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置

第863 純純大冤種

  翌日!

  晨8時!

  “第一戰區于黃河防線之前,痛擊日寇,斃敵3000余!”

  報童們聲嘶力竭的呼喊聲響徹政府暫時所在地華中重城江夏的大街小巷。

  人們蜂擁而上,將報童斜掛著的挎包里的早報一搶而空。

  淞滬會戰失敗,金陵保衛戰更是大敗虧輸,華北幾乎丟了個干凈,中國在兩大戰線上節節敗退,丟了中國經濟最繁榮的江南也丟了資源豐富的華北,日軍已經從北方和東南兩路夾擊向華中數省,無論政府宣傳部門怎么打氣鼓勁,現實狀況是整個戰爭的形勢正在急劇惡化。

  這已經不是一場兩場會戰失敗損失數十萬大軍的重創,而是整個國家都處于風雨飄搖之機,不管是已經是一貧如洗的難民還是尚薄有資產的中產階級又或是那些位于金字塔頂端的精英人士,都處于一種極度焦慮的狀態。

  因為他們不知道,希望在那里。

  金陵那次屠殺破碎了不知多少人的僥幸,皮之不存毛將焉附?若讓日本人占領了整個中國,就算是想跪著當奴才,那也得日本人愿意,否則,不管你是精英還是平凡之民,只有死路一條。

  不管天空如何晴朗,濃濃的陰霾在人心之中始終揮之不散,但就在2月19日這天清晨,陽光似乎真的灑下來了。

  連連失利的第一戰區竟然打了一場大勝仗,斃殺了3000余日軍,這是自金陵保衛戰以來,極為少見的殲敵數字,雖然這相對于日軍動輒出動數萬大軍的龐大兵力來說,不過是杯水車薪!

  但,誰能否認這是一場難得的勝利呢?政府不會否定,人們更不會。

  “第一戰區麾下新八師匯合43軍麾下獨立團,投入一萬余人,于泌河南岸伏擊敵第14師團麾下第2步兵聯隊,斃殺其自大佐聯隊長石黑真倉以下3000余人,繳獲無數!

  好啊!好啊!我黔軍、川軍英勇!”一名身著長袍戴著眼鏡的中年人就站在大街上,一邊大聲頌念,一邊拍打著身邊的電線桿,高聲贊嘆。

  “那,先生,我們在豫省前線,是不是勝利了?”一個拉著黃包車路過駐足停留的車夫小心翼翼地問道。

  “是啊!先生,宰了這么多鬼子,是不是俺們要贏了!”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也附和著問道。

  “勝利.....”中年人看向圍在自己身前一臉渴望的人們,喉頭猛然一哽。

  他倒是很想對這些身處于底層的同胞們說一聲:是的,我們要勝利了!

  可做為一名江夏大學的教師,他雖不是很懂戰事,但以他的見識,他也知道,殲滅3000日寇,只能算是一次戰場級的勝利,要想贏得這個戰爭的勝利,需要殲滅的日寇,不是三千,也不是三萬,須得三十萬甚至三百萬!

  可在這樣的時候,他能跟這些渴望勝利消息的同胞們說:這種勝利,還遠遠不夠嗎?那對于渴望勝利的他們來說,是多么大的打擊啊!

  “勝利,當然是勝利!此次第14師團由北進犯,氣焰囂張至極,揚言兩月即可破豫省抵近鄂北,但現在,因我將士英勇奮戰,給其重重一擊,加之有黃河天塹,他們別說兩月,就是兩年也別想破我豫省。

  此戰勝利最大好處,還是徐州之戰在即,卻是給我已聚集戰區之數十萬將士開了一個好頭,我相信這場大戰決然和先前大不相同!”中年人揚起手臂,慷慨激昂!

  “好!”圍著中年人的民眾們紛紛真臂歡呼。

  久違的笑容出現在所有人臉上!就算是衣衫襤褸在這個冬日清晨還在瑟瑟發抖的人們,此時也覺得寒風似乎也沒那么凜冽了。

  “個板板的,小鬼子要是敢來老子江夏,拐子們一起上干他們!”黃包車夫也笑得咧開嘴。“走,先生要去哪兒,我免費送!您把報紙給我就行!”

