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哨卡中的日軍在接到電話后已經做足了準備。
不止是有野戰工事,在哨卡周圍的破樓和民居里,也建有陣地。
可他們也沒想到中國人如此不講武德,跑路都還要帶著機關炮這樣的大殺器不說,炮彈和榴彈不要錢一樣丟過來,子彈更是用敗家子的方式覆蓋攻擊。
淞滬民居本就屬于典型的江南民宅,由青磚砌成的墻壁,不說穿透力可怕的機關炮,其實連三八大蓋的步槍子彈都能穿透。
這些簡易工事在這樣的火力面前,真的是弱爆了。
所有步兵都被壓制的不敢抬頭,唯一兩個擲彈筒小組倒是足夠英勇,可連續打了幾發榴彈試射后,中國人的迫擊炮就開始還擊。
用50毫米口徑的擲彈筒和人家82口徑的迫擊炮對射?別開玩笑了好嘛!更何況人家還有不知道多少擲彈筒當幫兇呢!
當連續十幾發炮彈加榴彈在擲彈筒手周圍炸響的時候,日軍擲彈筒就徹底偃旗息鼓了。
而伴隨著兩挺重機槍工事連同其后躲藏的射手被機關炮掃成一堆碎片后,日軍的末日也來臨了。
由公路兩側迂回的兩個步兵班成功接近日軍步兵陣地,十幾枚手榴彈在空中打著旋兒落入躲在簡易陣地里的日軍步兵頭頂上。
本就兵力不多的日軍步兵很崩潰。
趴著,被榴彈被手榴彈炸,不趴著起來還擊,會被對方機槍掃,無論哪種選擇都是個死。
這一刻,他們終于體會到這兩個月的戰斗中對手的無奈。
不是他們的對手不會用戰術,只能在戰壕里死守,而是火力被壓制,他們只能陷入被動,如同現在的他們一樣。
其實,不光是輕重火力被壓制,迂回而來的兩個步兵班火力配置一樣讓連續承受了三個波次手榴彈轟炸的日軍們絕望。
單發步槍在30米的距離上被裝有32發彈匣的沖鋒槍直接打成了狗。
整個戰斗竟然沒超過三分鐘就結束了,只有幾名日軍見勢不妙率先溜號,趁著夜色逃入廢墟深處。
命令兩個步兵班用一兩分鐘打掃戰場,這邊搬開拒馬和鐵絲網,唐刀依舊親自擔任頭車駕駛員把車頭調過來,進入已經清掃出來的公路。
只是,出了點個小小意外,讓車隊在原地停留了最少五分鐘,而后,車隊繼續沿著公路狂奔。
2000米外,一座完備的野戰指揮部里。
日軍第9師團師團長吉住良輔正在盯著墻上的野戰地圖冥思苦想,遠處傳來的隱隱炮聲讓他的眉頭不由自主的皺起來。
走出指揮部,判斷出炮聲方位,竟然在大軍陣地之后,臉色更是難看起來。
“去,查一查,那邊是那支聯隊的駐地。”揮揮手讓跟在后面的師團部參謀去查看。
“那邊好像是第36步兵聯隊。”上尉參謀記性不錯。
“36聯隊?”日本陸軍中將微微一愣,很熟悉的編制,卻絕對不應該是他的麾下。
“第3師團所屬,前幾日攻克四行倉庫不利。”上尉參謀小聲提醒。
“原來是那幫蠢貨。”吉住良輔恍然大悟,也記起了這群已經被派去昆山前線的第3師團丟下歸為派遣軍司令部直屬的倒霉蛋們。
“那就問問他們現在的聯隊長,他們的防區發生了什么事,為什么還會有炮聲。”
沒過多久,上尉參謀帶來了吉住良輔想要的答案。
36步兵聯隊代理聯隊長豐田秀回電:發現四行倉庫守軍殘部百余人,其攻擊第16師團輜重小隊并奪取汽車十輛,向滬西前線逃竄,我7號哨卡正與其激戰,我步兵聯隊已集結兵力必將其殲滅。
“呵呵,原來是第36步兵聯隊的苦主啊!”吉住良輔看完豐田秀的來電,不由微微一笑。
別看四行倉庫守軍前幾日鬧出了不小的動靜,但那也僅僅只是影響力,真論其戰斗力,那里會在一個掌管著近3萬大軍的日本常備師團師團長的眼里?
