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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一章 天不生我秦德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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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陽西下,掌禮部事尚書張潮從無逸殿直廬往外面走,這次輪到他休沐了,可以回家休息一天。

  但是在院門處,嚴嵩卻突然出現,攔住了張潮張尚書,“顧閣老過世了,方才陛下已經下詔閣部院三品以上大臣集議推舉新閣臣。”

  想到顧鼎臣去世這事,張潮也是暗嘆一口氣。他進翰林院只比顧鼎臣晚六年,一起在翰苑相處過十幾年,還是有幾分交情的。

  不過張尚書也不明白,嚴嵩找自己說這些作甚?難道皇上這次讓內外一起推舉人選的詔旨過于怪異,嚴嵩也拿不準了?

  然后就聽到嚴嵩淡淡的說:“先與你打聲招呼,這次我想舉薦你入閣。”

  張尚書當場就愣住了,嚴嵩這又是抽什么風,居然想“好心”抬舉自己?

  而嚴嵩皺了皺眉頭,面對自己的突然襲擊,張潮為何一點反應都沒有?

  “你可有什么想說的?”嚴嵩還是用淡淡的口氣,主動試探了一句。

  張潮這才回過神來,非常誠懇厚道的答道:“閣老這些話,還是直接對秦德威去說吧,我真沒有任何想法。”

  嚴嵩:“......”

  臥槽!真踏馬的有其徒必有其師!沒見過這樣當老師的!

  嚴閣老不想繼續攻心了,轉身走人!

  張尚書無可奈何,他也沒別的辦法啊,玩心眼子絕對玩不過嚴嵩的,只能靠笨辦法應付了。

  不過他依舊滿腹狐疑的出了宮,走在西城街道上沒有回家,而是直接前往顧鼎臣府邸吊唁。

  等進了顧府后,便又見到某不肖門生一臉苦逼的站在前堂門廊下,奉旨指導顧家的喪葬工作,生無可戀的樣子。

  他秦德威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但對喪事,尤其是從一品閣老大學士的喪禮制度,真的不是很懂。來得匆忙,又忘了多帶點懂業務的屬員!

  不過看在別人眼里,秦學士這也算是“神思哀傷面有戚容了”,可以理解!

  不知為何,被嚴嵩攪擾到心神不定的張老師忽然感覺,又有了主心骨。

  于是張老師便主動上前協助秦德威,畢竟對于喪禮事宜,張老師至少比秦德威有點經驗。

  月上三桿時,師生兩人從顧家出來,一起步行。張潮讓仆役們在周圍散開,防止有外人偷聽說話。

  聽完張老師今天遭遇嚴嵩,秦德威也很驚訝,這嚴嵩也想玩出其不意了?說實話,秦德威一時間也摸不準嚴嵩路數。

  他先問了句:“老師你又是如何想的?”

  張潮如實答道:“在西苑入直時,我看的真切,有夏言和嚴嵩當國,入閣沒有任何意思,還不如做禮部尚書。”

  秦德威思路非常開闊的回應道:“對的,若老師不為禮部尚書,今后我就沒法在教坊司胡同報出老師名號并橫行無忌了,有時還能白......”

  張潮二話不說,伸手就找牽馬的仆役索要馬鞭。

  秦德威連忙重新組織語言,開口稱贊道:“老師堪稱人間清醒,真有自知之明!”

  一般來說,入閣是好事,也是大臣的榮耀,象征著功名權位達到了新高度,但萬事總有特例。

  作為穿越者秦德威也很清楚,在夏言、嚴嵩這兩大強權下,盲目入閣就等于被邊緣化,甚至成為炮灰。

  在原本歷史上,未來十年,與夏言和嚴嵩同時代的閣臣有翟鑾、許瓚、張璧、張治、呂本。

  翟鑾就不用細說了,大明最憋屈首輔。

  歷史上夏言被罷官后,其實是翟鑾按資歷先當了首輔,結果翟首輔又被嚴嵩黑掉了,成為嚴嵩第一次當首輔的炮灰和踏腳石。

  至于許瓚、張璧、張治、呂本等人,如果不是專門研究這段歷史的專業人士,有幾個人知道這幾位大學士?

  許瓚從吏部尚書升為“名義預機務,其實完全沒預過機務的內閣大學士”后,還有句憤怒的名言:“何故奪我吏部?”

