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團長,鄙人宋慶書,添為師麾下689團團長,奉我們張師長軍令,特來相迎!”
看著只帶了兩名隨身警衛員,卻和警衛員差不多年輕的唐刀,陸軍上校強行按下心頭不斷翻涌的嫉妒,臉上皮笑肉不笑的擠出一絲自己都覺得難看的笑容,一邊介紹自己,一邊主動伸出一只帶著白手套的手。
這倒也頗具東方特色,就算雙方恨不得互啃對方一口,只要是會談,虛情假意的笑是家常必備。
笑里藏刀說的就是這種情形,但凡是有點生活經驗的東方人都不太會拿這種態度當回事。
也就傻乎乎的西方人吃這一套,天真的以為這一笑已經奠定了順利和談的基礎,結果一談判才發現壓根不是那回事兒,巨大的心理落差之下覺得自己就是個傻缺被耍了,惱羞成怒的在談判桌上像一只戰斗雞,讓東方人頗為不理解的又給他們貼上一個‘傻缺二貨’的標簽。
這是東西方文化意識的本質不同造成的,和傻不傻其實無關。
按常規操作的話,做為東方人的唐刀哪怕看著對面這個假模假式的‘宋青書’很想一巴掌乎過去,最終的結果也是伸出手和這位握手致意。
所以,唐刀的操作很東方。
看著眼前這位穿著毛呢上校軍服、長筒馬靴、腰里插著校官佩劍、手上還無比裝逼的戴著白手套的上校軍官,唐刀微微咧嘴,露出一口白牙。
“貴部張師長真是好大的官威,一封信就讓我跋山涉水到貴部會晤,然而卻不見張師長大駕!”
一句話讓陸軍上校滿臉怒容。
這真的叫不識抬舉,同級別軍官出迎,而且還是在雙方敵對情況下,89師其實已經很給面了。
而唐刀下一句話卻又讓其怒容僵在臉上。
“但沒想到,張師長不在,卻是能遇見宋團長你這種軍中悍將,唐刀有種直覺,也不知準確不準確,南口血戰,宋團長你一定是參加過的吧!”唐刀臉上微笑不減。
陸軍上校臉上怒容僵硬,面對唐刀這種當著眾人的面罵師長卻夸他的說法,他一時間真沒反應過來是該回擊呢還是該回擊呢?
實在是唐刀真夸到他平生最得意之事了。
南口血戰,他這個原師步兵旅的中校營長必須參加了。
在那一戰中,他可是帶著手下的第一步兵營沖殺于一線,力敵日寇三個步兵中隊外加三輛坦克車三晝夜,并最終力保陣地不失的同時還擊毀一輛日軍94坦克。
他也因此戰之功一舉晉升陸軍上校并在隨后的擴軍中擔任一團之長,成為整個步兵軍中冉冉升起的軍中新星。
“唐團長還真是個爽直人,師座是軍務在身,無法親自出迎,至于宋某,和唐團長你一比,宋某那敢有悍將之名!”臉上表情凝固著的陸軍上校那一刻說起這個更像是吞了一只綠頭蒼蠅。
實在是,他突然想起來,和眼前這個年輕步兵團長一比,他那所謂的得意簡直屁都不是。
唐刀可是由一個上士班長,僅用了兩個月就晉升為上校團長,最令人發指的是,偏偏還無人覺得那有點提拔太快,相對于他的戰功,一個團長的軍職還略低了些。
因為,無論是四行還是松江又或是嘉興全殲第六重炮旅團,每一場仗,都可以算是前無古人,至于說會不會后有來者,那恐怕還得看唐刀自己會不會再創造奇跡了。
從這一點上來說,就算是注定成為對手,陸軍上校也只能表示自己是望塵莫及。
然后,唐刀伸出手。
白手套和蒲扇大的巴掌握在一起。
下意識的,陸軍上校想稱量一下唐刀的斤兩,手指勐然發力。
終究,還是有些不服氣的。
就像金老爺子所寫的,如果不是有張無忌這個被作者開了掛的貨,宋青書原本也是帶著主角光環來到世界的,宋慶書也是20軍團有數的悍將。
然后,他就感覺捏到了一塊鐵板。
真的,和老子想的一樣啊!唐刀笑的無比和煦,手指勐然發力。
陸軍上校反應足夠敏捷,在發現事不可為駭然之下還沒來得及撤手,鐵板瞬間變成鐵鉗,勐然鉗住他的手掌。
一陣巨力襲來,似乎要將他的手掌徹底捏碎,徹骨的疼痛讓陸軍上校原本就頗為白皙的臉瞬間變得更為蒼白,那是疼的;
繼而漲紅,那是因為企圖用吃奶的力氣反擊導致的血液上涌,俗稱上頭;
再下一波臉色紅的有些發紫,那是既疼且羞且絕望各種復雜感覺交織而造就的。
那股從手掌上傳來的可以碾壓一切的巨力根本無視陸軍上校竭力發出的反擊,近乎洶涌澎湃的要將其手掌捏碎。
什么叫蚍蜉撼大樹,陸軍上校在那一刻真的有了切身之體會,那真的是讓人無比的絕望。
就在陸軍上校疼的已經徹底忍不住即將嘶聲長喊的那一刻,唐刀主動撤手,巨力突然消失。
“宋團長果不愧20軍團有數悍將,唐刀見識了。”唐刀臉上掛著令男人最討厭的那種燦爛笑容。
只要讓女人看了著迷的,男人們都討厭,那是來自于雄性競爭交配權的基因原則。
尤其是在雄性交鋒失敗的時候,更是如此。
額上沁出一層細密冷汗的陸軍上校目中涌出屈辱,強忍著幾乎被捏變形手掌中傳來的痛楚,微微前伸:“唐團長,請!”
