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師團第36步兵旅團是第一個抵達白鶴港大橋的第十軍旅團級部隊。
收到柳川平助下達的全軍加快追擊速度后,牛島滿幾乎把自己能用到的機械力量全部用來裝載步兵。
因為海軍偵察機報告過,中國人的主力部隊還在30公里之外,師團騎兵聯隊偵察就已經足夠,瘋狂追擊的第36步兵旅團根本沒有派出偵察步兵,用于偵察的三輪摩托上塞了六名步兵,三輛摩托車就足夠搭載一個步兵小分隊,裝載著軍糧甚至是炮彈的卡車上,更是爬滿了士兵,連車頂上都趴著好幾個。
當然了,那自然是不能高速行駛,但哪怕是以五公里的時速行軍,也可以使步兵保持足夠充沛的體力,在遭遇中國人時可以在最短的時間投入戰斗。
有機會晉升陸軍中將的牛島滿這一次可是憋足了勁兒,哪怕是把麾下的第36步兵旅團整得跟在阿三國一樣。
他們在下午二時,僅僅花了七個小時,就全軍攜帶所有重裝備急行軍40公里,抵達了距離白鶴港大橋一里地之外。
這個速度,對于一支非機械化的部隊來說,絕對是令人瞠目的速度。
要知道,在未來的北國冰原上,中國一個步兵團全員輕裝花了14個小時在崎嶇的山路上狂奔80公里,已經被全世界軍界譽為最不可思議的戰術穿插,他們的移動速度甚至超過了在崇山峻嶺中穿梭的車輪。
雖然第36步兵旅團是在平原上,也有一定的卡車和馬車等輔助,但這種還要攜帶著重武器連續行軍超過七小時并高達40公里的遠程,說他們是一等一的強軍,一點也不為過。
松江之軍兩萬余人,在死亡的威脅下,一夜狂奔6小時行軍距離30公里就已經精疲力竭被迫停下腳步修整。
如果再被天上的日機不斷襲擾被迫停下腳步,柳川平助想在日落之前追上松江守軍主力的設想并不是不可能實現。
牛島滿比他的上司要先開始蛋疼。
令牛島滿蛋疼的不是白鶴港大橋被炸了。
而是大橋還在。
曠野中留下的諸多痕跡都已經表明,這里曾經有大量的人群聚集并由此通過。
那也意味著中國人的主力已經通過大橋渡過了大河。
那他們為什么不炸橋?
留著讓追兵不費力氣的追擊他們?
牛島滿拿后腳跟想,也知道中國人不會那么蠢。
“柳川平助,你個龜兒子的,才來呢!爺等你等得火冒!”
“末松茂治,你個蠢貨,只有這個速度,等你回家,綠帽都好幾打了!”
“牛島滿大傻叉,哥就在河對岸,有本事,來打我啊!”
中國人越來越熟練的中國味道日語句式的標語更是讓牛島滿確定,中國人的主力已經過河了。
就是,你們罵那幫中將便是,為毛還要提我這個小小陸軍少將?牛島滿被中國人賤賤的花式罵腔罵得有些郁悶的同時又莫名的有些欣喜。
難不成,連中國人也認為,第六師團除了谷壽夫閣下就數我最牛逼了?
