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涼風輕輕吹呀吹,將騎車的憨憨吹進了周寬的心。
任由憨憨的發梢輕輕拂過臉頰,周寬偶爾鼻翼翕動,便能嗅到令人愉悅的舒服味道。
摩托車引擎帶起的聲浪并沒有很狂躁。
一路從珠江新城‘轟隆隆’至海珠,最后進入校園。
辛苦上了一天班的周總,在林若漪同學單方面決定下,只能在學校食堂用晚餐了。
走去食堂的路上,林若漪眉目間有些雀躍的問:“周總明天還去上班嗎?”
“不去了,應該是下周一再去。”周寬順嘴回答。
說完留意到林若漪眉眼間逐漸收斂的雀躍,周寬奇怪道:“你有點壞啊,怎么會希望我去上班。”
“我可是老板,可以自由出勤的!”
說著說著,周寬就有些忿忿,望向旁邊總也漂漂亮亮的林若漪,尋思要不然先把她頭吃掉吧。
甚至周寬還在尋思:“以前從網上看到過一個叫什么可愛侵略性的癥狀,現在我應該是產生了這種癥狀,都賴憨憨!”
還好林若漪不知道周寬心里想什么,她只是瞟了眼周寬,仔細的說:“沒有,我只是喜歡去接周總下班呀,畢竟我也是周總的助理。”
“是吧。”周寬掃量著林若漪,眼睛轉來轉去,故意說,“憨憨,我看你是喜歡我吧?”
林若漪才不看周寬,自顧自走著,下巴輕微的一抬:“是咩?”
是比溪哥還要更挑釁的口吻。
見狀,周寬也只是莞爾一笑,沒再多說。
起初在忽然發現憨憨對自己有好感時,周寬心里有一個小疑惑:憨憨這么漂亮,如果主動說出來,應該沒有幾個人能拒絕吧。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肯定也會竊喜一陣,最后才會去思考怎么妥善處理。
這個問題放在之前,周寬心思過度放在通過世俗金錢上的獲取來擺脫上輩子的陰影上,都不像在二中時期那么有空去感受生活,自然發現不了一些端倪;
但是現在,周寬早明白了。
有句話叫什么來著…高端的獵手往往會以獵物的形式出現。
反正,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
雖然林若漪長到18歲只不斷有男生跟她表白,沒有任何感情經歷;但不代表她什么都不懂。
憨憨只是那雙水杏眼看起來有點憨氣,以她的家庭,以林國福和張萍的言傳身教,憨憨很難不耳聰目明。
從相處過程中,周寬也看得出憨憨心思通透。
早在碰到那個不配有名字的前·學生會成員·的路人男生時,林若漪就表現了她特別的處理方式。
所以,后來哪怕是周寬有意表現出要妥善處理,且表現出疏遠的狀態時,林若漪也還是沒著急上火。
她知道感情不理性,但她更清楚沖動解決不了問題。
用時髦的話來說:雙向奔赴的愛情才有意義。
總之,周寬也明白,林若漪為了表示對自己的感情,并不是什么都沒做。
他也找到了之前很多問題的答案。
除了‘憨憨怎么會這么喜歡自己’沒有答案外,其它都有確切的答案。
在感情這種不講道理的維度問題上,周寬只能從個人角度來說,他跟憨憨的感情基礎已經具備了在一起的因素。
至于現在為什么誰都沒主動,好像故意僵著一樣,答案也是肯定的。
算是周寬的一點點小‘惡作劇’。
以及一點點‘儀式感’。
他知道林若漪是在等他主動,以‘獵物的方式’成為他的對象,所以他現在就是故意不著急。
至于儀式感,隨時隨地都可以做到。
反正…現在其實就算是默認關系了。
比如:外人說男朋友女朋友的,兩人都沒去糾正。
再比如:林國福同志已經提前開始生氣了很久。
還是在春暉園食堂二樓,打好飯相對落座。
林若漪特別以一種自然的姿態從菜里挑出味道最好的部分放入周寬飯碗里,然后悄悄松一口氣,繼而喳喳問:“今天好像是你在鴻鵠待得最長的一天,這么忙呀。”
“都延遲下班了二十多分鐘,保安大叔都差點要說我了。”
林若漪的動作全部落在了周寬眼里,心中有些好笑,他只用余光瞄了眼林若漪,順著話頭回答:“做了個簡單的年度總結,面向明年做了一些人事調整。”
不等林若漪發問,周寬又說:“現在網絡空間關于移動互聯網的聲音不弱,時代的風口要來了,所以鴻鵠要多做一些準備。”
“如果你對我在鴻鵠那邊的工作感興趣,可以直接問,怎么說應該也會有助于拓寬你的視野吧。”
林若漪面露驚喜,連忙點頭:“好呀好呀。”
又說:“我對這些很感興趣的。”
周寬并沒有瞞著林若漪。
將鴻鵠的布局方向簡略的提了提。
也提了提鴻鵠的人事問題。
包括提到了肖柯現在最大的問題是對自己的定位不清晰,所以表現出來有點扭捏。
也提到了章幸的小聰明。
林若漪聽得很認真,不時提出了一些問題。
最后,林若漪忽然感嘆道:“說起來周總現在也是為幾十上百人的工資負責了,甚至往大里說,是給幾十上百個家庭的吃喝拉撒負責,壓力大不大呀?”
