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姐這么有錢,你可以偷她的錢養我啊。”
聽到這句話,張繁弱忽然有點理解秦晚臺了,還好這句話她聽不到,要是聽到了,估計暗地里就要扎何嬋小人了。
“一聽要養我就不說話了啊?”
何嬋小意的扭頭看他一眼:“那阿姨還是去上班吧,累點苦點也沒關系,有了錢到時候你想要什么阿姨都給你買。”
她一直都很會。
哪怕張繁弱知道她是在哄小孩,但內心的好感值依舊動搖著往上竄了一點。
太難頂了。
一直捱到養生館,因為何嬋是這里的常客,前臺小姐姐好奇的看了張繁弱一眼便帶著二人進了里面房間。
“阿姨要到里面換衣服,你是在外面等著還是和我一起進去?”
張繁弱對待這種問題一般懶得回答。
何嬋見狀好像有點小失望,輕嘆口氣便走進去,過了會穿了身類似泳裝的衣服出來,張繁弱看了一眼便下意識撇開眼睛。
“呵,跟阿姨一起還會害羞啊?”
何嬋走過來笑著摸了摸他的腦袋,然后轉頭看向旁邊的經理:“浸浴的地方可以進小孩吧?”
“可以,何姐孩子有什么不行的。”
女經理笑得很熱情,轉身帶著二人上了樓上浴室。
浴室的門剛一開,淡淡的香薰味還有輕柔的音樂便飄了出來,弧形水池里正有四五個年齡不一的女人在一邊聊天一邊放松,見到幾人進來下意識將目光投了過來。
“呼…”
何嬋下到水池里,長長吐出口氣又向池子旁邊的張繁弱笑道:“阿姨泡一會就上去,你坐旁邊別著急啊。”
“沒事。”
張繁弱坐在藤椅上情緒十分穩定,甚至勸她:“何姨你多泡一會吧,我坐這挺好的,不著急。”
何嬋點點頭,笑的很柔:“行,繁弱這么懂事,回頭阿姨好好獎勵你。”
張繁弱突然有點后悔了。
他皺著小臉,拿出手機給白幼貍發著短信,企圖從他的阿貍姐那里獲取一些安慰,全然沒有注意到水池里的幾個阿姨都在盯著他。
這幾個有錢有閑的阿姨都是這里的常客。
這沐浴的地方一般也不會有小孩子進來,就更別提男孩了,原本有幾個阿姨心里是不太舒服的,畢竟來這沐浴身上穿的都是類泳衣一樣的衣服,孩子雖小,在旁邊看著卻總歸讓人不太自在。
但這仔細一看…
“這小孩真可愛。”
一個戴著眼鏡的阿姨轉頭對著身邊的朋友笑著道,完全不在乎自己的音量:“我家兒子跟他一樣大,還沒他一半好看,你說小孩子可愛點多好?就是不聽話看他一眼心里也沒那么生氣了。”
這話惹的幾個女人都在發笑。
何嬋也笑的很開心,但還是出聲說道:“這么大的孩子,還是聽話最重要,小孩子嘛,打扮打扮都挺好看的。”
她說的很中聽,
奈何眼睛阿姨是個直率性子:“話是這么說,但我家那個怎么打扮都是那樣,他爸一萬塊給他買的衣服能穿成68包郵的效果,可氣人了。”
“哈哈哈,是被你老公拖后腿了吧。”
“可不是嘛…跟我老公一個模子出來的,我老公還成天樂顛顛的,說那長相人家一看就隨他,現在孩子也可煩他了。”
浴室里一時間充斥滿歡快的笑聲。
外面都是關于他的議論,張繁弱卻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按圣賢機,低頭坐在椅子上自動屏蔽了外界的聲音。
他如此‘高冷’,非但沒有讓阿姨們有所收斂,反而還更覺得好玩了。
“要說懂事這孩子也懂事啊,一進來就讓你好好泡不要急,要是換我家那個,早躺地上讓我趕緊洗,洗完帶著他逛超市了。”
眼鏡阿姨對著何嬋吐槽完,又游到泳池邊沿,沖著張繁弱笑著揮了揮手:“小朋友,要不要下來一起泡啊?你一個人在上面多無聊啊。”
“對啊對啊,快下來。”
張繁弱放下手機抬起頭,對著這幾個興奮的好似要吃小孩一樣的阿姨露出個禮貌的微笑:“阿姨你們泡吧,我沒有衣服不能下去泡的。”
“啊——”
后面一個阿姨激動著道:“你看他,他好乖!”
