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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章 第三個正經文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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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小娘子咬了咬嘴唇,猶豫著說:“我若放了你出去,你不許再記恨奴家那侄子。”

  秦德威連忙說:“那肯定!就算是兩清了,我還記恨他干什么。”

  不管怎樣,先離開這鬼地方再說。

  “你等著!”李小娘子說完就出去了,

  在急切的等待中,又過了一會兒,李小娘子抱了一團粗布衣服進來。

  并遞給了秦德威說:“公子你身上衣服太醒目了,先換這件衣帽。”

  秦德威三下五除二,扒下自己的朝服,又換上粗布長衣。梁冠早摘下來了,此時扣了頂布巾,前檐壓得很低。

  不多時,李小娘子又重新進來,對秦德威說:“走吧!”

  秦德威跟著李小娘子走出了屋子,外面天已經黑了,可院中居然無人看守。

  秦德威十分詫異,“為何沒有人?”

  李小娘子掩口笑道:“本來晚上有個人值守的,奴家給了他兩錢銀子,他這個時候就恰好上茅廁去了,又忘了鎖屋門。”

  秦德威:“......”

  他以為的越獄,李小娘子暗中偷襲,打暈守衛,自己驚心動魄的逃亡。

  現實里的越獄,兩錢銀子買通守衛假裝不在,自己大模大樣走出院落。

  不愧是亂兵,有組織無紀律性!

  李小娘子又說:“也多虧了于蠻子對你不重視,他們全都看呂巡撫去了,那你就可有可無了。”

  秦德威對營區不熟,只能默默的跟著李小娘子后面。可以看出,李小娘子盡可能的貼著墻根,走人少的道路。

  一會兒看到了營區門口,還有些個軍兵把守。

  李小娘子突然開口說:“公子你要記住奴家的名字。”

  秦德威很想問一句“你叫啥”?但忍住了,他怕問出來后,自己走不出這座營區。

  可在李小娘子心目中,秦德威對自己全家資料了如指掌,肯定也知道自己名字。

  但她哪里明白,秦德威只是背誦上輩子的歷史資料,而那些歷史資料中,往往就不記載女性的名字。

  臨近門口時,李小娘子突然把秦德威拉到自己身邊,兩人緊緊貼著,同時若有若無的擋住了秦德威的臉。

  又加上天黑看不清楚,那些軍兵也沒太在意,只當是李小娘子與情郎出去。

  營區里很多家眷也住著,這種事很多,不值得大驚小怪。

  而且門口這些軍兵,主要注意力還是放在外面,生怕有人來突擊營區,對內部沒有防備。

  就這樣曖昧的緊緊挨著走出去,過了外面街道轉角,李小娘子放開了秦德威,兩人才齊齊松了口氣。

  秦德威便又想到一個新問題,自己出來后應該去哪里?

  這大晚上的,獨自在鬧了“亂兵”的城里行動,會不會有危險。

  正當這時,忽的冒出一群人影,齊刷刷的圍住了秦德威。

  驚弓之鳥秦德威嚇了一大跳,幸虧抬眼借著月色看清了,原來是自己的隨從們。

  馬二欣喜說:“我們幾個沒別的辦法,想著在這里尋找機會,沒想到老爺居然逃出來了!”

  站在隨從中間,秦德威又獲得安全感了。

  他猶豫了一下,對李小娘子說:“要不,你先跟我走?你放了我出去,回去只怕討不了好。”

  李小娘子擺擺手說:“沒關系的,奴家就對他們說,奴家看上了你,所以放你走了。

  他們除了笑話,不會真把奴家怎么樣的,公子但請放心。反正他們已經扣住了巡撫,不一定還想要留住公子。”

  等李小娘子往回走了幾步,突然又回頭說:“奴家看你騎術不熟練,等事情平息后,有時間來找奴家學騎馬啊!”