你別說,雖然此時的牛島滿是個‘普信’男人,但他還真想對了。
熟悉歷史的唐刀可真沒小看這貨,哪怕他現在不過是個小少將。
曾經的時空中,于中國東南一戰中表現優異的牛島滿只不過是剛剛嶄露頭角,在接下來的江夏會戰中,他率領36步兵旅團完成大膽的戰術穿插,竟然堵住了數十萬大軍的后路,雖然因為兵力不多并沒有達成他全殲數十萬大軍的幻想,但將中方最后一個重炮旅全殲導致本就缺少重武器的中國軍隊再無力反攻。
這個戰功使得其在一年后晉升為陸軍中將并擔任士官學校校長,但這還不是牛島滿軍旅生涯最巔峰的時刻。
數年后的太平洋戰場上,已經晉升為陸軍大將的牛島滿親率兩師團一旅團在沖繩這個小島上和米國牛仔們來了場硬碰硬。
和米國牛仔武裝到牙齒的裝備差距堪比中日對比的日軍,竟然在這位的率領下,打出了令米國牛仔們都瑟瑟發抖的戰績。
整個沖繩戰役,投入地面兵力超過25萬人,飛機數百架艦艇數百艘的米國牛仔傷亡竟然超過六萬人,還有一名中將司令官戰死。
主導此戰的牛島滿不僅因此被日本軍事評論家們譽為“優秀的戰術家”,就連米國牛仔們也稱其為最難對付的敵人,在他們還沒被中國軍人胖揍之前。
“普信”男人以還算睿智的頭腦識破了中國人的詭計。
他并沒有頭腦發昏的做什么‘實則虛之,虛則實之’的糾結,向柳川平助發報告知中國人已經通過白鶴港大橋的同時,命令各步兵大隊派出以步兵小隊為單位的搜索小隊,沿大橋兩側河岸搜索,尋找能過河的淺灘或是可用船只。
反正,敵人丟下的餡餅絕不會是什么好玩意兒,不想當狗的牛島滿不想白白消耗士兵的生命。
也主要是,在松江城下他已經消耗不少了,雖然比坂井德太郎那個蠢貨要少的多。
“狗日的,腦瓜子還挺靈,被罵成這個熊樣還不從大橋上沖過來。”潛伏在河岸邊50米外灌木叢里的冷鋒忿忿然罵道。
他的手邊,就是一個連著電線的起爆器,高達兩百公斤的炸藥就安放距離他一百五十米的橋頭,只需他狠狠按下,這座可通行汽車火車的鋼鐵大橋就會轟然落水。
雷雄下達的命令是在全軍撤離之后就可以對大橋進行爆破炸毀,但負責爆破的冷鋒堅定的認為,哪怕心存疑慮,也一定會有日軍進入大橋搜索,那會兒他再引爆,也算是炸藥沒白炸自家的東西。
想想這位說得也沒錯,雷雄也就沒和他多掰扯,隨他去了。
結果,苦等了好幾個小時的冷鋒就等來了日軍很智慧的應對。
黑壓壓的來了好幾千日本人,卻沒一個上橋,而是派出大量的步兵小隊沿河搜索,看那模樣,是打算涉水渡河的。
和唐刀預測的幾乎一模一樣。
是的,蘇州河在這兒也算是大河,但畢竟現在是進入冬季后的枯水期,尋找到合適的淺水河岸,還是有機會舉著槍渡過大河的。
十幾里的漫長河岸,日本騎兵們就已經嘗試著過河數次了,有兩個騎兵甚至已經過了河中心,水也不過剛到戰馬的腹部,眼看他們就要勝利渡過大河。
但,槍聲響了。
兩個位于大河中的探路者無助的死在河中,在一眾站在河岸邊同僚努力的還擊中。
然鵝,那并沒有什么鳥用,該死的一樣要死,毫無遮擋的河中心對于以子彈互相打招呼的雙方來說,就是死亡禁區。
不光日本人有騎兵,中國人也有。
擁有6個騎兵連中國騎兵戰至此時尚有200多人馬,被唐刀散于沿河的20里河岸線上。
只要發現有日軍企圖渡河,就發起攻擊,把他們的企圖覆滅于大河中。
若是日軍鐵頭,在某處河岸實施規模性渡河,那就交給沿岸布防的步兵搞定他們。
是的,唐刀率領的先遣團并沒有繼續撒丫子跑路,而是來了記回馬槍,根據河岸對面的地勢,沿著河岸構筑了簡易野戰陣地,阻擊第十軍。
“棄卒保帥?”獲悉此消息的牛島滿倒吸一口涼氣。
“斷臂求生!”收到中國人沿蘇州河北岸部署阻擊陣地電報的柳川平助蛋疼著下了判斷。
這是中國人的老套路,華北戰場上沒少用過。
一旦遇到無法力敵的追擊,立刻會以一部殿后阻擊,讓主力部隊逃離。
雖然絕大部分殿后部隊堅持不了多久就潰散,但怎么說都能拖延他們一段時間。
更何況,是那支部隊。
直覺告訴柳川平助,想過河,光靠第36步兵旅團的力量在天黑以前很難辦到,除非是重炮旅團能及時趕到,或者,他要投入更大的力量。
“命令第36步兵旅團不得妄動,只允許小規模試探性進攻,命令全軍,再加快速度,爭取在四時半點前趕到,修整半小時,向河對岸的中國人發起攻擊。殺光他們,我不要俘虜,一個都不要。”
柳川平助咬著后槽牙在馬背上下達了軍令。
事實是,日本陸軍中將的直覺是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