“沒事的。”
眼鏡阿姨也情不自禁的扶了扶眼鏡,和藹的忽悠道:“你把衣服脫掉,留個小褲褲就可以了,男孩子又不像女孩子,不需要那么多講究的。”
張繁弱上次這么無語還是在上次。
他不知道上了年紀的女人是不是都這么嚇人,但僅從現在來看,他對秦晚臺的印象無形中改觀了好多。
和她們比,秦晚臺已經堪稱端莊秀麗了。
“不了,阿姨,我不好意思。”
張繁弱說完以后就低頭繼續看起了手機,高冷氣場直接拉滿。
眼鏡阿姨又勸了幾次,
見張繁弱不回話,脾氣不算好的她都生不起丁點氣兒,反而遺憾的對何嬋嘆氣道:“看了你家孩子,我真想把他偷回家。”
何嬋笑著沒有說話。
說的就好像她不想似的。
之后幾個阿姨無所事事,又圍繞著張繁弱打聽起了他平常的日常,何嬋也是有什么說什么,但關于他的身世以及一些‘過人之處’還是有所保留。
“唉…明明都是四五歲的孩子。”
眼鏡阿姨失去了剛開始的興奮,轉而郁悶的道:“我家孩子在幼兒園不喜歡交朋友,好不容易遇到個喜歡的女孩子,邀請她來家做客人家還不愿意,他回來找我哭鼻子,我尋思這能怪我嗎?你看要是跟你家繁弱一樣,哪個小女孩不爭先恐后的往我家跑?”
何嬋一邊笑一邊柔聲安慰她。
這時候浴室門又被拉開,門外一個拿著手機的女人打著哈欠走了進來,進來后一看里面的氛圍不禁愣了愣,然后又注意到了浴池里的何嬋和旁邊坐著的張繁弱。
“小何?繁弱?你倆怎么在這?”
“秦姐。”
何嬋也有點意外的站起來。
二女對視片刻,最終秦晚臺主動挪開目光看向張繁弱,見后者依舊坐在椅子上裝作玩手機,她板著臉走過來,將張繁弱的耳朵輕輕揪了起來:“我剛才給你發消息問你們什么時候回來,你為什么不回我消息?”
張繁弱按捺著心里的小小慌張,尋思著手機沒電了和沒話費了兩個借口哪個更靠譜點,但考慮到秦晚臺水準線上的智商,他還是放棄了掙扎。
“我尋思…晚上回家不就好了嘛?”
“呵呵呵呵。”
秦晚臺直接被氣笑了:“你尋思的好啊,張繁弱,你現在糊弄我都不想找理由了,行,你使勁跟莫忘歸學著氣我吧。”
張繁弱心里叫苦。
旁邊幾個阿姨看著他被揪著耳朵下意識心疼起來,那個眼鏡阿姨更是出來圓場道:“秦姐,最近有段時間沒見你了,這是你家孩子啊?”
她的話稍微分散了秦晚臺的注意力。
“是,可不是我家的好孩子嘛。”
她說話陰陽怪氣的道:“前段時間太忙了,要么忙著工作要么忙著孩子,到現在一看…唉,忙的是個什么啊。”
這股子錯付了的語氣讓幾個阿姨都笑了。
“秦姐,你就別在我們面前炫耀了。”
眼睛阿姨嘆著氣道:“我要是有你家這孩子,別說忙工作,就是辭了工作專門照顧他我都愿意,這孩子看著多可人疼啊。”
秦晚臺心說那是你沒見這小東西傷姨心的時候,不過想是這么想,她自己心里也知道,張繁弱絕大多數時候還是懂事的。
“也就那樣吧。”
她松開張繁弱的耳朵,然后下到水池里一副辛酸無人懂的樣子:“教孩子太辛苦了,我這一大一小,要是擱在你們身上你們都得瘋。”
這時候,
何嬋從水面漂的茶盤上端了杯茶遞給她,笑著打趣道:“秦姐,這個瘋是開心瘋的瘋嗎?”
這話引得幾個阿姨都捂嘴笑了起來。
秦晚臺忍不住干咳一聲,心里尋思這小何是怎么一回事啊,‘蠱惑’她家繁弱的事兒她還沒計較呢,現在她剛開一個頭兒想向眾人傳授一下育兒經,又被打斷了。
“小何,電視臺最近不忙了嗎?”
