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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6章 老子不是嚇大的

  是的,僅是天色入黑前的這半個小時。

  指揮這場戰斗的日軍指揮官,僅是一線,就投入了4輛89式坦克和超過700步兵進攻,完全沒有試探進攻的意思。

  雖然,倉城守軍打退了連續三波日軍進攻,并至少格斃200名日軍以及擊毀一輛坦克,但守軍方面同樣也遭受重創。

  因為沒有這種陣地防御戰中對付日軍坦克的經驗,損失最大的不是步兵,而是重機槍火力點,在戰斗開始后的不足10分鐘內,67軍那邊就有3挺重機槍火力點被日軍坦克炮或者是遠處潛伏著的速射炮炸飛。

  而火力支援連的機關炮射手經驗不足,連續幾輪攻擊,都讓日軍坦克完美的躲入廢墟,甚至還有一名機關炮射手求功心切被一枚五米外爆炸的榴彈碎片擊中導致重傷。

  這也是為何身為最高指揮官唐刀不得不親自上陣操控厄利孔機關炮和日軍坦克對射,如果不把坦克這種大鐵疙瘩干掉,越來越肆無忌憚的坦克遲早會把最能壓制步兵的重機槍火力點全部干掉。

  失去重機槍這種連續性火力輸出的倉城陣地,很難抵擋日軍步兵的沖鋒的。

  日軍步兵可不光是人多勢眾悍不畏死,給其掩護的火力也堪稱兇猛。

  不算上日軍更遠方的大口徑火炮,光是眼前這波日軍所擁有的重火力,6門步兵炮和4門速射炮就足以讓人心悸。

  倉城內藏著的四門迫擊炮已經很努力的對火力點威脅最大的步兵炮和速射炮發起反擊,可日軍在發現對手有迫擊炮后,將這些直瞄炮都放在1000米之外,這樣的天色下,位于城頭的炮兵觀察員很難判斷出其具體坐標,只能估摸出大概。

  炮擊效果也就可想而知了。

  唐刀倒是有心想通知城內的炮兵部隊對日軍威脅巨大的幾門直瞄炮發起飽和式攻擊,但一想到這不過是松江大戰之前的一場接觸戰,甚至連開胃菜都算不上,松江這邊就要動用殺手锏,那實在是不劃算,也只能壓下這個無比誘人的念頭。

  光靠迫擊炮無法壓制日軍10門直瞄炮的攻擊,那就只能靠著工事硬抗,自然付出的代價就要大一些。

  兩個少校營長估計還在統計損失沒來給他匯報,唐刀也不知道這半個小時的惡戰中己方損失多少,不過光是被擊毀的四個重機槍工事,就已經讓唐刀足夠心痛了。

  那可是代表著四挺重機槍和十幾名具有豐富經驗的機槍射手沒了。

  唐刀在一線戰壕等著東北軍和川軍兩個少校營長的匯報,并順便觀察著還舍不得退遠的日軍動向。

  而急匆匆回歸本隊的年輕副班長卻是找到了自己的連隊。

  走近陣地,年輕士兵猛地呆了。

  除了已經殘破的城墻墻頭上還留著兩個警戒哨,其余士兵都坐在城墻下面靠著墻體休息。

  只是,早上還陣容齊整足有120多人的步兵連人數比他想象的要少得多。

  雖然天色已經昏暗,可他一眼望去,二百多米的城墻下面坐著的渾身滿是硝煙和泥土的士兵,絕不會超過70人。

  那是不是意味著,整個步兵連這一戰就減員了50多人?

  年輕士兵的臉繃得緊緊的,無比緊張的尋找自己的步兵班。還好,他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老兵班長,胳膊上吊著繃帶的老兵正靠著城墻低著頭抽著悶煙。

  年輕士兵有些遲疑著走過去。

  因為他沒看到這幾天由其他各營連補充過來的戰友,這讓他心里浮起一絲陰霾。

  看著背著槍走過來的年輕副班長,已經和他很熟悉的士兵們紛紛咧開嘴,露出漆黑臉龐印襯下顯得白花花的牙齒,雖然底色為黃色居多。

  一場激戰過后,能看到戰友歸來,無疑就是一件舒心的事。

  對于雙方來說,都是一樣。

  “柱子來了。”

  “來,來,柱子,坐這兒聽你海鍋給你說說海鍋是啷個打死兩個鬼子兵的。”有士兵遠遠的沖年輕副班長招手。

  那是二班的副班長劉海,對錢大柱主動要求去當觀察哨很是感激,這看見錢大柱過來,自然是分外熱情。

  “嘖嘖,要不然大家都喊你海螺呢!就是吹得響,也不知道那會兒是誰被鬼子炮一轟,狗日的褲襠都是濕的,到現在都還沒干吧!”另外一個老軍士在一旁笑得牙花子直冒。

  能這么說的,只能是老兄弟,不這樣懟一下,怎么對得起活下來的喜悅呢!

