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晚風從窗戶輕輕吹進,卷起一角窗簾。
吹散了滿溢的茶香。
抬眼看著周寬,譚曉蔓故意挑起眉頭,打趣著:“茶都喝完一壺了,你該不會是想要等我老公回來再走吧?”
“嘖!”一聽這話,周寬就深抿著嘴,“剛才又是偏心啊又是什么的,說的比唱的都好聽,才喝你兩口茶,就要攆人走。”
“呵,你又一次傷害了我!”
譚曉蔓:“…”
你n挺t美m的d。
譚曉蔓晃著手:“我的我的。”
“這就氣急敗壞了?”周寬滿臉不屑。
譚曉蔓嘆了口氣:“我錯了。”
“是咩?”周寬挑眉望去,順便故意掃了眼墻上的鐘表。
時間才剛剛指向七點十分。
見狀,譚曉蔓眼睛一轉,然后一臉正經的說:“你開不起玩笑。”
生怕周寬找到反駁點,譚曉蔓一氣兒說完:“所謂的偏心無非是逗你玩,你怕不是忘了草臺的啟動資金才多少錢,滿打滿算都沒兩個月你就拿到了第一筆166萬的收入,我只要不是傻子,就不會錯過投資你;更何況早有賭約在先。”
聞言,周寬只是慢條斯理的喝茶,看都懶得多看一眼譚曉蔓。
這些事情周寬當然清楚。
的確,他是做出了很驚人的成績,就他跟譚曉蔓的熟悉程度,以她富婆的身份,只要不傻,肯定會加碼投資。
過去的事實也證明了譚曉蔓眼光沒問題,周寬成了周一億,投入鴻鵠的1500萬也在短時間內翻了一倍多,其它雜七八的收入也是不小。
比如:經過兩個多月的發展,微博產品現在那聲勢可謂如日中天,尤其是新浪旗下的微博。
草臺持有的30股份在一級市場的價值已經翻了好幾倍,叫價三五億都有人接手。
里面有3的收益是譚曉蔓的,這就價值幾千萬了。
當然,除非周寬腦子進水才會在這個時候出手,他可是記得微博在14年4月份登錄美股,當時好像有四五十億美元的市值。
而且,按照之前的協議,草臺在c輪融資之前都不會被稀釋股份,算來算去怎么也該保持個10億美元的收益。
畢竟持有的股份可不只是能在二級市場賣出,還能享有分紅權。
現在的新浪微博已經借助草臺打下來的基礎開始盈利了…
但是,以譚曉蔓的家庭背景、身家地位,也完全可以不在意這點‘小錢’。
所以說到底,還是跟偏心有關。
見周寬不接茬,譚曉蔓眼皮子都氣得要跳舞了。
末了,譚曉蔓忍不住陰陽怪氣的說:“也不知道是誰讓你選的哲學!”
“有的富婆吧,她記性不太好,我可是認識她之后才選填的志愿,早知道有個需要氣死的富婆,不選點能氣死人的專業,那可太浪費了。”周寬不緊不慢的說。
譚曉蔓看一眼周寬:“大過年的,說兩句好話。”
周寬稍作準備,滿臉堆笑:“祝譚總在新的一年里萬事順遂、吉祥如意、天天發大財、越長越漂亮…”
“停。”譚曉蔓心累了,“我謝謝你。”
她算是知道了什么才是逗著玩。
不到八點,周寬驅車離開了二沙島,回到海珠這邊的鴻運花園。
在嘉魚橋那些天里周寬沒摸牌,倒是沾上了點嗑瓜子的習慣。
坐在沙發上一邊磕著瓜子一邊看著電視。
腦子里東想西想。
跟譚曉蔓的溝通一如既往的流暢,這在周寬意料中。
兩人大方向上的目標一致,也勉強算是在意料中。
基于這些,對今年乃至往后三兩年內的大方向發展規劃部署,聊得也很順暢。
反正周寬說,沒有特別大的問題,譚曉蔓除了點頭就是點頭。
跟譚曉蔓合伙辦事也有七八個月了,周寬還是比較譚曉蔓這人的,她有個最大的缺點:懶。
就能不自己上就不自己上。
而且她對未來發展形勢的判斷確實是拍馬都比不上周寬。
自然是周寬為主。
然后,周寬又盤算了起來。
“明天鴻鵠那邊還真是有不少事情要處理,得一樁樁來。”
想完這個,周寬又想到了白華夢。
“白華夢那邊上班時間比較晚,帶薪假期到3月1號,就也不著急,新一年也沒太多安排,就是繼續深化‘模擬學習游戲’的開發。”
“按部就班的學習…”
最后,周寬神色有點欣然:“這么算下來還好,今年還真不用太忙,也就是去鴻鵠打卡七八十次的樣子。”
“現在2月份都要過完了,公歷就剩10個月了。”
“有的是時間享受跟憨憨在一起的生活。”
洗漱前跟林若漪憨憨撥了個電話,簡單說了幾句。