  “那可不行,車錢我給,報紙我可不能給你,我還要趕回學校告訴學生們這個好消息呢!”中年人一屁股坐車上,推推鼻端上的眼鏡,很認真的回答。

  “那先生您就在車上給我仔細講講是那些部隊打的這場大勝仗,我回去也好跟老婆孩子扯,不然我那喜歡刨根問底的小兔崽子問起來,我可沒法應付他。”車夫倒也不堅持,轉而退而求其次。

  “那簡單,我告訴你,澹臺明月記者你知道吧!就是跟著67軍打松江的那個大記者,這次她可又跟著四行團,就是43軍直屬獨立團,那個團長,就是唐刀唐團長,戰過四行戰過松江的那個......”中年人一聽這個,頓時樂了,坐在車上仔細跟車夫叨叨起來。

  車夫聽得津津有味,路上不時傳來歡呼聲,人們臉上的笑容也多了起來。

  這就是勝利消息帶來的作用!給陷入惶恐的中華民眾打了一針強心劑,仿佛覺得自己又行了,哪怕是一場算不上多大的勝利。

  但這位中年人‘哄騙’普通民眾的安慰之語卻真是一語成讖,有了第2步兵聯隊這個‘祭品’做彩頭,徐州會戰的最終結果中方完全可以接受。

  日本華北方面軍失去步兵聯隊的速度超過了日本參謀本部的想象,光是參與臺兒莊戰場的兩個步兵旅團四個步兵聯隊又沒了兩對。

  這次可不是什么被伏擊,而實在是,這次負責對付他們的,可是西北軍和東北軍兩系之精銳,三個步兵軍,一個步兵軍在內圍死頂,兩個步兵軍在外圍虎視眈眈,而三位將領,一位在曾經時空中已經證明過連師長級軍官都投入最前線戰場的勇氣,而另外兩位更是不惜此身將身許國。

  三個不惜一死的將軍帶著十萬同樣不吝犧牲的士兵,縱算火力和裝備上都有不足,但那也不是不到兩萬日軍所能匹敵的。

  日本人再一次在無畏面前栽了大跟頭!他們的火力強度還不足以徹底擊潰當前的中國軍人。

  事實上,就連火力強度超越他們近十倍的漂亮國,也在一群更堅定的中國軍人面前栽了大跟頭。

  決定戰爭走向的,不是裝備,而是人自身!那位偉人的論點,就是這樣被一次又一次的戰場印證!

  大部分國人在歡慶勝利,但不開心的人也有很多,其中有中國人也有日本人!

  就在中國各座大城的人們因為這則勝利消息陷入歡樂的時刻,距離鄭州城20公里的黃河鐵路大橋防線上,超過30架日機鋪天蓋地襲來......

  躲在花費五小時構筑好的地下掩體里,拿著望遠鏡看著數公里外日機于高空上像下蛋的母雞一樣丟下重磅炸彈的蔣大師長高高鼓著腮幫子。

  他想過華北方面軍方面或許會惱羞成怒大規模轟炸,但真的沒想到室內壽衣這個傻缺氣量如此狹小,一個步兵聯隊沒了,就這樣傾力報復,這特良的是把華北方面軍所有的轟炸機都派過來了吧!

  幸好,因為有了前兩次的前車之鑒,日軍飛行員可有著佐佐木中尉一般的謹慎,別說什么一千米高空,甚至連一千五百米都沒下,在1800米的高度上就開始投彈。

  這導致其準頭不知差了多少,許多原本應該投在黃河南岸300米陣地上的炸彈甚至都在北岸爆炸,連黃河鯉魚都沒炸死幾條!

  四行團位于黃河鐵橋前方三公里處的陣地當然也是遭到重點轟炸,其實唐刀丟下的那些穿著破舊軍服‘木頭人’根本沒起到應有作用,日軍轟炸機根本沒有派出偵察機低空偵察的意思,至少有一半戰機在陣地上空丟下了二十幾枚重達200磅的航彈。

  一朵朵彈花在早已空無一人的陣地上騰起,其威力之大,連躲在數公里外鐵橋上的白勝等人都能感覺到氣浪的灼熱。

  “連長,小鬼子不會對大橋投彈吧!”一個年紀較小的士兵那見過這架勢,嚇得小臉慘白。

  新八師還沒上過對日作戰的戰場,工兵連算是比他們的步兵兄弟們還強一點,在昨天跟隨四行團跟日本人干過一場,但昨天日軍出動的是戰斗機,丟的大多都是數十磅重的炸彈,就算有重磅航彈,距離主陣地也較遠,躲在戰壕里的他們也感受不到。