  不管是吹牛逼的還是出言譏諷的,首先得是活著才成。

  “日你個仙人板板的大西瓜,就知道說風涼話,你個狗日的命好是沒被炮彈炸著,你當然不害怕,信不信,換你那樣被鬼子炮彈正面來一發,你個龜兒子估計屎都嚇出來。”被稱作海螺的老兵那會示弱,立刻臉紅脖子粗的罵回去。

  “說來也是哈,海螺你個瓜皮運氣真是好,被坦克炮正面轟一發都沒事,老子四班兩個弟兄還只是被鬼子擲彈筒來了一家伙,一個腸子炸出來了,一個沒了一條腿。狗日的,和你比起來,恩是沒得天理。”腦袋圓溜溜還禿著瓢被稱作西瓜的軍士被罵了也不惱,反倒是笑嘻嘻的反問。

  “是啊!海鍋,趕緊說說,你是啷個躲過去的嘛?”一旁也有士兵好奇道。

  畢竟,在戰場上,誰也沒法關注到戰場上的每一個角落。如果真像西瓜所說的,海螺這樣能挨了坦克炮正面一炮轟擊現在還能活蹦亂跳的,簡直就是個奇跡。

  “啷個躲?有本事你們給老子躲躲炮彈讓老子看看,老子壓根就沒有躲好不好?”海螺意氣風發的介紹自己的傳奇經歷時,眼中其實更多的是驚悸。

  “看到鬼子坦克的炮口指向我們這兒,老子趴到工事里已經把眼睛閉上了,就等著被狗日的一炮轟上天。對了,你們猜我最后那會兒想啥子?”

  眼睜睜看著坦克的炮口指向自己,下一刻就會有一枚炮彈飛過來將自己撕成碎片,那一幕,絕對能成為任何人的噩夢,哪怕是一名身經百戰的鐵血戰士。

  “想啥子?”

  “西瓜這個龜兒子的好像知道老子把進松江城時長官發的大洋藏什么地方了,這下看老子被炸飛了,個龜兒子的肯定笑得嘴都合不攏,這樣他就可以拿著老子的大洋回家娶婆娘嘍!

  一想到老子被炸成個串串,而西瓜這個瓜娃子以后身邊還能躺個油光水滑的婆娘,說不定還能生好幾個娃兒,奶聲奶氣的喊他爹,老子腸子都快悔青咯!只能喊列祖列宗保佑,保佑日本人的炮彈打飛咯!”

  “哈哈!”周圍的士兵都大笑起來。

  “個龜兒子的挺了解我啊!你沒嘗到婆娘的滋味兒,那鍋就娶一鍋幫你嘗嘗,都是兄弟伙的,分那么清搞啥子!放心,放心,鍋大氣得很,燒紙的時候會告訴你殺滋味的。”西瓜笑得鼻涕泡都冒幾個。

  “莫扯遠了,海鍋,快說說那發炮彈啷個沒炸死你你的?真的打飛了?”一旁的士兵滿是好奇,還遞過來一塊黑乎乎的煙土。

  “飛你個雀雀!打飛了誰曉得老子挨了一炮還不死?”將煙土填入煙槍中幸福的吸了一口的海螺仿佛還在戰場,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我只感覺渾身猛地一震,人差點兒都飛起來了,就等著炮彈爆炸給老子炸成灰了,但龜兒子的,等了半天都沒動靜,老子壯著膽子抬頭一看,你們猜怎么的嘛?”

  “啥子嘛!”

  “那枚炮彈在墻垛下面打了個洞,鉆進去了,沒炸,就留了個烏漆嘛黑的黑洞洞在哪兒!”海螺臉上那叫一個嘚瑟。

  “老子一激動,沒忍住,尿出來了,知道吧!那是感謝老子劉家的老祖宗顯靈,特意告訴他們孫兒的雀雀還能用,可不是因為什么害怕。”

  “哈哈!果然是海螺,是真能吹。小心點,你老祖宗如果看你這么能吹,指不定都給你帶走解悶。”士兵們都笑起來。

  “沒爆炸的炮彈在哪兒?我們得離遠點兒,免得沒炸死你個瓜皮把老子們給炸了。”西瓜笑得很大聲。

  “我想想…”海螺的手還沒指,就聽“轟”的一聲響。

  不遠處城頭炸起一團煙霧,一片碎磚亂土掉下來,砸得士兵們腦袋上的鋼盔叮當只響。

  “就是那兒!”海螺的臉色一片僵硬。

  不是因為啞彈現在炸了,而是這位想起他先前還趴這個隨時可能爆炸的“定時炸彈”旁邊又戰斗了超過10分鐘,饒是這位也算是老兵,貌似,又到給老祖宗看小雀雀功能的時刻了。

  那會兒的心,咋就那么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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