聞言,周寬笑了起來:“準確來說,馬上就要超過200人了,剛跟你說了,鴻鵠要擴招100人。”
然后又說:“壓力?壓力是什么,我周一億并不清楚!”
多少就有驕傲內味了。
見狀,林若漪掩口一笑,附和的點頭:“是是是,周一億最厲害。”
飯后,林若漪拉著周寬在校園里散步消食,一副認真的樣子講說:“不能光清晨鍛煉,晚上也得稍微走一走,不然就胖了。”
周寬一聽就奇道:“不是吧,你也會胖?”
“確實沒胖過。”林若漪仔細想了想,才回答,“萬一胖了呢?”
周寬:“…”
所以說,長得漂亮就是這么肆無忌憚的享受著老天爺從方方面面給予的眷顧。
周寬只想說:慕了慕了。
7點多,周寬回到了505宿舍。
宿舍里沒什么聲響,各忙各的。
看到冶一也在,周寬還有些奇怪:“一哥今天這么早?”
“累了…”冶一晃著手,有氣無力的回答。
周寬掃量著冶一:“一哥,你們那邊盛產枸杞,多吃點吧,這年紀輕輕的,怎么得了哦。”
金海連忙附和起來:“就是就是,一哥這才幾天就被榨成這么虛的樣子了,起碼也得枸杞當飯吃。”
“我…”冶一長嘆了口氣,“說要補平安、圣誕的節日游玩,周末兩天一共跑了七百公里,今天又去逛了一下午,我腰都散架了,哪還有那心思。”
說到這里,冶一抬眼望向周寬,忽然說:“對了,我今天才看到你坐林同學的摩托,不開車啦?”
“早不開了,都還回去了。”周寬笑笑,“坐小林的車它不香嗎?”
聽得冶一很是有些艷羨:“是挺香的,還是個vespa,跟赫本在羅馬假日里騎的那輛差不多,光是想想就浪漫,可惜我現在資金緊張,邱涵兒…身高也不那么合適。”
說著,冶一就很是唏噓的搖起了頭。
金海更是艷羨:“快別說了,我們做錯什么了,要聽你們秀!”
“再說我明天就去買vespa。”
起步價一兩萬的vespa就算走小貿購買,金海咬咬牙也是能買得起的。
還是那句話,一般敢放心大膽選擇哲學系的同學,家里多少都有點底氣。
人文藝術類學科,出了名的不好找工作,一般二般的家庭真顧不過來。
當然啦,505宿舍甚至有可能邏輯學1班里最有錢的還是冶一家里。
周寬不算,周寬是自己有錢。
說著說著,話題就歪了樓。
是金海歪的:“馬上跨年,一哥你打算怎么過呀?”
“對哦,一哥得去跨年的吧。”彭時水也跟著好奇的問。
冶一瞄向了周寬:“你們怎么不先問問老周,他在羊城跟在自己家一樣的,有跟林同學你儂我儂的,肯定操作很多。”
周寬隨口回答:“正常過唄。”
“你看你看,老周就是跟我們不一樣,輕描淡寫的!”冶一唰一下就站了起來,激動得很。
在金海提出這個話題之前,周寬同學其實還沒有來得及考慮跨年的事情。
上輩子周寬是理工男的思維,一向被吐槽不懂浪漫。
這輩子也沒有太大的改變,冶一說的浪漫,他自己一點都沒體會到,他頂多是想過什么時候把腦袋放在騎車的憨憨肩膀上。
不像冶一這連續一周多都是在連續過節。
雖然之前也有從農歷2008年跨越到農歷2009年,但那時候的心緒遠沒有現在這么清澈,又因為罕見的大雪并不熱鬧,也沒有憨憨,所以沒什么感覺。
按照習俗來說,只要沒結婚,男女朋友很難一起跨農歷年,只能是跨公歷年份,所以周寬現在也是有一點想法。
在心里嘀咕起來:
“跨年這件事情,是該重視一下。”
“萬一能讓憨憨主動呢?”
