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對于已經徹底絕望的幾十名川軍來說,突然涌入幾百號人,妥妥屬于神兵天降!
寬達近千米的戰壕,原本只有三十多個人,無比冷清。
突然一隊隊的黑色和深藍色軍服彎著腰,從后方進入,兩道戰壕似乎在一個瞬間被填滿。
用這位名叫周大發的少尉排長在后來的回憶錄中的原話:“如果不是聽見有熟悉的鄉音,老子差一點就要朝他們開槍了。但當我知道他們是自己人的那一刻,老子一個沒忍住,褲襠都濕了。
不是嚇尿的,是喜尿的,那絕對是老子平生第一次。
別笑老子哈!終于可以活了,不用死了,你們知道那是什么滋味嗎?不,沒經歷過那種戰場的,你們不會懂的。”
顧不上安慰這幫被‘喜尿’了的川軍士兵們,所有人都彎著腰,以盡量敵的身姿進入戰壕,既避免被日軍即將開火的步兵炮和重機槍所傷,更是為了給即將撲過來的日軍一個大大的驚喜。
原本,雪恥團一營主動請戰要進入一線戰壕。
第一個站出來表態支持唐刀,就已經說明了他的頭腦靈活,他很聰明,知道既然要戰,那不妨表現的積極勇敢一些,在唐刀這個督戰官心里打上高分的同時,以后也好在師長旅長那里留點好印象。
當然,唐刀麾下那個步兵連精良的裝備和官兵們表現出來的行軍素質,也是該營長有如此勇敢的主要原因。
只不過,他沒撈到進入一線戰壕的資格。
唐刀親自率領警衛排和李九斤的二連三個步兵排進入一線戰壕,火力支援排的兩挺重機槍和迫擊炮都在后方工事里尋找戰位。
倒不是唐刀瞧不上主動請戰的川軍一營,該步兵營雖然總共就一挺老式重機槍和六挺輕機槍,但畢竟有三百多號人,幾百桿老套筒噼里啪啦開起槍,光是聽動靜都是挺能嚇唬人的。
但,這火力還是太弱了。
這一波,唐刀要給已經開始進攻的這群‘二鬼子’一個狠狠的教訓。
從進入戰場之前,唐刀就通過望遠鏡觀察過,面前的軍隊軍服樣式和日本正規陸軍是不一樣的,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偽滿洲靖安軍’。
曾經的時空中,第18師團就是以該軍為前鋒,由湖州、長興方向對廣德進行攻擊,這個時空中,他們不負眾望的出現了。
對于唐刀而言,無論是四行倉庫還是松山、嘉善嘉興,他對陣的都是原汁原味兒的短腿一族,面前的這幫穿著同樣‘屎黃色’就是軍服樣式不同從東三省招募來的偽軍,還是唐刀到這個時空中第一次遇見。
對于任意一個未來人來說,對于偽軍這種生物的固有印象大都來自于各種電視劇,那其中對于偽軍這種數典忘祖的玩意兒都是極盡貶低之能,說他們舔著個碧蓮給日本人賣命只為混軍餉混日子,最常見的就是‘槍一響,掉頭屁股沖戰場’。
但唐刀卻是知道,或許這種情況有,大部分都應該是在未來兩年后的華北敵后戰場上。
那時候的日軍為了保持對占領的廣袤土地足夠威懾力,招募了數量高達百萬的偽軍,可又怕反水,裝備自然不會給太好,訓練也是不足,而對于這幫舔著個碧蓮的家伙們來說,自然也是老板不給力那老子就混日子了。
而且隨著戰爭的進行,敵后游擊力量越來越強大,不斷抽調主力部隊去太平洋戰場上的日軍越來越虛弱,最會審時度勢的偽軍自然更加的出工不出力了。
是個正常人,都得為自己留條后路不是?
