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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八十四章 權奸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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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次日一大早,從周邊海岸趕到寧波城的定海衛、觀海衛、昌國衛三個海邊實土衛的指揮使,都來到了秦中堂入駐的公館門外求見。

  一是因為官場禮數,秦中堂是督師,他們是指揮使,上下級關系非常明確,主動進見乃是禮節。

  二是因為昨天聽到了胡御史放風,說是秦中堂有意對沿海衛所進行調整。

  三是先前又有傳言說,朝廷要調動京軍到東南沿海布防。如果成真,這又勢必又直接影響到他們。

  三個海衛指揮使只被引進了大門,然后就在儀門外面停住了,秦中堂傳了話,另外有客,讓他們先等著。

  三人面面相覷,有點不太能理解。

  他們三個海衛指揮使加起來在寧波府地面上算是很大了,除了知府本尊,在寧波城還有什么人能比他們更優先?

  沒過多久,便聽到大門外面有些動靜,然后又看到有人簇擁著一個怪模怪樣的和尚走進來。

  在儀門外等待的三個指揮使即便沒見過,也能猜得出來,此人八成就是倭國派來的使節策彥周良。

  也不知道海那邊倭國什么毛病,總喜歡用和尚當使節。

  然后就看到策彥周良沒有停住,繼續往儀門里面走,這就讓三個指揮使心理不平衡了。

  難道在秦中堂心目中,一個倭國的使節比他們三個指揮使更重要?

  正在犯滴咕時,忽然又看到在策彥周良身后,有幾名仆役抬著個沉甸甸的箱子,跟著策彥和尚進去了。

  定海衛指揮使馬逵盯著那箱子,目測了一番,低聲對其余二人說:「這箱子份量不輕,里面八成是金銀財物。」

  觀海衛的蔡指揮也道:「倭國那邊別無長物特產,但聽聞倭國近年挖到了銀山,那箱中想來必定是銀子了。」

  議論完畢,三人也都懂了,難怪秦中堂先接見倭國這個和尚使節,這是給銀子面子。

  秦中堂你早說啊!早知道您有這樣愛好,大家不就有共同語言了嗎!

  馬逵立即對守在儀門的秦中堂長隨馬二說:「煩請大爺轉稟中堂,下官知道禮數了,過一會兒再來拜見!」

  其余兩個指揮使紛紛效彷,一起告辭離去。

  這邊策彥周良帶著通事進了明堂,對秦中堂見過禮后,便坐下說起閑話。

  不多時,就有個仆役走近了,對秦中堂耳語幾句。

  此后秦中堂笑了笑,「策彥和尚的來意,本中堂自然是曉得,關于下次貢期之事,本中堂也是深思熟慮過數日了。」

  策彥周良連忙說了幾句話,通事翻譯說:「我邦甚多心向中華之人,愿以風為信,來年再訪。」

  秦德威卻又說:「爾國今年有貢船轉為盜寇,情節十分惡劣,連本中堂受了牽連,故而必須要有所懲戒!」

  策彥周良急道:「那都是薩摩等地的刁民,搶到勘合后假為貢船胡作非為,與我等良民實無干系!」

  秦德威叱道:「本來祖宗法度是三年一貢,本中堂念爾國向化之心,奏請皇上改為一年一期,孰料又出事故!

  實在讓本中堂太失望了!故而明年絕貢,以示懲戒,朝貢團還是等后年再來吧!

  那些肇事者所持勘合,必定有主人家,爾國能把這些主人家的人頭給我拿過來也行!」

  策彥周良還想說什么,卻被秦中堂送客了。

  在旁邊陪著會見的市舶司馮老爺憂慮的說:「今年彼輩許多人吃到了甜頭,如果明年絕貢,只怕都要變為倭寇了。」

  秦德威嘆道:「所以就賭一把大的,看看能否把這些有賊心的倭人一網打盡,暫絕后患。」

從另一個歷史時空的經驗來看  ,所謂的倭寇是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的。

  可能第一批吃螃蟹的人嘗到了好處,后面就一窩蜂的效彷開了。

  如今在苗頭剛起來的時候,如果就能把它狠狠掐斷,然后再配合開海政策,以后情況總比原本歷史要好多了吧?