  可現在,日軍出動的全都是轟炸機型,前炸大橋前陣地,后炸新八師沿岸布防陣地,基本就在眼皮子底下。

  而更讓年輕士兵恐懼的是,大橋上裝填了超過三千公斤炸藥,一旦有一顆炸彈掉到橋上,那他們可就和大橋一起被炸成碎片。

  “小卵子不懂就別瞎說,日本人可就指望著這座大橋運坦克大炮去打鄭州,那個小鬼子要是來炸橋,指不定戰區司令官就能給他頒獎章,就怕他有命拿,沒命掛!”還沒等白勝說話,一個老兵嘴一瞥不屑說道。

  “老楚說的是,阿嘎你莫怕,我們工兵連可是團座長官用8門炮和幾十挺機槍換的,他那舍得我們啥都還沒干就被日本人炸死?別說我們還藏著,就這會兒跳出來在橋上跳舞,日本人也只能干瞪眼!”白勝微微一笑,安慰麾下小兵。

  “連長,你說唐團長,不,是團座怎么想的,拿那么多好東西來換我們一個工兵連,我們打仗又不行,我到現在一槍都還沒放過。”叫阿嗄的小兵心思稍微穩定后,不禁有些好奇。

  工兵連成立倒是兩年了,但每天做的都是挖戰壕,構筑地下掩體的粗活兒,平常其他連隊背的是槍,他們背的是鐵鍬鐵鎬,身上臟兮兮的連自己都嫌棄。

  老兵都是這樣,新兵就更別提了,阿嗄參軍大半年了,連槍都還沒摸過,也就是昨天跟著楊小山上了一次戰場背了一次槍,可惜,他們本來就是誘敵,一上戰場,剛剛罵阿嘎的老兵死死按住阿嗄,整個戰斗,阿嘎除了聽到子彈颼颼的從頭頂飆過,連頭都沒抬一下,那有什么放槍的機會。

  到戰后,統計戰果時,貌似上戰場的兩個工兵排一個日本人也沒打死。

  這樣的一個連,卻拿8門炮和幾十挺輕重機槍去換,連小兵自己都覺得劃不來,用日本人的話說,是大大滴劃不來。

  “別說阿嘎你想不通,我也想不通,不過,通過這一仗,團座長官有多厲害,我相信你們也曉得了,他拿這么多好東西換我們,自然有他的道理。團座長官對我等算是已經仁至義盡,有件事我也得讓你們知道,戰死的幾個弟兄,團座長官專門特批了一人三百大洋撫恤,可沒白死!”白勝掃一眼身邊的官兵們,臉色嚴肅起來。

  “老子這個人很簡單,人如何對我,我如何對他,今天我們在這兒,別說日本人不會投彈,就算會投彈,團座長官說讓老子上橋,老子也絕不會說二話!這個道理,你們明白了沒有?”

  “連長,懂了!這就是你常說的士為知己者死,對不對?”小兵狠狠點頭。“我們不會打仗,但我們會挖戰壕,昨天我和老楚兩人就挖了二十幾米戰壕,有個小長官還專門拍拍我的肩膀說感謝呢!”

  “你小子說的是錢連長吧!”老兵眼中露出羨慕之色。“你說錢連長怎么就那么能呢?比阿嘎你小子也就大兩三歲,就當上連長了!”

  “聽說四行團特別重軍功,有軍功者就晉升,聽說錢連長幾個月前還只是個上等兵呢!”有士兵跟著附和。

  “是啊!要不然我說讓你們往后好好干,別說錢連長幾個月由上等兵晉升為中尉連長了,就連我們團座,聽說也是打完四行一戰,就直接由少尉排長搖身一變成了中校營長,等再打完松江,就變成上校了!”說起這個,白勝也是一臉感嘆。

  “不過這個,我們可是羨慕不來,就拿昨天那一仗打的,你們說,換成蔣師座,能不能打成那樣?”

  工兵連士兵們一陣沉默!

  這個答案,幾乎不用想。

  新八師別看是一個師,但除了人多點兒,其他什么能跟四行團比?人家兩個炮連,從150口徑迫擊炮到75山炮再到20毫米機關炮,合計超過40門,平時趾高氣昂的鬼子在這樣可怕的火力強度下,也只能乖乖送死。

  除了火力,唐刀敢將不過千余人的步兵就埋伏在道路兩邊不過40米的位置,去伏擊兵力還超過自己的日軍,這樣的膽量和魄力,誰能比?

