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善前線指揮部!
“總指揮,狗日的鬼子的炮彈真是不要錢一樣,這一會兒工夫,至少都轟過來幾百發了。”從門外走進來撣了撣身上的灰塵的郭中將臉色有些沉重。“狗日的這么不惜血本,不會是投入重兵在我軍側翼吧!你看我們是不是得調那邊128師的一個團去支援唐刀他們一下?”
見日軍的數十門大炮如此不惜血本,不足十分鐘之內,就將陣地上炸得硝煙四起,而且還沒有停歇的意思,沉穩如郭中將也終于有些吃不住勁了。
“郭兄,你這是關心則亂啊!”一直坐在指揮部里仔細觀看地圖的吳中將聽同僚如此一說,不由抬起頭笑了。“咋了,你這是對唐刀和他的獨立營沒信心呢!”
“不是沒信心,只是十八師團本就兵力可不比我軍少,現又加入一個步兵旅團,兵力更為龐大,調一個步兵聯隊增援其先頭部隊可不是什么難事。”郭中將搖搖頭。“若是獨立營那幾個步兵連戀戰,被小鬼子的大部隊給圍住了,又是在防線之外,若鬼子來個圍點打援,你說我軍救還是不救?”
“哈哈!我的郭兄啊!若是其他人,就算帶一個團,我可能會和你一樣擔心,但領頭的是唐刀,那小子的鬼心眼究竟有多少,你我還不知道啊!只有他占便宜的,那有人占得了他的便宜?鬼子當然更不行了。”吳中將哈哈大笑,然后將桌上的一張紙條遞給郭中將。“你看,這是五分鐘前他發來的電文。”
“我獨立營二連已擊潰當前被圍日軍一面陣地,余大約百余名日軍在田野中和我軍對抗,我決定,在實施五分鐘火力壓制之后對其發起總攻,務必在其援軍抵達之前將其殲滅!”郭中將拿起紙條輕聲念道,臉上亦是涌出喜色。
“這意思是?他們就靠一個步兵連就對一個步兵中隊的日軍進行包圍,并已經擊潰其一部將其余部壓在包圍圈里?”
“沒錯!”吳中將滿意的點點頭。“唐刀這小子,真的是天生的軍人,一場毫無準備的遭遇戰,都能被他打成這樣,兵力近乎相同的情況下,竟然還敢做殲滅戰之想。”
拿起懷表看了看,“我也很想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用時十五分鐘,就將其正面陣地上的一個步兵小隊日軍全殲,導致其兩翼陣地上的日軍徹底失去正面保護,全殲他們并不是什么不可能了。”
看向同僚的目光中涌上了濃濃的羨慕,“郭兄啊!咱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我東北軍的家底你也知道了,我給你一個滿編步兵團的裝備,換唐刀這臭小子一個人,你看咋樣?”
“總指揮,你這可不能被唐刀那家伙給影響了,那能這么大手筆來挖人的?我43軍你可也知道,就那么點人了,你可就饒了我老郭吧!”郭中將嚇了一跳,想都沒想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沒口子拒絕了。
武器裝備沒有了可以買可以回川籌集,但人才沒了,可就沒了,這就像是后世和平時期所說的那樣,老婆和車概不外借,在戰亂的年代,能殺人的武器和能打仗的下屬,比老婆都重要。
“對了,唐刀這封電報的意思是,他將會在半個小時內解決戰斗?”郭中將很明智的迅速岔開話題,不給搭檔繼續揮起小鋤頭的機會。
知道事不可為的吳大中將也只能暫且不在此事上糾纏,點點頭道:“是啊!唐刀的意思就是不給日軍援軍救援的機會,他會速戰速決,不過這家伙啊!這一仗打得,那像是練兵,分明就是想在臨走之前給鬼子心窩子上再戳一刀。”
“練兵?”郭中將微微一呆,繼而反應過來,眼里涌出不滿:“這小子,就喜歡玩這種反其道而行之的戰術,都以為他是想再立戰功,哪知道他竟然是想靠一場夜襲戰對他新成立的獨立營進行磨合,這也太操之過急了。”
“嘿嘿,郭兄,你是個沉穩性子,自然凡事以穩為主。”吳中將卻是搖搖頭。“但這次我卻是覺得唐刀做得很對,有些事可以穩,可在這種非常時期必須得急一急。
日軍恨我軍入骨,不定冒著風險銜尾急追,他唐刀獨立營大半都是我軍精銳,越是危險的戰場他獨立營越有可能出現在那片戰場上,那時候再想去磨合就晚了。
戰場,就是最好的訓練場,獨立營或許在這一戰會損失百十號人,但經過磨合后的戰斗力絕對比初成軍之時要提高一個檔次。
而這次長途行軍夜襲日軍炮兵陣地,看著極其危險,其實是我方占據主動,想打就打,想撤就撤,反倒是安全許多。
唐刀這方面,可是雞賊的緊!”
