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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九十二章 可以動手了

大熊貓文學    大明小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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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中堂從寧波城離開的時候,沒有舉行送行儀式,只有仍然留在寧波的幕府代表陳鳳、馮老爺、胡御史等幾個親近人將秦中堂送上了座船。

  臨別時,巡海御史胡宗憲問道:「秦板橋你對地方勢豪是不是太過了?半點懷柔和合作也沒有,完全不給彼輩一些分潤,不是有些苛刻了?」

  秦德威立即反問道:「他們找過你了?給你送銀子了?」胡宗憲坦坦蕩蕩的點頭道:「確實如此。」

  秦德威冷笑幾聲,「雙嶼島就在寧波外海,究竟是怎么發展壯大的?這么明顯的目標,官軍又為什么不能剿滅?

  你覺得,這些原因在哪里?與本地豪族能脫得了干系?既然本中堂準備攻打雙嶼島,那對他們怎么可能還有懷柔?

  本中堂想盡辦法,暫時把他們盡可能的排斥在新體系之外,也是為了減少干擾,甚至防范他們在內部作亂!」

  胡宗憲本意也不是為了幫本地人說話,孰輕孰重他還是分得清的,他只是想摸清秦中堂的思路,既然已經明白了秦中堂的決心和意志,也就不再說什么。

  而后陳鳳也對秦德威問道:「你打算具體什么時候正式移駐寧波?也好讓我有個心理準備。」

  秦德威答道:「再等半年,大概是過完年后,幕府就移駐到寧波府。

  此時正處于在春夏信風改向,明年倭寇到來之前可以先抓緊時機攻打雙嶼島。

  不然可用之戰兵有限,等倭寇到了,肯定分不出兵力去打雙嶼島了。」

  再然后馮老爺也有疑問:「那三海衛指揮使當真可信?他們真能全心全意幫你做事?

  你又不可能永遠在浙江,而那些豪族卻是世代居住在本地的,三海衛同樣也是世代襲替的。

  從人之常情出發,三海衛指揮使總要顧慮到你秦中堂走人后的情況吧?」

  秦德威胸有成竹的說:「不妨,我已經額外答應他們,我走時會將他們調往南京,并推薦他們一子入南京國子監讀書。」

  如此馮老爺也沒有疑慮了,秦德威開出的這些額外條件確實很有誘惑力。

  畢竟在世人觀念里,南京城這樣金粉繁華的大都市,比苦哈哈的、日常只能住水寨的海岸衛所舒適多了。

  其實從抵達浙江后,秦中堂做了很多部署,但為了保密,每一樣部署只讓特定人知道,沒有人知道秦中堂的全部部署。

  比如眼前這三人知道了攻打雙嶼島的意圖,但不知道派遣了內應的事情,也不知道會動用哪些將領和兵力去打。

  在最重要的軍事部署中,對去廣東的俞大猷和福建的盧鏜這兩路,秦中堂還是比較放心的,畢竟這兩人都已經是成熟壯年,相對穩定靠譜了。

  只有對戚繼光還是放不下心來,就算他是最有名的歷史人物,現在才十六歲,很讓秦中堂擔心會拔苗助長。

  哪怕戚繼光再年長十歲,都不會讓秦中堂這么不放心。

  但義烏兵還是招募的,戚家和義烏的關系還是要用起來的,也只能想想別的辦法了。

  回到杭州幕府,秦中堂坐席未暖,就看到少年版的戚繼光急急忙忙的找上門來了。

  自從戚繼光跟著幕府大部隊到了浙江,看到人人都有事干,很多人都很忙,唯獨他自己一直閑著,就有點坐不住了。

  尤其是三個十六歲少年里,王世貞跟著幕僚去學習寫文書了,李成梁在秦中堂身邊充當半個保鏢打手,只有他戚繼光無所事事,仿佛被遺忘了一樣。

  戚繼光行過禮后,就開口問道:「中堂早先也說過,衛所戰兵大多不可用,要在下去義烏招募訓練新兵。

可時至今日,為何仍然不見下令?須知時不我待,耽誤不得了  ,若想明年就能派上用場現在務必要開動,在下特來請命!」

  秦德威打個哈哈說:「快了快了,馬上就可以開動了,不急于這幾日!你且再耐心等等!」

  秦中堂這敷衍態度讓戚繼光急了,有點冒犯的催促道:「實在等不得了!」

  就在此時,有親兵進來,對秦中堂低聲說了幾句話。

  而后秦中堂吩咐道:「速速請進來吧!」

  這一會兒工夫,又讓戚繼光產生了個新的懷疑:「在下斗膽一問,莫非中堂想讓別人去做這件事?」

  秦德威驚訝的反問道:「這都讓你猜到了?」

  戚繼光頓時就感到氣抖冷,這些權臣真沒有好東西!言而無信!出爾反爾!