  “快看,日機要走了!”小兵興奮的指著在高空盤旋正準備向遠方飛走的日軍機群。

  “兄弟們,日白了半天了,趕緊的,各就各位,該老子們干活了!”白勝臉上一片嚴肅。“記住了,從橋頭到橋尾,分段式爆破,那里爆破不完整,那就再給老子炸一道!老子可是向團座保證過了,哪怕留一個橋墩給鬼子,老子白勝這顆腦袋都掛那個橋墩上。”

  “轟!”

  黃河之上,沖天的硝煙騰起。

  其聲響之大,硝煙之濃烈,遠超日軍剛剛丟在黃河兩岸的重磅炸彈。

  高空中,佐佐木的眼珠子瞪圓了!

  是的,佐佐木中尉又來了!

  雖然同僚嫌棄,但做為每次都能死里逃生的‘優秀飛行員’,佐佐木依然被大佐指揮官點名要求出戰。

  或許,那位其實異常希望他再也回不來,免得一看見他就心里發堵。

  可惜,那位日軍大佐恐怕又要失望了。

  做為三個轟炸機中隊唯一一個護衛機群,飛于2500米高空中的8架九六戰斗機,因為地面根本沒有射出一顆子彈,壓根沒有機會飛下高空。

  佐佐木中尉和他的同僚們基本就在高空負責瞭望,空中不可能有威脅,地面也沒有任何反抗,只能數著地面的彈花打發無聊時間。

  這次,佐佐木這個倒霉蛋終于沒有連累人了,在轟炸機群盤旋向北飛走的那個時刻,剩余七架日本戰斗機飛行員微微松了一口氣。

  但,他們那口氣著實松早了。

  他們絕壁沒有動手的大鐵橋,竟然開始‘主動’自爆了。

  濃烈的硝煙沖天而起,和兩岸還未散盡的硝煙‘相映成趣’!

  “八嘎!”日軍戰斗機飛行員集體發出一聲怒吼。

  中國人為何在此時爆破鐵橋,原因還用說嗎?自然是要借著他們大規模轟炸,栽贓于他們頭上,這樣也不用羞恥的和民眾解釋了。

  然后,能在高空清楚看到的那座橫亙在黃河上的龐然大物,就在一群‘聰明蛋’的眼睜睜注視下,開始逐漸垮塌。

  佐佐木的某種特殊屬性,終究還是在這里等著他們啊!

  燕京!

  “八嘎!”

  室內壽衣看著擺在桌上的傳自江夏的中方報紙刊登、“日寇悍然炸毀黃河鐵橋等重要民用設施,我全國軍民必定同日寇戰斗到底!”文章,面紅耳赤的發出一聲怒吼。

  純純大冤種的恥辱感,在這位日方大將閣下的心中,很久都揮之不去。

  事實也的確如此,集合了華北所有能集合的30架轟炸機和8架戰斗機的龐大力量,除了給重新深挖壕‘躺平裝死’的新八師造成百余死傷之外,另外還背上了炸毀黃河大鐵橋的‘惡名’,再無其他建樹。

  日本陸軍參謀本部聽說此事,也只能對華北方面軍此次‘惡行’表示這幫貨們是不是腦袋被驢踢了?還是室內壽衣賭上自己的個人名譽才讓大佬們相信他是被中國人栽贓了。

  但出動近40架戰機還被中國人趁機擺了一道的事實,依舊成了日本陸軍高層中的一個大笑話,室內壽衣想憑借華北戰功晉升元帥的夢想不說完全破滅,光是這個笑話就足以讓他在述職報告會上抬不起頭。

  土肥圓就更別提了,早就被恥辱感濃重的室內壽衣記上小本本,能扯他后腿就絕不會扯尾巴!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卻已經利用5小時的急行軍,狂奔至25公里之外,稍作歇息,再度開啟狂奔模式。

  日本人可不傻,等他們回過神來,派轟炸機群來找四行團麻煩,那大家伙兒可吃不了兜著走。

  除了留騎兵連一部于黃河岸邊接應工兵排,四行團大部隊一路急行軍,一個白天時間就跑了足足50公里。

  那速度,就連凌晨只做了簡短全團急行軍總動員的唐刀都為之目瞪口呆。

  不知什么時候,四行團已經變成了打仗可以不要命,撤退比誰都惜命的氣質了。

  這,貌似很棒!

  ps:推薦朋友的新書《隨身博物館》,已經50萬字,精品!

  。頂點手機版網址:

大熊貓文學    從八百開始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