反正周寬從很早之前就打定了主意,能不跟憨憨線上聊天就不線上聊天,不然天天哦、啊的,怎么都不會太愉快。
聽聽聲音多好。
清脆清脆的。
一舉多得。
一夜無話,次日周寬起了個大早。
驅車到富力中心時,還不到8點30。
幾乎是前后腳,譚曉蔓也到了。
今天是開門利是,兩個當老板的自然是要最早到,迎接每一個今天來上班的員工。
為此譚曉蔓還花了點功夫準備紅包。
兩人都還比較講究,各穿了紅色外套。
公司上上下下也都知道今天周寬跟譚曉蔓會提前出現,也都還算積極。
9點鐘上班。
8點45左右上上下下的員工跟商量好了一樣,一溜兒都來了。
周寬跟譚曉蔓各自拿著一沓紅包給每個走進來的員工發放。
“新年好。”
“周總新年好。”
“譚總新年好。”
氣氛還是蠻熱鬧、融洽的,大家都嘻嘻哈哈的。
有白拿的錢,誰也不至于要擺出個臭臉特立獨行。
紅包不大。
200元。
是那么個意思。
整體上比廣東一帶的普遍紅包還是要大氣一點。
與此同時,遠在白華的鴻鵠白華,也由章幸代勞給所有在進駐白華辦公的員工發了利是紅包。
反正都是那么個意思…
似乎大家都認為周寬可能會簡單講兩句,在隔壁辦公室辦公的一些員工也留在1603沒著急走。
花了點時間把紅包散完,一回頭見到這光景,周寬未語先笑,念頭轉動,嘴上說:“看來大家有時間沒見到我,今天新年開張,希望我講兩句。”
一眾員工有不少露出了笑臉,更有一些笑出了聲。
周寬雙手虛壓,笑著道:“那就簡單講兩句,年前趕著上線各個產品,大家都辛苦了。”
員工們又是報以微笑。
周寬目光掃量著近二百員工,不緊不慢的說:“今年公司會推出新的激勵制度,這兩天會將草案發出來集思廣益,是在之前的基礎上進行補充,爭取讓每個崗位都有多勞多得的機會。”
見三三兩兩湊一塊站著的員工們臉上表情各異,有些欲言又止的樣子。
周寬做了個手勢:“別著急,我說的多勞多得跟通俗意義不一樣;
大家都清楚,我是特別不提倡犧牲業余時間來加班獲得額外報酬,所以,新的激勵制度也是希望你們在現有的5天7小時工作時間里做出更多成績,以獲得更多收入。”
“總之,公司會力爭讓每個崗位獲得的額外收入能換來大家在生活上的足夠體面。”
有一些人已經忍不住喜形于色。
周寬自顧自往下說:“行,廢話就不多說了,一句話,希望新的一年里大家過好自己的日子。”
聽周寬說完,眾員工爆發出了熱烈的掌聲。
有人大著嗓子喊:“周總英明!”
“謝謝周總!”
“周總大氣!”
“牛逼牛逼!”
周寬一走,不少員工立馬就交頭接耳起來。
“別的不說,我真的喜歡這樣的氛圍,簡單直接,哈哈…”
“加我一個,之前的激勵制度就也挺不錯了,有13薪,怎么也比很多公司舒服得多,現在又要進行補充,真就有點期待了。”
“說起來鴻鵠一點都不像是才成立幾個月的小公司,周總、譚總的身家地位都不簡單,資金力量很雄厚,一口氣運營六個大項目啊!”
“而且我才知道周總跟我們很多人一樣,也是小鄉鎮出來的。”
“不知道你們有沒有注意到,其實周總和譚總在名義上都與公司無關哦”
“管那么多做什么,反正我喜歡這樣的公司,以前待過的公司老板只知道談夢想、說貢獻、畫餅,哪像我們公司,就是這么簡單直接的談錢!”
“就是就是,夢想?我踏馬最大的夢想就是不上班還有錢,問題是不可能啊,所以我上班就是為了多掙錢,談個雞毛夢想。”
總經理辦公室,坐在椅子上的譚曉蔓回頭透過百葉窗前看著辦公區熱鬧的員工們,笑著感慨:“剛才你那么隨口一說,就我感覺按你的設想,都能有人給你賣命了!”
轉回頭望向周寬,譚曉蔓一臉贊嘆:“周總還是牛的。”
周寬微微一笑:“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真的最懂打工人的心思。”
然后補充說:“今年的激勵制度目標是爭取一步步調整,從7月份開始,刨除我們幾個高薪高管外,員工們人均月入過萬;
甚至,這也是我昨晚提到說公司不會很快實現可觀盈利的部分出發點,起碼要多分出一些。”
譚曉蔓并不太在意,只是說:“千金買馬骨?”