  但對方太強大了,自己又太弱小了,戚繼光只能悲憤的說:「既然中堂不用在下,那在下就請辭了!」

  秦德威毫無誠意的挽留說:「你再考慮考慮?其實我就是想派個人輔佐你。」

  什么輔佐,不就是來搶功勞的嗎?戚繼光咬牙道:「在下決心已定不必再考慮了!告辭了!」

  說罷,他轉身就要往外面走,忽然就聽到門外有人暴喝道:「沒長進的孽畜!你要往哪里去?」

  戚繼光迎著日光看向門外,失聲叫道:「爹?」

  外面正在走進來的這位花甲老者,不是自己親爹戚景通又是誰?

  戚景通進來后沒理睬兒子,先向秦中堂行禮。

  秦德威笑道:「久聞義烏礦工能戰善戰,有你們父子一起去義烏招募新兵,本中堂算是放心了!」

  戚景通姿態很低的答復說:「雖然秦中堂欲重用犬子,但老朽唯恐誤了大事,愿意前來輔佐犬子,完成秦中堂的命令!」

  戚繼光:「......"

  生平從未見過如此可惡之人,竟然派了自家老爹來"輔佐」自己!

  少年人企圖獨立放飛的夢想,就這樣破滅了。

  親中堂滿意的點了點頭,三路軍事準備中,對戚繼光這路也能略略放心了。

  雖然戚繼光年少未必靠譜,但他爹經驗豐富,又是義烏戚氏出來的人,正合適搭配戚繼光一起去義烏募兵。

  當初在德州遇到戚繼光后,秦中堂就派人去登州給戚景通送信,請戚景通南下。

  對于戚景通而言,這次也是必須要來的。

  秦中堂明顯想給自家兒子機會,這可是千載難逢的發達機會,但同時秦中堂又顧慮兒子年紀小。

  當父親誰不是望子成龍,當然是能幫就幫了,全都是給兒子掙功勛,打輔助也值得。

  哪怕是高齡出動,死在差事上,也足以瞑目了!

  就當秦中堂專心在浙江搞事業,從兵備到貪污、走私、修廟、整人等各項工作全面鋪開的時候,京城里有些人終于放心了。

  嚴閣老雖然親兒子不在身邊,但還有個干兒子趙文華,目前正在通政司做官。

  嚴閣老將趙文華放在通政司,目的也很明顯,就是為了監控奏疏。

  最近趙文華的主要工作其實就是情報分析,將一封封各種各樣的奏疏匯總起來后,得到嚴閣老所需要知道的結論。

  酷暑過去,秋風乍起,趙文華在今晚潛入了嚴府,向義父稟報說:「通過近期奏疏可以斷定,那秦德威算是穩在浙江了!

  第一,目前各項事務都在一個剛開始啟動的關鍵時候,秦德威肯定抽不開身,離不開浙江,更不會返回京師!

  第二,秦德威做事操切,同時啟動的事務有點多,這肯定要消耗大量精力,所以他很難顧及到京師這邊事情了!」

嚴閣老自言自語道:「難道動手的時機  已經到了?」

  趙文華有點興奮的說:「依我看,現在就是秦德威最無暇他顧的時候,而且又很難回京師,絕對是動手良機!

  所以請義父早下決斷,盡快對秦黨動手吧!」

  趙文華之所以興奮一方面是不甘于寂寞、好出風頭的天性,另一方面則是眼饞秦黨占據的那些位置。

  如果摧毀了秦黨,自己去戶部當員外郎好,還是去兵部當郎中好?好難抉擇啊。

  嚴閣老又思索了一會兒,終于下定了決心說:「既然如此,那就準備對首輔翟鑾發起攻訐!先放出風去!」

  趙文華:「......」

  莫非自己出現了幻聽?還是義父出現了口誤?

  剛才研究了半天秦德威,怎么最后要動手的對象不是秦黨,而是翟鑾?

