  河邊草也大佐的生命力也足夠頑強,一直堅持到天色大亮才徹底咽氣。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第7步兵聯隊丟了全部的高地還是第7步兵聯隊差點兒成了過去式。

  在炮火瘋狂的轟擊了日軍高地1個小時候,唐團座下令右翼全面反攻,僅用不到半小時,投入5個步兵連的右翼戰場又重新回到第一天的態勢。

  被炮火轟暈了的日軍根本沒有形成太像樣的抵抗,丟下了至少200具尸體和近100傷兵就逃離了已經沒多少掩體的高地。

  但已經死去的河邊草也大佐在戰后沒有成為背鍋俠,無論板垣四郎有多想袒護山田清一,事實是,山田清一抽調第7步兵聯隊500名步兵就是這次防御失利的最主要原因。

  如果沒有失去這500名步兵,防御中國人反擊戰至少也可以堅持到天亮,等到正在轉移陣地的105榴彈炮穩住腳跟,高地不用丟,還可以給反擊中的中國人一個狠狠的教訓。

  而且,氣勢洶洶趕往炮兵大隊的三個步兵中隊和一個炮兵小隊不僅沒有解救炮兵大隊,還遭到了中國軍隊的迎頭痛擊。

  那支中國軍隊不僅兵力遠超這500日軍步兵,裝備的輕重火力更是碾壓級別的。

  兩門類似于臼炮的可怕迫擊炮轟出的十發炮彈對于野地中的日軍步兵來說,堪稱是毀滅性武器。

  為何中國人沒有轟出更多,那或許不是中國人攜帶的炮彈有限,而是在第十發炮彈于日軍步兵陣列中爆炸再次帶走一個步兵小分隊的命后,帶隊的一名少佐級步兵大隊長發出了撤退信號。

  僅僅15分鐘的戰斗,訓練有素的大日本帝國常設師團精兵,傷亡率就達到驚人的百分之四十。

  110多人戰死,80多人重傷的傷亡數字看著并不是那么的觸目驚心,放在很多大型戰場上都不值一提,但那才不過是15分鐘啊!

  當然了,在戰后的統計中,這次野外遭遇戰的兵員損失速度僅排名中條山戰役整個日方損失的第二。

  排名第一的當屬攻擊陌南鎮的第10師團所屬的那個步兵大隊,在50分鐘時間內把一個步兵大隊近千人全部打光打盡的,在世界戰爭史上估計都能排得上號。

  不得不說,在這次由日本陸軍大本營親自策劃并指導的中條山新年戰役,也不是一無所獲。

  至少,爭取到了歷史地位排名!

  但這,還真不是中國軍人在戰后對日方發出的揶揄,這是杉杉元大將司令官閣下在戰后總結會上痛心疾首的發言。

  板垣四郎:想打臉就直接說,八嘎的誰想看你痛心疾首的老臉。

  當然了,泗洲山戰場上山田清一所屬這一夜頂多只是收獲了些恥辱,比如炮兵大隊又被中國人偷家了,比如好不容易占領的陣地又被中國人搶回去了,可畢竟人家主陣地還在,咋說還圍著中國人,也沒說就全軍跑路,這仗就不打了。

  這一夜比山田清一還灰頭土臉的人,可不止一個。

  一直坐鎮中軍大帳調兵遣將仿佛一切盡在掌握的中村正雄少將在天亮之后,就一反常態的怒不可遏痛斥著面前的一名陸軍大佐。

  他的第21步兵旅團損失在今夜可不比山田清一少,甚至還猶有過之。

  那可不僅僅只是一個中國步兵旅4000人搏命的璀璨一擊,更要命的是,那一擊正好擊中他防線上的薄弱點。

  就像是對搏中,對手一個膝撞,不偏不倚,正頂在兩顆毛蛋上。

  你就說那是怎樣的一種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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