別說豐田秀回電中區區一百余殘兵,就是整個524團一個團2000多號人,或許都不值得這名大日本帝國堂堂陸軍中將重視。
“那就這樣吧!雖然藤田進那個笨蛋的麾下繼承了他的幾分風采,但好歹還尚存幾分帝國陸軍武勇,知道知恥而后勇,就交給他們自己去處理好了。”吉住良輔擺擺手,對驚動他的槍炮聲再不關注。
“哦,對了!回電告訴他們,如果他們能全殲那支中國殘軍,我會向松井石根大將閣下替他們美言幾句。有什么需要幫助的,讓他們聯系中川君。”
顯然,吉住良輔此刻心情不錯,有給36步兵聯隊這幫姥姥不疼舅舅不愛外加連爹媽都不要了的倒霉蛋們送溫暖的意思。
豐田秀收到這封來自第9師團部電文的那一刻,忍住沒淚崩,都算是很有克制力的了。
可這位日本陸軍中將卻不知道,他這一紙電文可算是把一群倒霉蛋們又往深淵里推了一把。
原本,第36步兵聯隊經過四行倉庫一役,除去傷兵,連同炮兵中隊、輜重中隊、聯隊直屬中隊的大貓小貓算一起,也不過900多人,勉強還能湊齊一個步兵大隊的編制。
8個哨卡,分出去近400號人,在駐地里的,就剩500多號人馬,收到第9師團部的回電后,豐田秀一激動,除了留兩個小分隊留守駐地,其余400多號人,全部提上槍,去找仇人算賬。
你有堡壘老子搞不過你,現在屬于野戰了,老子還搞不過你?況且老子現在還是你的幾倍兵力。
可能不光豐田秀這么想,被組織成兩個步兵中隊的大雜燴日軍步兵們恐怕都這么想。
第9師團很給力,不光是言語上幫助,還專門從距離他們不遠的師團輜重中隊給他們調來15輛卡車,豐田秀又開上營地里所有的三輪摩托,龐大的車隊就這么浩浩蕩蕩出發了。
可沒人想過,第36步兵聯隊會先變成步兵大隊再變成步兵中隊的那一天。
那絕對是日本陸軍建軍史上最悲劇的步兵聯隊之一。
之所以說之一,那是因為戰爭才開始三個月,未來的時間還長。被打毛了的中國,也不是那么好惹的。
豐田秀賣力的不行,從集結兵力到出發,僅用十五分鐘,可他依舊晚了。
等他浩浩蕩蕩趕到7號哨卡的時候,只有一地殘尸在等著他。
只是,流淌滿地還冒著熱氣的鮮血瘋狂提醒他,中國人沒跑多遠,他還行的,追得上。
“全力追趕,再通知一遍8號哨卡,不惜一切代價,全力阻擊他們。”豐田秀咬牙切齒的下令。
血債,又增加了一筆啊!
只是,這位以少佐軍銜擔任聯隊長的日本陸軍第一人,實在太高看他麾下這幫已經被打寒心了的士兵們了。
不過說實話,雖說在四行倉庫已經被打成豬頭,36步兵聯隊的渣渣們的戰斗力和先前相比是差了兩個級別,但長期以來對中國軍隊不斷勝利形成的驕狂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泯滅的。
你看人家豐田秀少佐帶著四百人急吼吼殺奔而來的陣勢就知道了,36步兵聯隊目前是很虛弱,但絕不至于弱到連仗都不敢打的地步。
可豐田秀寄予厚望的8號哨卡依舊辜負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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