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華的五月份往往要隨機抽取天氣。
有時冷,有時熱,有時雨,有時晴。
沒有個定數。
在這樣的隨機天氣中,二中高三年級依然保持一天一小考、三天一大考的節奏;
有些本來就吊兒郎當的人就會覺得特別煩悶。
“寬哥啊,這種糟心的天氣,你是怎么保持心情愉悅,恨不得還哼點小曲兒的?”
比如眼前的劉念,就嗶嗶叨,嗶嗶叨的。
旁邊還有個李勇跟著湊熱鬧:“對啊,寬哥都不煩的。”
這倆也是奇奇怪怪,一個9成9上211,一個頂天二本線,搞不好還得滑檔去三本院校上學;
卻偏偏有同樣的唉聲嘆氣。
周寬尋思自己這高中生活要是再延長倆月,光這倆估摸著就能讓他真年輕12歲。
掃了眼劉念、李勇,周寬語氣平和地說:“換一個角度想,這樣的隨機天氣放在高考前就很棒。”
“等于是每天都能隨機一個新心情。”
聽得劉念眉頭都要皺開了,又是擺手又是搖頭,渾身都在表達抗拒:“這種新心情我可不樂意要!”
“就是就是。”李勇跟著說。
兩人這會兒連面部表情居然都驚人的相似,皺成同樣煩悶的幅度。
周寬忍住不笑:“都說了,要換個角度想。”
“你看,比如下雨…可以期待一個撐著油紙傘的丁香姑娘。”
“比如刮風…可以期待一個吹到面前的年方二八小可愛姑娘。”
“比如陰天…可以期待天上掉下個陰郁的林妹妹。”
“比如天晴…那心情必然好。”
末了,周寬望著兩人臉上浮現出了某種笑容,隨口說:“看看,你們這不是一下就開朗了嗎?”
“是是是,還得是我寬哥。”兩人連連點頭。
劉念更是眉頭挑起,帶著絲絲雀躍:“我已經開始幻想了。”
“陶佳藝好像看起來一點都不重的樣子,可能都沒有100斤,是不是風一吹啊…就啊…”
本來跟劉念同一陣線,此時聽劉念這嗶嗶叨,李勇差點沒被口水嗆死。
好懸才順過氣來說:“念鍋你才冒得解啊!”
周寬不露聲色的走開了兩步,他怕沾上個大病!
劉念不為所動,自顧自露出一副斟酌模樣,說:“我覺得寬哥你其實比較適合當人生導師。”
“真的真的,依你的角度,別說死了都要愛,埋了都想再活五百年啊。”
如果不是劉念邊說邊慢慢往后撤,李勇差點就信了。
迎著兩人‘警惕’的目光,周寬輕輕一笑:“念啊,雖然不認同你說的,但隨便說兩句話就能讓你們輕松一點,其實挺好的。”
劉念:“是…嗎?”
李勇搔搔頭:“是吧。”
“…”
周寬是有感而發。
沒人知道,他有現在這樣的輕松心態,有多來之不易。
從重塑自信走到現在,每一步腳印都很清晰,步子邁得小,目標分得細,這樣每達成一個目標就能收獲一份微小的成就感與自信;
一點點撫去前世被迫性躺平里根深蒂固的頹喪、卑微。
以周寬現在的自信狀態,已經足以接受突如其來的意外,與莫名其妙的挫折。
包括比如他現在也能接受自己高考考不到600分的可能性。
周寬的想法很簡單,老老實實腳踏實地,沒什么不好。
總比一步登天半道崩卒的衰落來得舒服。
如同1天1分的小目標一樣,只要每天穩穩當當往前走一點點,憑借多出來的12年經歷,周寬現在覺得自己怎么也不會差到哪里去。
可能某一天再回首,已一不小心走到了盡頭。
“…”
在這樣的隨機天氣中,五月份過得飛快。
一晃就到了5月27號,周三。
這天的課間休息大多都在叨叨下午放假的事情,因為明天就是端午。
稍微有些令人意外的是,五月份暫時沒有安排統考。
根據相關安排,全南丘高三年級的最后一次統一模擬考試將安排在月底的30、31號兩天。
曹東河剛把所有消息宣布完,教室里就發出嗚嗚渣渣的議論聲。
后排的人倒沒什么想法,左右也是意料中的事情。
不過劉念叨叨幾句后,忽然說了句:“老曹剛才說的是高考前最后一次考試吧?”