秦晚臺喝了口茶,故作隨意的問道:“往常你來這都是喊我一起的,這次怎么一個人過來了?”
“呵呵,原本沒想過來的,臨時起意。”
何嬋一邊說著,一邊伸出手摟住了張繁弱的肩膀:“我好說歹說了半天,終于求動你家繁弱和我一起過來,小英雄現在可高冷了呢。”
秦晚臺看著二人,忽然低頭又喝了口茶,嘆氣道:“這還算高冷啊?你還能求動他,我現在求都求不動了,你才是他親姨啊。”
張繁弱本來都不想說話靜靜裝死的,結果一聽這個他忍不住了:“秦姨,你說這個就過分了哦,到底是誰無理取鬧。”
秦晚臺有那么一瞬間的心虛。
她撇開頭,低著眉頭小聲道:“對,都是我無理取鬧。”
除了張繁弱,旁邊的幾個阿姨都笑了。
“秦姐,你們兩個太逗了。”
一個阿姨看著二人眼中羨慕滿滿的道:“不過這樣真好,感覺和這樣的孩子待在一起,生活都有愛了。”
秦晚臺腦袋上冒出了一個問題。
怎么功勞全都是張繁弱的了?難道溫柔、端莊、善良、永遠都有一顆年輕少女心的她在其中就不值一提了嗎?
這女人,眼光淺,活該胸小。
暗搓搓在心里回懟完,秦晚臺面上又露出大氣的笑容:“你們一個個家庭幸福生活美滿的,就別光夸我好像自己生活在水深火熱里了,你們這是典型的遠香近臭!”
幾個阿姨笑著,都沒有反駁她。
別人的孩子確實好,她們也不苛于夸獎,自家的孩子也確實調皮不懂事,有各種各樣的缺點,但自己能說千般不好,別人說一般,剛才和藹和氣的女人能瞬間翻臉。
這就是女人,這就是母親。
幾個有錢有閑的女人就這家常事聊了一通,最后聊開心了,還都決定到一間大房子里做按摩。
“秦姐,小何,這次要倆小伙怎么樣?”
到了大房間,其中一個阿姨對著二女打趣道。
“你還是自己享受年輕小伙子的服務吧。”
秦晚臺說著往床上一趴,舒服的嘆了口氣:“我老了,是沒有那等艷福了。”
旁邊的何嬋往邊上挪了挪,示意張繁弱坐到自己身邊以后也跟著笑道:“我跟秦姐保持步伐,秦姐不要小伙那我也不要了。”
“唉,咱們這年紀。”
之前說話的那個阿姨唏噓道:“再不享受就真的老了,等老了,想享受也享受不動了,秦姐你真不試試?這里小伙子手藝不錯。”
秦晚臺正要拒絕,
這時候坐在何嬋旁邊的張繁弱冷不丁的問了一句:“阿姨你是不是試過啊?”
五歲男孩半似天真半似詭異的疑惑讓幾個女人同時陷入了沉默。
“呃…阿姨就開個玩笑。”
之前那個說話的阿姨干笑道:“阿姨是結過婚的女人,哪好意思做這個啊。”
張繁弱盯著她,尋思你不好意思做就忽悠別人做這個?
還得是你啊。
他懶得說話了,旁邊幾個阿姨也沒深究他說這話的意思,真以為是孩子的奇怪好奇心,待到女技師上來后就一邊享受一邊繼續聊起了包包、護膚品這些。
秦晚臺時不時的摻和兩句。
但何嬋就完全旁觀,也不發現自己的意見,張繁弱去過她家兩次,知道護膚品這些還好,但何嬋這個女人是真對包包這些奢侈品不感興趣,職業性質也不允許她感興趣。
她好像更對文藝類的東西感興趣。
喜歡畫畫、家里擺著很多自己的,以及近現代大師的名作復制品,喜歡純音樂,家里除了有一架三角鋼琴還有一座老式唱片機。
對攝影也感些興趣。
黑澤明電影里的一些經典鏡頭她也有沖洗收藏。
像這類的女人,
張繁弱對她們的定義是,內心世界飽滿而又空虛,但不管是前者還是后者,她們的精神世界毋庸置疑都是孤傲的。
像讓小伙子給自己做spa這類的事兒,她斷然不可能做的出來,
“繁弱…”
張繁弱正想著呢,旁邊的何嬋忽然輕聲晃了晃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