  馮恩又道:「你的思路我是知道的,通過繼續禁海和絕貢,引誘最不安分的那些倭人或者海商為盜寇。

  明年信風后如果真有數千倭寇來襲,你真能吃得下?我個人覺得,那些衛所官兵還沒有我能打。」

  秦德威只說了句:「應該可以吧。」

  俞大猷去了廣東接收廣西狼兵,并搜羅和督造戰船,這是絕密事項,浙江這邊并沒有人知道,秦中堂也不打算讓人知道秘密武器和底牌。

  另外,招募義烏兵馬上也要開始,訓練半年到八個月,應該也能用上了。

  再拉攏下歷史證明過挺能打的福建都司指揮盧鏜,也能從福建湊一些戰兵出來。

  三管齊下的抄作業,對付還沒有完全成了大氣候的倭寇,應該不成問題。

  剩下的無非就是戰術細節和策略了,那也要等到明年看看具體情況再說。

  馮老爺忍不住吐槽:「什么都是等明年,那你今年做什么?」

  秦德威不耐煩地說:「講過幾遍了,今年主要事情沒別的,就是撈錢!」

  馮老爺看了看門外,諷刺說:「那幾個指揮使果然懂事,都主動回去拿錢去了。」

  秦德威豪情萬丈的說:「如果你以為我只會貪污受賄,那就太小看我了!

  你看著吧,一年之后,從長江口到珠江口,全大明最大的海上走私幕后首領就是我!」

  馮恩:「......」

  你秦板橋這種自豪的語氣是什么鬼?你以為這是一件很驕傲的事情?

  身為既得利益階級的馮老爺第一次感到,大明對讀書人過于優待了!

  秦板橋這么胡作非為,大肆貪污受賄、包庇走私,只要不造反,大概也掉不了腦袋!

  皇上睜開眼看看吧!沒人能管得了墮落腐化的秦德威了!

  上午接見完客人,秦德威中午就赴宴去了,這是正式的官方的接風宴。

  昨天出席了迎接儀式的那撥人,今天同樣也會出現在宴席上,反正寧波城的官紳士民代表就是這些人。

  雖然昨天迎接儀式上鬧得不愉快,但今天宴席場合上還是一樣的虛偽客套。大家都是場面人,這點養氣功夫還是有的。

  酒酣耳熱之際,秦中堂放下了杯中酒,對沉知府說:「眾人皆以為,本中堂這次到寧波來,是因為三江口發生了大事故。」

  沉知府很想說「沒人這樣以為」,但他不敢說,他可不是坐地虎,沒有膽量頂撞秦中堂。

  而后秦德威的高聲道:「其實本中堂是存了考察之心,想要將幕府移駐到寧波府,與沉黃堂做個鄰居!」

  大堂里所有人都在注意秦中堂說話,所以第一時間大多數人都呆了一下。

  秦中堂又環顧四周道:「寧波府是個好地方,諸君肯歡迎否?」

  本來有點嘈雜的大堂,瞬間就安靜了下來,連交頭接耳都沒有了。眾人唯恐被秦中堂誤會為雀躍歡迎,干脆就徹底安靜下來。

  可以說,寧波府上上下下,從官員到鄉紳,沒有人希望秦中堂這樣的人常駐寧波。

  秦中堂這級別的大老要是來了,那所有官員豈不都成了跑腿打雜的了?

  同時又讓地方豪族的走私業務多了很多變數,誰會歡迎秦中堂常駐寧波?

  秦德威又看向市舶司的馮老爺,馮恩卻低頭避開了秦德威的眼神。

  請原諒!如果能阻止秦板橋你腐化墮落,身為諍友也不希望你來寧波撈錢!

  秦中堂肯能是喝多了,伸出手指晃了晃,「你們這個地方,就是排外!」

  老鄉宦楊美璜有點不滿的說:「鄙鄉向來好客,四海之人多匯聚于此,客居寧波者數千人之多。

  就連那諸番使節,從寧波登陸后也是賓至如歸,排外又從何談起?」

  秦德威卻冷笑了幾聲,指向今天很低調的寧波衛指揮使劉玠,「就拿這位劉指揮來說,前番三江口的事故,劉指揮就很排外!

  斗毆從來都是雙方的事情,既然劉指揮知道秉公辦事,所以扣住了徐惟學,那么可曾扣住了另一邊張時行、張啟書等領頭人?

  只扣押外地人,卻放著本地人不問,這不是排外,又是什么?」

  劉指揮愣了愣,這事怎么還沒算完?答道:「那張家都是受害人,而且身受重傷,需要養傷。」

  秦中堂嗤聲道:「果然是秉公辦事!遇到群毆時,只用扣押一邊就行了!而且還沒有查清楚內幕,就能知道張家都是受害人!」

  劉指揮還想辯解幾句,秦中堂忽然又質問道:「兩艘幕府官船被燒,你可曾去調查了?」

  劉指揮訥訥的答話說:「尚未來得及。」

  秦中堂呵斥道:「這么大事情都沒有時間調查,你整天都在做什么?而且嫌疑最大的牙人就是張啟書,為何不見被扣押?