  秦德威忽然有點內疚,覺得自己可能有點渣。

  在一群人曖昧的目光中,還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李小娘子回到了營區里。

  只有趙四詫異的問道:“這波亂兵如此松垮么?竟然讓老爺輕易逃脫出來。”

  秦德威嘆道:“如此松垮就很能說明這些亂兵的心態,要么有恃無恐要么連兵變都不當回事,所以才是頑疾,難以根治啊。

  當然也有呂巡撫的功勞,竟然兩次陷入亂兵之手,簡直蠢比到了極點。”

  隨從們重新找回了秦德威,心情就輕松多了,一起嘲笑道:

  “這巡撫在短短數日內,連續兩次被亂兵捉住,簡直聞所未聞,真乃朝廷命官之恥。就算朝廷不撤職,也沒臉在官場了。”

  馬二又問道:“我等已經在廣寧驛安頓好了,回去休息?”

  秦德威搖頭道:“還有時間,不著急休息,先去找馮大人!”

  馬二有點于心不忍的說:“老爺你就饒過馮大人吧,他都這么慘了,您還總想抓著他顯擺。萬一惹惱了他動起手來,如何是好?”

  秦德威“啪”的拍了馬二一巴掌,喝道:“在你心目里,老爺我就是這樣虛榮的人?

  馮大人是經歷司經歷,掌握文牘以及公文傳遞,我有事要借他一用!”

  一行人便提著燈籠,往廣寧衛衙署而去。

  秦德威在路上又合計了一遍,原本他對這次兵變是無所謂愛誰誰的態度,但現在有了變化。

  或許真有機會向朝廷展示下自己的施政理念和宰相之才,以此作為進入官場后的第一次發聲,讓大家都知道自己經國濟世的才干!

  作為一個狀元,一個翰林,一個儲相,就該有這種覺悟!

  此時廣寧衛衙署燈火通明,還有重兵把守。

  在議事大堂里,遼東鎮守太監王純、遼東鎮守總兵官劉淮、廣寧衛指揮使袁璘、廣寧衛經歷司經歷馮恩都坐在這里。

  其實說起來,馮經歷的地位很不匹配。

  廣寧衛有指揮使,下面有指揮同知,再下面有指揮僉事,然后才是內設的鎮撫司、經歷司以及各千戶所。

  一個武職衙門里的從七品經歷,品流又屬于雜官,都不被看成正經文官,正常情況下哪有資格與大佬們坐在一起?

  但馮恩終究是個進士精英,更別說都知道他是夏天官的人,再貶也不能當普通雜官來對待。

  所以他更多是以文人或者半個文官代表身份,坐在這里與大佬們談笑風生,不然廣寧城里也沒有稱得上文官的人了。

  另外說起文官,自從遼東巡撫演變成行政區長官,借名的山東布政分司在遼陽撤銷后,全遼東正經文官可能只有兩個。

  一個是巡撫,另一個是巡按御史,這就是巡按御史在遼東的地位體現。

  更別說在大明體制下,巡按御史本身監察權極大,其實是以欽差身份巡視地方,不能只當普通七品看待,可以比擬為后世的朝廷巡視組。

  連只聽故事的李小娘子都知道,欽差八府巡按先斬后奏......

  其他經歷啊知事啊這類文職官員,只能叫雜官,稱不上是正經文官。

  當然在此時此刻,遼東地界上還有第三個路過的正經文官,某從六品翰林院修撰。

  議事大堂中,王太監欣賞著墻上的掛畫,劉總兵官觀察著杯里的茶葉,地位低的袁指揮卻在滔滔不絕。

  馮經歷坐在最下首,內心憂心忡忡。

  他不敢泄露秦德威的“高貴”身份,生怕被亂兵知道了后多生事端。

  所以只能私下里通過儒學生員關系,托人去打聽并照應,但目前還沒有回應。

  不知道秦德威在亂兵手里,還裝不裝逼,吃的苦頭多不多,有沒有被打十幾頓。

  正想著時,冷不丁聽到小吏稟報說:“白天找馮大人的那位少年,又出現在大門外,還要見你。”

  什么?馮經歷大吃一驚,這人怎么也不等別人營救,自己就跑出來了?

  他忍不住又看了眼胸有成竹、指畫方策的袁指揮,產生了深深的同情。

  你可拉倒吧,秦德威都逃出來了,還能有你表現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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