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中高三年級的放假一如往常。
今天下午放假，明天晚自習前9成以上的學生就得返校。
老師們就差說：“回家吃頓好的，拿上生活費，趕緊回學校給我繼續沖！”
天空下著點小雨，周寬撐著雨傘走出學校，一路坐車回往太平。
這天氣黏膩得令周寬不是很想回家，細雨紛紛，特別不爽快。
到太平下車時，雨又停了，主要行車道地面都快干了。
雙手揣兜走在街上，隔著老遠，周寬便看見原本的‘太平火車票代售點’旁邊多了一個紅底白字的招牌：
中國福利彩票。
顯然，福彩承銷也辦妥了。
上次離家前，周遠初就已經基本把流程跑完，現在已經是4月份了，有這變化也正常。
不過幾時開的，生意如何，周寬一概不知。
農村家庭反正就這樣。
只要你人不在家，哪怕只是在鎮上、縣里上學，哪怕人手一臺手機，非重大特大消息，比去外地打工都疏于聯系。
比方說上周沒放假，陳文茵女士也只是發了個短信過來問了句是不是要等清明一起放。
而在目前的老周家來說，所有需要聯系周寬的重大特大消息只有：
幾時放假、學校是不是要交錢…
還沒進門，周寬先看到了外婆，連忙笑著招呼：“咦，外婆您也在。”
“寬寬回來啦。”見到周寬，老人也是滿臉笑容。
見到老人，周寬腦子里思緒轉得極快，已經開始尋思著應該怎么水到渠成的推動外婆去市里做個體檢。
有了簡單計較后，周寬才關注了下店內情況。
也沒什么好說的。
因為承銷福彩的緣故，正門左側長椅子上坐著幾個中年男人，基本都在盯著右側墻壁上的顯示屏，上面播報的是十分鐘一開的那種彩票信息。
從這來看，承銷彩票的投入不小。
周遠初就坐在門口的彩票機后，這個就沒有防盜門窗之類的，陳文茵也坐在一旁。
看著周寬空著雙手走進來，周遠初笑著打趣：“我們寬哈這書讀得當真懶散啊，放假回來又是兩手空空。”
聽周遠初這一說，周寬還想說兩句，忽然看了下空著的雙手，愣住了：“我r…我雨傘沒拿！”
“嘖…這都丟了三把雨傘了！”
見狀，陳文茵笑著皺起眉頭：“你這書讀的，記性怎么還越來越差了？”
“也不是，就真忘了。”周寬也很郁悶。
第一把雨傘在3月初的考試被幾個小蘿卜丁拿了去，當時還納悶她們拿把傘能干嘛；
后來雨傘回來了，也沒別的，就多了一雨傘的小紅心，‘寬哥’根本沒法打。
第二把雨傘也是哪天不知道打著去了哪，然后回來就不見了。
第三把就是剛才落車上了。
也是絕了。
所以說，周寬一點都不喜歡這樣的雨天，一會下一會停，連雨傘都不跟著走。
“…”
可能是買彩票的客人跟周遠初混了個臉熟，也搭了幾句腔。
周寬并不認識，也不是嘉魚橋附近的鄰里三四，就沒怎么關注。
跟外婆嘮了起來。
過程也不復雜，三幾句話后，周寬就把外婆老人家攛掇去了錢中醫門診。
趕上小門診不忙碌，周寬也就特地事無巨細的問了一遍。
很巧，這位錢中醫人可真不錯。
總算是說出了讓周寬覺得尤為中肯的建議：“你外孫問得很細，其實如果這樣，我建議你們可以去市里做個體檢。”
一聽這話，周寬半點都沒給大家反應的機會，直接一錘定音：“是是是，醫師說得對，我們這就回去商量。”
錢中醫：“…”
老人：“？”
似乎…有什么不對的樣子。
然而，周寬并不想耽誤這磨蹭來的‘專業意見’，直接回了店鋪，然后開始說服陳文茵：“我覺得吧，人家老中醫說話就是負責。”
“這建議就是中肯，反正體檢一下就幾百塊錢的事情，又不多，還放心。”
“我們在這里商量個什么勁，又不是專業醫生的。”
陳文茵：“…”
她嘴巴張了好幾次，都沒找到開口的機會。
換做之前，她肯定是要多顧慮一下，她畢竟是有個親哥哥在。
但是現在店內生意還不賴，幾百塊錢的支出就變得不那么起眼了，陳文茵看了眼周遠初就點頭同意了下來。
周遠初也沒意見，腰包里的真金白銀，讓他們都有了足夠的底氣。
老人自己都沒反應過來，怎么直接就要去體檢了，這會兒插話：“誒，我這…你們這個，寬寬啊…”
她都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周寬笑瞇瞇地說：“外婆，就是去看看，反正左右也不耽誤事。”
“你身體好，我們也放心。”陳文茵跟著說。
這事情就落定下來。
連日子都定了，下周一早上就去。
反正老人能起得很早，陳文茵他們也一樣，頂多就那么半天的事情。
晚上七點多就關了店鋪，還挺早。
不過如果碰上周二、周四、周日，就會到晚上8點以后才關門，因為福彩雙色球當天8點才會停售當期。
等陳文茵跟周遠初回家，周寬已經做好了晚飯。
吃著飯，陳文茵著重關心起了周寬的學習：“二月份周鈺去過學校，說你考得還行，上個月你說有兩次大考，都考了幾分啊？”
周遠初看了眼周寬，插話道：“現在書都不帶一本回來裝裝樣子，是不是有點懶散。”
本來吧，他們倆也不是很操心。
畢竟周寬從小到大在學校表現都還行，不是最拔尖，但在農村也很過得去，又有周鈺在‘管教’。
但今天周遠初隨口一句話點破了一個事實：
周寬同學光是今年就已經兩次空手回家了。
以前他好歹還背個斜跨小包裝裝樣子，現在放假回來連件衣服都不帶了。
再又想起周寬同學在新年時吐出來那個瀟灑的煙圈，以及周寬同學忽然的沉穩，陳文茵女士就坐不住了。
別臨門一腳，自家兒子忽然過分成熟，覺得上學沒什么用，那就完了！
對父母話里的意思周寬心知肚明，嘴上笑著回答：“就那樣，五百多分唄，過一本線問題不大，其它看全省排名，多少要沾點運氣。”
然后又開玩笑地說：“你們要是不太放心這個，有空可以去村口的殿里燒個香，指不定人祖宗保佑我，就算稍微發揮失常，也能如愿以償。”
陳文茵女士聲音徒然高了十八個調：“你這就五百多分了？！”
給周遠初都嚇一跳。
周寬還好，早有預料，反問：“周鈺寶沒跟你們說？”
陳文茵回答：“她這兩月打電話回來都是說幾句就忙去了，沒怎么提你的成績，只是說有計劃有把握。”
周寬忍不住吐槽：“好家伙，周鈺妹幾就這么跟你們敷衍的是吧？”
說好的幫忙搞定父母呢？
就這？
聽到‘周鈺妹幾’這稱呼，陳文茵明顯盯了下周寬，才說：“你不能自己說說什么情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