  所以根據這些歷史經驗,秦德威真心認為,張老師真的沒必要入閣。能入直無逸殿寫寫青詞,在天子面前純刷臉就挺好的。

  嘉靖朝可是內閣傾軋最厲害的時期,王者五十星以上局,張老師這樣的永恒鉆石還是別湊熱鬧了。

  不是只用當工具人就能當好的,假如嘉靖皇帝突然召見內閣大學士議事,而當工具人的大學士沒有時間與秦德威溝通,那能做好嗎?

  不過道理是這個道理,張潮也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夏言和嚴嵩的對手,但聽到“有自知之明”這句評價,還是有點傷自尊。

  “按照你這說法,難道就沒人能在內閣搶權了?滿朝文武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看著夏言和嚴嵩互相爭權?”張老師質疑說。

  秦德威答道:“也不能說沒有人做到,新人想要在內閣奪權出頭,在靠臉和靠才華之間至少擁有一個條件。

  要么擁有皇上的傾向性支持,有了這個遲早能成功,這就是靠臉;

  要么就是具備超卓的能力和見識,能以絕對的優勢,在技術上壓制住其它閣臣,這就是靠才華。”

  張潮乍聽覺得頗有道理,但再細想后就脫口而出:“你是想說你自己?你就是特殊的那一個?”

  秦德威負手而立,舉頭望月長嘆一聲:“老師你真說對了!天不生我秦德威,朝綱如長夜!

  設若國家無我秦德威,朝政會變成你說的那樣,你們就只能看著夏言和嚴嵩兩人唱爛戲了。”

  張潮二話也不想說,又伸手去找牽馬的仆役索要馬鞭。

  說點大實話都不行?秦德威連忙攔住,“老師鎮靜!鎮靜!對了,老師你最近進獻青詞狀況如何?皇上可曾滿意?”

  張潮頓時很有點羞愧,發泄性的說:“滿意!實在太滿意了!”

  最近這半年來,在入直無逸殿群臣中,張潮進獻的青詞質量總體最佳。

  一是因為夏言和嚴嵩要分心處置政務,顧鼎臣身體又不好,不能像張潮這樣專心雕琢。

  二是因為歸有光這個大筆桿子源源不斷的提供底稿,張老師彈藥充足質量又高。

  三是因為嚴嵩最厲害的槍手,也就是嚴世蕃并不在京師。

  所以綜合種種原因,最近半年來,張潮居然成了青詞質量最拔尖的那個人。

  秦德威點頭道:“那就好!無論政局到底如何演化,老師你肯定不會有事!青詞一定保佑你!”

  張潮:“......”

  自從秦德威入朝后,他的仕途就漸漸跑偏了,而且越來越偏的沒邊了。

  此時秦德威則暗暗感慨,其實張老師的表現已經非常不錯了。

  在當今這個局勢下,能冷靜的看清楚入閣沒用甚至還可能是大坑的人,有幾個人?

  面對巨大的誘惑,又有幾個人能穩住心神,不為所動?

  入閣畢竟是文臣最高榮耀,多數人看到入閣機會就腦子發熱,完全不計后果了,只為了被人稱一聲“閣老”而已。

  分開之前,張潮又問道:“這次變局,你究竟有何想法?”

  秦德威無可奈何的說:“我本無任何想法,但樹欲靜而風不止。自己無欲無求,嚴嵩卻有搞事之意,這就很鬧心了。”

  張老師明顯不信,并感到自己智商受到了羞辱,你秦德威什么時候“無欲無求”過?

  說句難聽點的,如果不是你秦德威“劣跡斑斑”,嚴嵩吃飽撐著刻意針對你?

  秦德威也沒辦法,這真是大實話沒人信!

  手握三大尚書工具人,坐鎮文淵閣受賜銀章,又有入直無逸殿寫青詞的老師,完全有資格笑看風云,坐視別人打到頭破血流。

  張老師決定換個問法:“那你感覺,嚴嵩的目的是什么?”

  秦德威搖頭說:“當前十分不好說,也許是虛張聲勢故布疑兵,也許是以此來威懾我們,也許是想制造一個輿情,讓我們成為其他人的眾矢之的。”

  張潮嘆道:“那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見機而作了?”

  秦德威冷哼說:“不用坐以待斃,也可以先發制人。嚴嵩終究還是格局太小,只會盯著內閣這一畝三分地,看我站在更高的維度,給他上一課!”

  于是張老師反問道:“你還說你沒想法?”隨即又說:“還有,你似乎無法出席廷推。”

  根據圣旨,參加推廷推的人員范圍是“閣部院三品以上大臣”,這是非常慣例通用的一種圈定。

  而秦德威不多不少,正好只是個正四品,不屬于三品以上。雖然貴為中堂、雙學士、三位一體清流,但四品就是四品。

  秦德威答話說:“沒資格出席沒關系,我自有辦法!”