  趙文華又試探性的問了句:「翟鑾?不是張潮、王廷相、王以旂?」

  嚴嵩點頭道:「不錯,目標就是翟鑾!」

  趙文華不太情愿,如果打擊勢力范圍比較廣的秦黨,肯定能空出很多位置,瓜分勝利果實不敢說人人有份,但他這樣的肯定能受益。

  但假如只干掉光桿首輔翟鑾,也就只能空出首輔位置,除了義父嚴嵩能晉位,別人都得不到太多直接好處。

  趙文華又說了句:"義父請三思!」

  嚴嵩在某些方面有點像秦中堂,做出的決定是不容別人質疑的,"你不必多嘴!」

  趙文華不敢再反對,又問道:「拿什么攻計翟鑾?」

  嚴嵩回答說:「去年鄉試和今年會試,翟鑾兩個兒子接連考中,其中有舞弊之事!」

  趙文華有點疑惑的說:「義父可有真憑實據?如果沒有實證,成了捕風捉影,只怕最后還是沒用。」

  大明科舉雖然在制度上是公平的,但永遠少不了潛規則。抓住證據的那叫舞弊,抓不住證據的就是潛規則了。

  只要沒有實證,又不是特別過分到一口氣錄取幾十個老鄉這種情況,輿情上也就認了。

  比如張潮張老師和秦德威之間,大家都知道肯定有點貓膩,但抓不住任何實證,也就只能承認了,連半點非議都沒有。

  所以如果想拿科舉舞弊來攻計首輔,除非有實證,否則是不可能成功的。

  嚴閣老就透露了一點信息說:「去年順天府鄉試的同考官,是我安排他向翟鑾示好,并幫忙薦卷的!他們會成為證人的!」

  趙文華驚了,義父藏得真夠深,原來從去年就開始布局了,居然主動安排翟鑾兩個兒子中舉!

  去年當鄉試同考官向剛當上首輔的翟鑾示好時,只怕翟鑾以為這是首輔的福利。

  別人主動來巴結首輔,錄取首輔的兒子,這不是很正常的現象么?

  而且翟鑾也想象不到,幫忙舞弊的人會舍棄自己前途,去充當「污點證人」。

  所以翟鑾肯定完全沒有提防,那么多權臣在科舉上搞潛規則都沒出事,他翟鑾又怎么可能出問題?

  「如果是這樣的話,希望就很大了。」趙文華說,而且總覺得義父說不定還藏了一手,既然鄉試有問題,那后面的會試呢?

  嚴閣老又囑咐說:「記住先放風出去,但不要提及科舉舞弊的事情。」

  放出風聲的目的,就是一種試探,沒有上來就亮出底牌的道理。要看看各方初步反應是什么,然后才有的放矢的亮出底牌。

  同時也是在占優的局面下,對程鑾的一種壓力,沒準能逼迫翟鑾自亂陣腳。

  如果翟鑾受不了,能主動辭官,那就最好不過了。

  及到次日天亮后,嚴閣老按照慣例,去了文淵閣辦公。

  不知怎么,從無逸殿回到文淵閣后,嚴閣老怎么看文淵閣這里怎么別扭,仿佛這里已經是一片被污染的地方。

  原本在文淵閣的軍機處,在秦德威臨走前搬到了無逸殿去,和司禮監成了鄰居…

  想到軍機處,嚴閣老就有點惱火,對另一個大學士兼禮部尚書張潮喝道:「你們禮部做事要有點分寸,奏疏不要繞開內閣,總往軍機處報!」

  張老師反問道:「你說的是哪件事?」

  嚴閣老便指責說:「比如國子監監生增添學服的事情,憑什么往軍機處呈秉?

  軍機處按規定處置范圍是六百里加急公務,監生學服與軍機處有什么關系?」

  張潮不緊不慢的說:「監生學服也是加急公務,眼看冬季到了,增添學服的事情當然著急了。」

  這態度讓嚴閣老有點生氣了:「軍機處對接的主要是兵部,也管不了學服這種事!禮部報到軍機處又有何意義?」

  張潮還是不緊不慢的答道:「可是軍機處將處置下發到戶部了,戶部也認賬了,現在已經安排銀兩了。」

  嚴閣老:「......」

  這就是他什么最討厭秦德威!就因為秦德威搞出了一套能繞開自己,閉合運行的循環!

  兔子尾巴長不了,等他過幾天當上了首輔,再騰出精力親碎這個循環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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