或許,場中除了明心以外,沒有人知道這兩位同級別的陸軍上校已經借著握手已經交鋒一輪,而且有一方大敗虧輸,以至于有位陸軍上校的白手套就算參加軍一級軍事會議都未脫過。
這讓某位軍長掃了自己手下這位小團長好幾眼,他實在不明白,在他和兩個師長四個旅長都不戴白手套裝逼的情況下,一個小團長為何還要那般固執的裝。咋,是要說明自己出身正統,映射誰是土包子呢?
在屬下們面前裝逼可以提高逼格,但在長官面前,尤其是那種可以決定前途命運的長官面前裝逼,是要付出代價的。
果然,某陸軍上校所率領的步兵團成了整個步兵軍的前鋒,每戰必沖殺于最前,成85軍當之無愧第一悍將。
就是,這悍將之名真不是那么好拿,麾下最精銳的第一步兵營幾乎損失殆盡不說,一個步兵團到最后連一個步兵營都湊不齊了。
沒死的一眾官兵聽聞了己方步兵團連續數次成為全軍前鋒的傳聞,在背后差點兒沒把這位祖宗十八代給罵遍,敢情你裝逼,弟兄們拿命填?
宋慶書想哭,他想裝個雞蛋,是他的手沒法拿出來見人啊!
在別人的地盤上,唐刀終究是沒太過分,他整個手掌骨頭倒是沒有斷還能動,可竟然被生生捏至滿是瘀血,整個手掌拿出來,那是青一塊紫一塊紅一片,顏色煞是絢爛多彩。
咋的,是大花掌呢!拿出來不得嚇倒一片人?
唐刀初至此間,89師完敗!
唐刀不僅罵了一句89師師長官威大,還順便把想挑戰一下他的同級別軍官‘撫摸’的一身汗。
用事實充分證明了,不光女人是水做的,男人體內的水也不少,一般不出,受了足夠刺激,那也是一波一波的不老少。
“張師長好!”唐刀依足軍中規矩,給眼前這個身形消瘦卻面色沉靜的步兵師長行軍禮。
“不容易啊!能把唐團長你這個少年英雄請到我89師,真是蓬蓽生輝啊!”有些意外唐刀還能保持足夠禮數的步兵師長皮笑肉不笑的還了一禮,隨手一指。“坐吧!只是此地窮鄉僻壤,沒什么可招待唐團長的,還請唐團長莫怪!”
唐刀也不推辭,大馬金刀的坐下,就等眼前這個老狐貍出招。
“唐團長,明人不說暗話,請你來我師部,是有兩事相詢。”老狐貍一見唐刀坐等發難的模樣,干脆也去掉前期鋪墊,徑直開門見山。
“張師長請說!”唐刀掏出煙,也沒有發煙的意思,自顧自的點上。
啥叫狂妄囂張,這就是!陸軍上校不由咬了咬后槽牙。
沒有客氣發煙,那倒是正常,誰也知道宴無好宴,讓他唐刀來這兒就是找他麻煩的,以唐刀的名氣和能力,若是這樣還要上趕著發煙,那只能說,名氣再大能力再強也只是個賤骨頭。
可偏偏在這個時候抽煙,其表達出來的態度卻是,你說你的,我愛聽不聽。
“其一,我想問你,你在我部防區,尤其是在我部人員還駐扎的陣地上搞實彈軍演,是不是可以理解為武裝挑釁?無論你我兩軍有何誤會,很多事都可以坐下來談的,而你四行團僅來個明碼通電,就開始實彈軍演,尤其是在如此大戰之前,人為的和友軍制造摩擦,我代表戰區問問你唐刀究竟是何居心?”