  又過得數日,翰林院里,吏部右侍郎兼翰林學士溫仁和、禮部右侍郎兼翰林學士張璧一起往外走。

  今天午后,是閣部院三品以上大臣集體開會推選新閣臣的時間,地點定在西苑西內門的廊房里。

  溫仁和與張璧就是代表翰林院,去參加這次會議的。

  一般推舉大臣時,翰林院并不參與。但內閣和翰林院關系特殊,閣臣都是翰林出身,所以在推舉閣臣時,翰林院也會出席,有的時候干脆就是翰林院內推閣臣。

  兩人剛走到前院,就看到少詹事、左春坊大學士兼翰林學士秦德威堵在大門那里,也不知是做什么來的。

  走得近些時,秦德威的目光在溫仁和與張璧之間來回掃了幾次。

  最后他還是選擇了更為熟悉的溫仁和,主動開口道:“溫前輩,聽說你忽然身體不適,需要回家休養!”

  溫仁和:“???”

  秦德威又繼續說:“所以你無法去西內門參與推舉閣臣了,便委托晚輩我代替你前往!”

  溫仁和有點生氣,他根本不想放棄這次廷推出席!

  因為他也有入閣資格!他也是資歷非常深的正三品翰林學士了!他對自己還是抱有一絲絲希望的!

  所以溫仁和毫不猶豫的說:“那不可能,勿復多言!”

  秦德威懇求道:“溫前輩還是通融一二,生個病去吧!”

  這兩天秦中堂思來想去,能讓他獲得資格的唯一辦法就是,利用自己有“翰林學士”這個職位,偷梁換柱代替一位三品的翰林學士去參加廷推。

  故而他會在這里懇請溫仁和及時生病,以便于委托自己代替出席。

  但秦中堂沒料到,溫仁和居然也對入閣有幻想,不肯生病放棄出席。

  于是秦中堂苦口婆心的勸道:“溫前輩!你去參加廷推也不會有收獲,何必要辛苦這一場?”

  大實話不是人人都愛聽,溫仁和瞪著眼睛,正要訓斥秦德威。

  旁邊另一個禮部右侍郎兼翰林學士張璧突然開口:“說起來,我倒是真有些身體不適了,要靜養一天,煩請秦板橋代我去參加廷推之會!”

  秦德威本來打算用點特別手段,“說服”溫仁和,卻沒想到張璧主動相讓了。

  這樣也行,效果都是一樣的!秦德威連忙答應下來,然后又暗示說:“張前輩放心!若有好處,必定代為力爭!”

  難怪歷史上張璧幾年后能入閣(雖然純擺設),而溫仁和則沒有,看這情商差距就知道了。

  于是秦德威就和溫仁和一起進宮,又來到西苑的西內門。

  此時已經有大半官員到了,畢竟這是一次非常重要的廷推,誰也不會怠慢。

  秦德威走進廊房的時候,很是引起了所有人的注目。在一群三品以上大員中,竟然出現了一位正四品!

  其實對于秦德威能出現在這里,大家并不奇怪,只好奇的是秦德威是以什么借口來的。

  左都御史霍韜輕哼一聲,直接開口諷刺道:“三品以下無關之人,何敢擅入重地?”

  許多人暗叫一聲“又來了”,眾所周知,霍韜在朝中有兩大死仇,一是秦德威二是夏言。

  本來第一是夏言,但自從秦德威十五歲那年,把霍韜氣昏在長安街后,這一二的排序就變了。

  猛然聽到冷嘲熱諷,秦德威下意識的差點反唇相譏,但又突然忍住了,可別在自己手里把霍韜氣死了。

  他小跑著來到霍韜身前,沒說話先恭敬行了個禮,然后好言好語的賠笑道:

  “大中丞有所不知,晚輩到此地是代替張璧張前輩。他身體有所不適,便委托晚輩前來。大中丞得饒人處且饒人,又何必苛求于晚輩。”

  霍韜愕然,連續倒退了數步,難道自己身體已經差到同時眼花和幻聽了?

  秦德威嚇了一跳,連忙又上前扶住了連連倒退的霍韜,可別倒在自己面前,不然說不清了!

  周圍準備看熱鬧的人頓時也齊齊驚呆了!難道這秦德威被鬼上身奪舍了不成?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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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叫沒思路也被強迫營業。。。我盡力了。另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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