“嗯吶,統考過后都6月份了,肯定不會再安排任何考試了。”李勇隨口應和。
劉念目光一轉:“哦…”
“…”
高考前幾天大方向上的時間安排也明確了下來。
基本每年都大同小異,沒什么啰嗦。
無非是今年因為端午節稍有不同,最后一次考試安排得稍晚,在5月的30、31號。
之后的6月1號分析試卷。
2、3、4、5號交給大家自己復習。
5號下午,除高三年級外全部放假。
二中是高考考點,從5號下午就會開始布置考場。
然后6號會有專門的團隊來調試一些必要設備,諸如廣播、信號屏蔽器等等雜七雜八。
為了保證考前不出現意外,6號這天高三學生也需要來校,且不允許隨意離校。
在白華這一帶,高考這件事情的重視度相當高。
雖然考點都在白華的縣城區內,最遠相距不過五六公里;但,從6號下午開始,縣城的5所高中都會租用中巴車拉學生往返考點與本校。
原則上無論是走讀還是寄宿,都應該先行趕到本校,然后統一坐學校安排的中巴車去往對應考點。
至于下屬鄉鎮的其它幾個高中學校和復讀機構的考生都會在6號下午統一由各學校組織考生趕到各個考點,直接留宿考點,考試期間原則上實行封閉式管理。
所以幾乎不會有大城市里那種遇到意外事件,要交警送考生的情況。
因為只有很少量很少量的學生被允許自行前往考點。
周寬分配的考點就在二中,這倒是省事了。
總之,這一晃高考近在眼前。
整個五月份,周寬基本上就是在學習、學習、再學習中度過。
這個月跟黃亮的合伙遠比想像中要量少得多。
只在月初有過1單買賣,機器數量是197臺,包含一個網絡調配。
在周寬忙活完之前,黃亮提前回了夢幻網吧。
這單買賣的總額是22600,根據口頭協議,算出來分成,周寬拿到了稅后16600。
黃亮特地煮了一壺茶,用了對他來說屬于珍藏級的茶葉,和和氣氣的跟周寬扯閑。
于是,分錢之后,稅務也直接結算清晰。
周寬跟黃亮很有默契的沒提起后續事情。
至少說,在農村這類型口頭合作還蠻有意思。
大家默契都差不多,不聯系就等于終止。
黃亮沒有明說自己已經完全盡力,周寬也不會去挑明。
有些事情不必說得那么明白。
對于遠比想象中要掙得更好,甚至從未出現過單月比5萬更多的買賣,周寬并無遺憾。
兩人之間的合作買賣,起于口頭協議,終于一壺茶。
皆大歡喜,一拍兩散。
之后,周寬斟酌著存了18000到銀行卡上,銀行卡余額:50940.32元。
兜里還剩2800多現金。
27號下午,周寬拖著個大行李箱回往太平。
路上像他這樣拖著行李箱的學生不在少數。
因為需要給高考、會考騰出一定量的宿舍資源,被點名占用了宿舍的寄宿學生都在盡可能的提前將行李帶回家。
另外也有人跟周寬一樣,趁這次放假,提前將部分行李帶回去,省了后續的麻煩。
反正接下來就那么幾天,又是夏天到來,有兩套換洗衣服就行了。
不似期末,勝似期末。
雖然周寬兜里有錢,但他也還蠻節儉的,并沒因為就這一次的需求就去買個新行李箱。
只不過…當周寬拖著行李箱回到太平,看著周遠初正將一臺半新不舊的大眾速騰停靠在店門口,他氣得直接把行李箱往旁邊一丟!
月初說要買車,哪怕只打算買個二手代步工具,周寬依舊特別欣然,要不然也不至于開玩笑。
毫無疑問,這直接證明周寬年前的提議已經從根子里改變了整個老周家的生活狀態。
在農村,有個車,哪怕是個二手大眾,那也超過了絕大部分家庭的水準。
但是…
“我…”周寬十分不快的開口:“家里都買好車了就不能跟我發個短信說一下邁?!”
語氣里是濃濃的怨念。
店里沒客人,正優哉游哉的陳文茵女士瞄了眼周寬,又瞄了眼他身后的行李箱,臉上就有了笑意:“你也沒問。”
接著特地大手一揮:“反正帶都帶回來,又沒什么關系。”
周寬:“…”
陳文茵又一揮手:“好啦好啦,明天讓你爸爸送你去學校。”
見狀,周寬嘆著氣,無奈的表達不滿:“你當我只有兩歲邁?我自己會坐車。”
聞言,陳文茵一下樂開懷:“那哪能不知道,再過兩天就十八歲了。”
周寬算是明白了,最起碼陳文茵女士是故意不說的。
只不過陳文茵也沒想到周寬會提前帶回來部分行李,所以…更樂了。
朝周寬招招手,陳文茵問了嘴學習:“過來坐唄,你們這次考試了嗎?”
“沒有。”周寬順嘴道。
陳文茵又問:“學校有什么說的。”
周寬稍作整理,才回答:“總共要交800多的雜費,別的就沒什么了。”
“不過,高考后我得9號上午才回來,到時候想先去羊城看看。”
聽周寬說完,陳文茵眉頭一下皺起,又奇怪道:“不等分數線下來填了志愿再出去?”
周寬大手一揮,滿不在乎地說:“先去熟悉熟悉以后要上的大學。”
“周遠初,你快來看,你兒子天還沒黑就在說夢話。”話題一下被岔開,陳文茵就笑著打趣起來。
周遠初滿臉喜色的走進來,邊走邊吆喝:“哪呢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