“格局小了。”周寬笑著搖頭。
略頓,周寬神色認真起來,字斟句酌的說:“先說簡單的一面,打工人就是想通過付出勞動獲得最好的報酬;我跟你會談理想,跟肖柯都懶得談這個,所以付出更多報酬去調動大家的工作積極性比說什么都有效。”
“再說稍微復雜的一面,我畢竟是經常翻閱毛選的人,我認為既然辦了公司,替這么多工人的生活負責,就具備了一定的資源分配權,得想著‘共同富裕’。”
“只知道先富起來,那早晚要膨脹到完蛋的。”
聽到這里,譚曉蔓已然眉頭緊鎖,面露思索。
她記得前幾天拜年時自己聽一些長輩隱約提到過類似的意思。
從這個角度上,譚曉蔓也明白了周寬昨晚為什么要著重提到‘多走幾步’。
也大概清楚里面含有多大的決心。
周寬很清楚依照現在的發展,在自己重生所獨有的信息差這個天大的外掛情況下,鴻鵠必將不斷積累優勢,不斷壯大。
他還知道20、21年起起伏伏的各種事端。
再加上用了譚曉蔓譚家的資源發展壯大。
所以,哪怕只是為了企業聲名、自然存續等自私自利的想法,周寬怎么也會早做打算。
更別說周寬上輩子本來就是苦逼打工人出身。
天然向著打工人一邊,而不是為了努力去成為一個資本家、剝削者。
至于相關觀點、概念,對周寬而言,簡直就是信手拈來。
譚曉蔓聽得認真,周寬卻沒停下,一氣兒往下說:“都不打算運作鴻鵠去一級市場融資,更別說上市去二級市場,那就更不用說去成為資本家。”
“現在說這個有點超前,總之,我并不認同西方的資本主義,那是必然會失敗的體制,而我們國家的現行體制是必然會脫穎而出;
所以,身為一家民營企業的管理者,我們應當多考慮一些,比如:如何合理的讓這家公司的全體勞動者享有勞動果實,讓股份被勞動者合理持有;
不參與體力勞動、腦力勞動的員工不享受股份,不享受額外的利潤分配。”
“這樣才不會在做大做強之后驟然崩塌。”
譚曉蔓花了好幾分鐘才消化吸收完周寬話里的大部分意思。
然后才斟酌著說:“是菊廠那個模式嗎?”
周寬再次搖頭:“不全是,是我現階段認為社會的最有效合理分配模式,它們那個其實有失偏頗,也跟我的觀念不符;我之前就特地強調過,過好自己的日子,順便多掙錢,而不是瘋狂加班瘋狂奮斗。”
略頓,周寬看一眼譚曉蔓,又說:“有關于分配這方面的事情不用太操心,
我又不是無私奉獻的人,鴻鵠是我們花錢成立的,主要腦力勞動者也是我們,天底下也沒有多付出少獲得的道理;
現在說的這些也只是一個相對長遠的構想,也許鴻鵠將來根本都走不到具備探索施行條件的那一天;
所以,歸根結底,我跟你以及公司高管眼下要考慮的是拿出一份激勵制度草案,調動大家的工作積極性,在工作時間內更投入工作,創造價值,獲取更多報酬。”
一氣兒說完,周寬眉頭上挑,笑道:“只是聽你提起千金買馬骨這樣的典故,我尋思跟你裝個逼,顯擺顯擺我的見識、格局。”
譚曉蔓:“…”
她舒了口氣:“還好我見多識廣,能壓下這些思考,不然會上我都不知道該說什么。”
“我得說,以你現在展現出來的能力,和你依然處于學校學習的狀態,你的未來可能會比你想象得要出彩許多許多倍。”
聞言,周寬笑了:“將來的事情誰說得準,無非是我現在持有的資金量還不夠我嘚瑟,既然還得推動公司繼續向前盈利,不想也不必要搞資本剝削那一套,就全當積德都行,反正…
現在我想的更多的并不是這種長遠構想,而是怎么跟小林過好我們自己的生活,接下來怎么把草臺賬上的錢花完;工作?那不過是附帶的。”
譚曉蔓忍不住深抿著嘴,像是戽斗一樣:“難怪我們能合伙愉快,我現在就想開完會趕緊溜。”
說起來慢,其實前后也就幾分鐘。
兩人只是在新年第一次會議開始之前交流一下重點事項。
很快,周寬就跟譚曉蔓走進了大會議室,里面肖柯等一眾管理人員早已各自落座等著了。
見到周寬跟譚曉蔓,立馬就有人打起了招呼。
周寬居中而坐,雙手虛壓:“今天是新年第一次會議,要講一講規劃。”
“首先是一些簡單的調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