“也罷,那就聽總指揮你的,我倒要看看唐刀這次能借著練兵的機會給鬼子捅多狠的刀子,如果殲敵沒超過兩百人,看我等他回來怎么治他的罪!”郭中將便也不再提派援軍之事,臉上的表情很嚴肅,但微微翹起的嘴角還是出賣了他。
這就是典型的中國人自謙,就像父親對外人介紹兒子,從來都是犬子之稱,甚至都不惜罵上自己。
所以,再如何對唐刀滿意,身為一軍之長,老郭同志也不能臉上笑開了花,那個開心勁兒,只能放在心里。
至于說什么殲敵不超過兩百人就要治唐刀的罪,那不是跟沒說一樣嘛!
唐刀光是帶著二連就已經搞定了近百,這會兒還圍著剩下的一百人窮追猛打,那邊還有兩個步兵連也和一個日軍的步兵中隊接上火了,以他們的裝備和戰斗力,不出意外的話,再干掉個幾十個人絕不在話下。
而日軍主力距離唐刀他們作戰地高達4公里,等他們收到求援信息趕至,唐刀早就帶著他的三個步兵連逃之夭夭了。
只能說,兩個在指揮部內談笑風生的指揮官還是太低估唐刀了。
唐刀并沒有用到郭中將所說的半小時才殲滅已經三面被圍只有一個方向可逃的日軍。
僅僅用時十分鐘,該部日軍就被大部殲滅了。
原本,日軍就算再如何處于劣勢,若是唐刀不敢付出大量傷亡,他們或許終將敗亡,但再堅持個半個小時四十分鐘是沒問題的。
但唐刀卻是用出了華夏老祖宗玩膩了的那一招,圍三闕一。
三面同時集合了擲彈筒和輕重機槍對日軍進行火力壓制,步兵匍匐抵近至四十多米處瘋狂投擲手榴彈,把日軍炸得叫苦連天,卻并沒有向日軍希望的那樣發起沖鋒。
日軍中不是沒有明白人,他們在松江城下也玩過這一手,三面狂攻,唯獨留下一個看似可以逃生的缺口,就等著城內的中國守軍扛不住,從缺口中奪路而逃,而后,他們就可以不用再和堅固的工事較勁,輕易的將逃入曠野里再無斗志可言的中國軍人殺死。
說白了,這種戰術就是心理層面的較量。
哪怕你知道,放棄現有陣地從那個缺口逃離也可能是個死,但人類,總是心存僥幸,萬一可以呢?
呆在陣地上,遲早是個死,但逃離,哪怕生機渺渺,那也是還有幾分希望的。
在二連不斷的手榴彈投擲的暴擊下,日軍中終還是有人抵擋不住這個誘惑,選擇離開原有戰位,向缺口處移動。
戰線,不斷崩潰,直到一名日軍跳起身,勇敢的沖向黑暗,殘存日軍的斗志徹底沒了。
越來越多的日軍再不顧軍曹和小隊長的呼吼,拖著槍,向缺口處逃離。
至于說活著回去會不會受軍紀嚴懲,那首先也得活著才有那個資格,這是最簡單的道理。
殘存在陣地上依舊堅強的十幾個日軍再無法對已經越來越近的上百名中國步兵有任何威脅。
“滴滴答!滴滴答!”的沖鋒號聲音再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