唐刀不語,緩緩吐出一口藍煙,煙霧遮住他眼睛,讓人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或許早已料到唐刀會用沉默來回答自己的詰問,步兵師長臉上面無表情,繼續道:“行,這個或許是因為溝通不暢產生誤會,我部也無人員傷亡,此事暫且不提,但唐團長,我可是聽說你部去往北方是有其他圖謀,比如,是和那邊有著什么聯系?包括你部所攜帶的大量彈藥武器,都是給那邊提供的。”
問出這個問題,唐刀的臉色瞬間變了。
雙眼精光一閃,死死盯住正在大放厥詞的消瘦中年軍人。
見唐刀如此表情,一直以來面無表情的中年軍人嘴角微弧,繼續道:“不知此事,唐團長你做何解釋。”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唐刀雙目射出寒光。“我部去往北方,是受劉總司令委托,軍部下達軍令,給由川北出軍的22集團軍補充武器!你們20軍團是中央軍當然不缺武器,可22集團軍全軍數萬人僅有山炮數門,迫擊炮不過20門,怎么和武裝到牙齒的日軍作戰?”
“呵呵,唐團長你不要著急,這不就是聽說嘛!”中年軍人皮笑肉不笑的攤攤手。“只不過你也知道,上面對于那邊可是防范的極嚴,若是這種捕風捉影之事被有些人聽了去而將你請去喝茶,你唐團長就算再如何英雄蓋世,恐怕也得脫層皮。”
“張師長,你也說了,這不過是捕風捉影,真要請我去喝茶,那我就去走一遭又如何?”唐刀一臉冷然。
“好!我就服你唐團長這樣的英雄好漢,此等重要之事也只做等閑!”中年軍人沖唐刀豎起大拇指,眼中卻是無比森冷。“可我這里有物證,有人證!你唐團長又該怎么辦?”
說完,扭頭看向一旁的陸軍上校:“既然唐團長不到黃河心不死,那就給唐團長看看他手下的兄弟是如何指證他的。”
陸軍上校打開一邊通信兵遞過來的公文包,從中拿出一張紙笑瞇瞇地遞給唐刀,“唐團長,不得不說貴團的弟兄對你的所作所為還是頗有微詞,一到我們這邊就竹筒倒豆子,把你和那邊有所聯系之事抖露了個干凈,你可看好了,這上面可是有六七個人的集體簽名和手印畫押!你說,我們師座若是把這些交給上面,你還能往哪兒去?”
唐刀接過寫有文字的紙張,壓根沒看內容,只是瞟了一眼其后落款的幾個歪歪扭扭的名字以及鮮紅的指印,眉頭微微一皺,就將紙張放在身邊的小幾上。
目光炯炯的看向已經似乎成竹在胸的步兵師長:“你們既然已經如此處心積慮,自然有所求,直說吧!你們想要什么,我才可以帶走我的弟兄。”
“好,唐團長快言快語!”中年軍人輕拍手掌。“我就喜歡和你這樣的人打交道,爽快!”
“來,宋團長,你說經過先前誤會一事,你部損失了那些裝備?”
“報告師座,因為四行團實彈軍演,為防止人員損傷,我部不少重武器都留在山頭陣地上被炸毀,共損失4門山炮以及4門大口徑重迫擊炮!另外還有十挺重機槍和20挺輕機槍及五萬發機步槍子彈!尚有長柄手榴彈若干!”陸軍上校從口袋中拿出一張清單念道。
“我團經此損失,已經徹底失去戰斗力,還請唐團長看在兩軍交好之份上,將裝備補齊,我團官兵感激不盡!”
敢情,是看上四行團先前所展示的各種輕重火力了,這是打算勒索來著,看著彷佛已經吃定自己目光泛出貪婪的這兩位,唐刀嘴角露出一絲譏誚。
“沒想到一次小小實彈軍演竟然讓貴部損失如此之多武器,抱歉,那就只能算是戰損了。
我那些弟兄的命就送給張師長和宋團長了!至于說你們所謂的人證物證,那真的不重要,哪怕你現在立刻向20軍團部發電,就說我唐某人帶著四行團反了!”
而后,唐刀扭頭就走,丟下一句話把面露得色的兩名軍官震得腦瓜子嗡嗡的。
“要么,留下我唐某人的大好頭顱,要么你部就等著我四行團通電反湯!”
特良的,不都是說漫天要價就地還錢嘛!這不剛出價,等著你還價呢!不還價也就算了,還又來砸鍋大家都不吃飯了那一套,真是太不講武德了。
可偏偏,他還就拿人家沒辦法!
十幾個士兵的命威脅不了人家不說,栽贓嫁禍人家也不怕。
那可不是,人家都打算和他一個步兵師干起來了,到時候就是和他一起砍腦袋的結局,造反頂多不也就這樣嘛!
可他們,不想掉腦袋啊!一點都不想。
那一刻,中年軍人甚至有一種趕緊把那些被打的遍體鱗傷的兵和這位一起趕緊送走的沖動。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
可面子往哪兒擱?讓那位知道了,自己這師長的位置估計也坐不了太久。
中年軍人只能給自己的心腹屬下使眼色。
不管咋樣,先把唐刀這渾貨先拉住再說,條件還可以再談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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