想著這些,周寬又想起了另一個日子:
1月9號。
元旦過后,馬上就是9號,也是周寬重生一周年,可以算是他的第二個生日。
周寬尋思在這個特殊的日子,自己該慶祝一下。
畢竟,一年時間就周一億了。
公歷2009年末的最后一周,周寬只忙碌了一天,余下的日子過得很松快。
反正無論是白華夢、草臺還是鴻鵠,2009年的公務都安排完了。
周寬甚至還有時間去蹭一蹭憨憨的國際政治專業大課。
專業大課還是比較好蹭的。
比如冶一跟金海這兩個大多數時候都在蹭數院的課,打算要憋出一個足夠lsp又不違規的軟件出來。
只是,林若漪明顯一眼就看出來了周寬的想法,下課后就說:“31號晚上我們一起去外面找個地方吃飯吧。”
“啊…哦。”周寬有些松氣。
心里嘀嘀咕咕:‘謝天謝地,這輩子自己遇到了這么善解人意的憨憨。’
被吐槽不懂浪漫的人,可最討厭過節了。
時間就在這樣的日子中走到了12月31日下午。
周寬當天的課程已經結束。
巧合的是,這天林若漪的課程要持續到下午五點。
于是,下午五點出頭,周寬跟林若漪在園東路上碰頭會合。
然后一路走到了135棟樓下,林若漪先上樓去放東西。
從見到周寬起,林若漪心里就在想:難道還準備了別的?
最后,林若漪心中篤定的嘀咕:“反正不會是表白。”
就像周寬看出來她是想以獵物的方式被‘狩獵’那樣,林若漪也知道周寬是絕對不會輕易主動如愿的。
比以往磨蹭了一些,差不多得有十分鐘林若漪才下樓。
再見到周寬,林若漪主動說:“走吧,去吃飯。”
“嗯。”周寬輕輕頷首。
跟著周寬一路從南門走出校園,坐上地鐵,林若漪也沒好奇發問。
在客村下來,再走進了鴻運花園一棟的803,林若漪還是沒有好奇,她已經基本知道了周寬的安排。
說起來,她對周寬有一種很特別的信任。
這不是她第一次單獨跟著周寬走進這個803了,卻一點也不擔心自己的‘安全’。
她是喜歡周寬,但她可沒想現在就要徹底確定關系。
可偏偏她就是相信周寬,在家里這種算是私密的場合,也不會把她怎么樣。
進了房門,周寬直言:“林叔說讓我們元旦再去吃飯,在外面吃得夠多了,今天我來下廚做頓晚餐,一起慶祝新年,可以吧。”
“好。”林若漪欣然點頭,“我幫你打下手,我覺得再看兩次就會做飯了。”
林若漪很早就說過,自己不會做飯。
但她現在似乎并不拒絕去了解下廚的步驟,還想學習。
別的不說,周寬是很…樂見其成的。
再有錢,偶偶爾爾也是自己下下廚的嘛,有時候別人做得再好,也不如自己做的。
“這個要擇的吧。”
“辣椒要幾個?”
“蒜呢?”
“這個…”
很快,廚房里響起林若漪的聲音,嘰嘰喳喳的,像是山澗泉水清澈,配合著周寬切菜的聲音,丁零當啷。
“哇喔,火苗都竄起來了耶。”
林若漪雖然什么也不會,但她還挺會鼓勵人的。
跟個小孩子一樣,就差拍著手跳個舞了。
一桌豐盛的晚餐很快出爐,共有六個菜。
不過周寬很有分寸,每個菜的份量十分精致。
然后,周寬都上了飯桌,林若漪還在搗鼓,從冰箱里取出來一瓶啤酒起開,拿過來給自己和周寬都倒了一杯,然后憨憨舉起杯子,嫣然一笑:“祝你新年快樂。”
周寬也舉起了杯子,欣然道:“新年快樂。”
這是他兩輩子第二次遇見在飯桌上愿意主動陪同自己稍微喝一口以慶祝的人。
上一次是18號晚上的林若漪。
晚飯后,周寬跟林若漪搭乘地鐵去了珠江新城。
隨后沿著臨江的江月路,看著四起的煙火,走去了東山口的老林家。
周寬沒有登門,只把林若漪送到老林家樓下,便離開了。
這就是周寬與林若漪沒有正式在一起的第一次過年末,稀松平常、平安喜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