可那,絕不包括這批來自于所謂偽滿洲的二鬼子。
其一,他們從心態上來說已經不把自己當中國人了,早就打算和日本人一條道走到黑;其二,他們的裝備和日軍完全一樣;其三,他們的訓練甚至比日本正規陸軍還要更嚴苛殘酷。
日本正規陸軍十個月的新兵訓練,如果不達標,頂多也就是個淘汰遣回原籍,但這幫‘二鬼子’如果不達標,就是個死。他們自個兒把自個兒當日本人看,日本人卻并不這么想,和從臺島抽調的步兵一樣,那不過是他們的仆從軍。
而且,從心態上來講,臉和祖宗反正已經不要了,他們更想把那些真正的中國人殺光,只有這樣才能證明他們的選擇是正確的,也不會再有人指著他們的脊梁骨罵他們。
所以,他們作戰甚至比日本正規軍更兇猛,對待中國平民更兇殘。
尤其是這支所謂靖安軍的家伙們,更是偽滿洲軍隊序列中的精銳,雖然大部分都是鐵桿漢奸,但其排長級基本都有日本人親自擔任,高級軍官也都是鐵了心要給日本人賣命的,加之步兵都身高馬大,整體戰斗力甚至堪比日本的幾支王牌聯隊。
此次東南之戰,他們不僅幫助日軍攻城掠地,更是制造了數起慘絕人寰的慘案。
相對應的,中國人也更恨這些王八蛋,在戰爭勝利后,基本上也都是全部干掉,一個沒跑。
不是很兇狠很殘忍嗎?唐刀就是要用自己手中最鋒利的劍,一伙子捅進這幫二鬼子的心窩,戳他個透心涼。
“將軍,中國人,在玩什么花招?”一名日軍少佐拿著望遠鏡看著硝煙還未散盡藏在山林里的中方陣地,臉上一片謹慎。
做為靖安軍第一旅的軍事顧問,石度英階少佐忠實的履行著自己的戰斗職責。
根據情報,他們面前的這支中國軍隊是前兩天于泗安已經戰過一場給他們重大損失的那個步兵師,兵力就算不夠充沛,但也不至于就是幾十人在開槍。
“石度君,你多慮了。”一名身著陸軍少將軍銜的中年人臉上露出自信。“中國人以為我會將突破重點放在中央陣地上,在那邊必然是重兵布防,這邊的兵力注定不會放太多,而且......”
中年少將眼中露出狡詐,“我不惜耗費大量炮彈進行進攻前的準備,其實不過是敲山震虎,告訴那名中國指揮官,他們死定了,你猜他會怎么做?”
“將軍的意思是,他們會被嚇跑?”石度英階略顯驚訝。
“會不會都被嚇跑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這支匆忙上陣來自川省的軍隊不管是物資還是軍備都是極其短缺的,上午經過試探進攻后,他們的反擊也并不是像另外兩片陣地上那么堅決,不然的話,我也不會將突破重點放在這里了。
我判定,其高層指揮官應該已經被嚇破膽了,不然的話,剛剛的反抗也不會虛弱成那個樣子。”中年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石度君,你就等著和我一起領受帝國勛章吧!此戰,我靖安軍一旅必勝!”
“嗨!李將軍大大的高明!”石度英階一邊極其有禮貌的以下屬姿態并攏雙腿低頭,一邊沖中年軍人豎起大拇指。
既有做下屬的本分,也有著日本人特有的傲慢,哪怕眼前的這個滿洲少將旅長比他的軍銜高了三級。
“哈哈!石度君謬贊了!”不過,對于日本陸軍少佐的行為,身為少將旅長的李壽山卻是很開心。
再名貴的狗,在主人面前,也只配被摸頭贊許。
狗的心思就是如此的單純。
“命令二團一營、二營,投入進攻!”李壽山手一揮,正式下達進攻命令。
一次性就投入近千名步兵,也顯示出了這位著名大漢奸的決心。
唐刀和獨立營于界牌村之戰,和偽軍的第一戰,即將打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