  外地來的船只,哪怕是官船,燒了也就燒了,不用去管?劉指揮是到底是寧波城的指揮使,還是大明的指揮使?」

  劉指揮無語,他們本地人其實都做好了秦中堂拿著幾千匹絲綢說事的心理準備。

  大不了一起掀桌子罷了,就不信你秦中堂企圖走私還敢把事情鬧大。

  卻沒想到秦中堂對幾千匹絲綢基本不提,但反反復復拿著兩艘被燒的官船說事。

  秦德威拍桉道:「簡直欺人太甚啊,幕府官船被燒了,人被扣押了,也不去追查人犯!

  連我這樣的身份,你劉指揮也敢如此欺負!就算是屠僑、張邦奇在這里,也不敢如此對我啊!

  真真是氣煞我也,想不到我秦德威縱橫一世,竟然在寧波府受到如此輕慢!」

  劉玠只覺得憋屈,誰欺負你秦中堂了?誰又敢欺負你秦中堂?

  是你秦中堂自己有毛病,從下了船開始,就擺出了受氣的嘴臉!簡直是受迫害妄想!

  秦德威揮了揮手:「罷了罷了,本官已經把受慢待的事情上奏了,讓朝廷評評理!」

  混過官場的人,比如楊美璜老頭突然明白了,秦德威一直在演受氣是什么意思!

  寧波地方勢力這兩年之所以對外強硬,全因為出了屠僑和張邦奇兩個大老。

  但凡寧波府有點風吹草動,這兩個大老都能在朝中幫著說幾句話,或者打擊一下破壞寧波府安定的分子。

  但如果秦中堂擺出了受氣的嘴臉,那屠僑和張邦奇在朝中也不好說話了!

  秦中堂是什么樣的鮮明人物,朝廷里都知道。

  如果連秦中堂這種人到了寧波都要受氣,那朝廷中人又會怎么看待寧波?

  更別說朝廷欽差和地方有沖突的話,朝廷里的人天然傾向于代表朝廷的欽差。

  在這種情況下,屠僑和張邦奇如果還幫寧波本地人說話,只怕在朝廷里會被噴死。

  如果沒有了兩個大老的庇護,寧波府本地人的能量就少了一半!

  劉玠陡然站了起來,繞過桌桉,忍無可忍的叫道:「秦中堂!你這欺人太甚,豈有此理!」

秦中堂故意躲開了一下,然后叫道:「你還變本加厲的想  動手?簡直無法無天!誰給你的勇氣?」

  劉指揮:「......」

  這就是傳說中的莫須有?

  秦中堂的親兵沖出來,大喝道:「跪下!」

  劉指揮快氣炸了,克制著自己,扭身就往外走。但門口又有秦中堂的親兵,一擁而上的按住了劉指揮。

  沉知府連忙對秦德威勸道:「劉指揮在軍戶中甚有聲望,若胡亂處置,只怕軍心不穩。」

  秦德威好奇的問:「怎么個不穩?」

  沉知府無語,你秦中堂也是當過邊鎮巡撫的人,難道不知道有個事情叫兵變嗎?

  你自己從頭到尾演了一遍,連個過硬理由都沒有就隨便抓人,真不怕軍心出問題?

  劉玠看了看宴席上,對著其余幾個指揮使叫道:「同為袍澤,理當同進同退,何故視若無睹?」

  寧波府一共有四衛,除了寧波城里的寧波衛,就是海岸線上的三海衛了,一般都是以寧波衛為首。

  坐在隔壁的定海衛指揮使馬逵嘆口氣,對劉玠道:「劉兄還是服個軟,認個錯吧,何必如此故意頂撞秦中堂?」

  劉玠愕然,秦中堂給你們灌了什么迷魂湯?

  他本來的意思,是想著被抓了后,就在城里弄一場官兵「嘩變」。

  在這種衛所體制類似于邊鎮的地方,搞一次軍兵嘩變出來太正常了,這也是劉指揮的底氣。

  近年來大同、遼東、寧夏都鬧過兵變的,也不差寧波多一次!

  本來希望其他幾個指揮使也能配合點,沒想到他們居然直接拋棄了自己!

  如果其他指揮使都幫助秦德威,那嘩變肯定沒戲!

  「將劉玠帶下去!關起來等待流放!」秦中堂對親兵揮了揮手,又對眾人沉聲道:「現在再說說收倭餉的事情,本中堂先說著,你們仔細聽著!」

  寧波府官紳眾人終于感受,傳說中的權女干氣勢了。

  那劉指揮好歹是正三品,也沒犯大錯,就算朝廷給定罪,那也還沒下來,你就直接說要流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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