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置的怎么樣?喜不喜歡?”
莫忘歸眼神里面帶著點小邀功的意味:“我盯著他們弄的,你看那邊還有虹貓藍兔的布偶呢。”
她知道張繁弱喜歡看虹貓藍兔七俠傳。
“喜歡。”
張繁弱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臉:“莫姐姐,辛苦你了。”
“還行,一般辛苦。”
莫忘歸邊說邊用冷滑的臉蛋蹭他的手心。
蹭了一會,她依依不舍的站起來,廚房那邊還比較亂她要過去盯著,但沒關系,暫時的離開繁弱也是能記住她的好的。
“對了。”
莫忘歸小跑著將一個小禮盒拿過來:“這是我給你準備的禮物,帶廚房去我怕弄臟了就先給你吧,你要等晚上回了家才能看哦。”
張繁弱把玩著這個巴掌大的禮盒,
心中就有些納悶了,什么禮物只有晚上回去才能拆開看啊?
他按捺住了好奇心向莫忘歸做了保證。
等她走以后,旁邊眼巴巴看了半天的小紅湊上來:“繁弱!我也給你準備了禮物!”
張繁弱眼睛盯著她,生怕她從什么地方給自己摳下塊口香糖出來。
“我去給你拿!”
她也小跑著回去,過了會嘿咻嘿咻搬了樣東西回來。
張繁弱看著她手里的東西,
看了半晌差點沒繃住,那是一個用廢品做的機器人,鞋盒子制成的身體,瓶蓋粘成了眼睛,還有一個泡沫碗扣在頭上做成了帽子。
整體風格只能用丑來形容。
但丑中透著一些萌點,丑萌丑萌的。
張繁弱看了會,小心翼翼的接過機器人,忍不住問道:“這是你自己做的?”
“是啊。”
小紅露出一排可愛的白牙:“我沒有出去,這些都是我在院里撿的。”
她還記得張繁弱上次的交代。
張繁弱有種說不出來的感受,感動有一些但不是重點,重點是他發現小紅姐創造能力跟這個年紀的孩子相差不多,也許只要這兩年他找到解決方法,讓她各方面的能力可以跟著時間進行再一次的成長,那十來年以后,小紅應該也會變成一個健康正常的女性吧。
“厲害,回頭我要把它擺到我的房間。”
“那你就是喜歡咯?”
“…嗯,對。”
張繁弱說完看著滿臉期待的她,想了片刻不禁露出笑容:“這樣吧,獎勵你今天還能再吃兩顆糖。”
小紅的心也不知道是喜是悲。
她轉過身從兜里掏出兩顆糖將糖衣扒掉,然后一口氣全扔在了嘴里,她要用這種‘熱烈’的方式向奶糖告別。
然而熱烈終將歸于平寂。
等到奶糖的甜香味漸漸從嘴里消失,再也無法捕捉到一絲的時候,小紅的心也越來越失落,情不自禁的便走到了大門口。
今天來的人大部分都已經進去了。
見到周圍沒人,小紅又悄悄從兜里掏出了一顆糖,放在手心糾結猶豫的望了半天,最終還是唉聲嘆氣的放了回去。
院長都說繁弱厲害,
聽他的肯定不會有錯,想到這,小紅便學著張繁弱的坐姿坐在了院門口臺階上,擺著同款托腮姿勢,想從這個姿勢中吸取一些力量。
這時候一輛車從遠處開了過來。
小紅抬頭看了一眼,然后又心無旁騖的陷入了冥想。那輛車停到院門口以后,后排的車門被打開從上面鉆下來一個小胖子,急吼吼的便往里面跑:“二叔!快點!我們都要遲到了!”
從駕駛室下來的儒雅男人面露無奈。
平常上學快遲到了也沒見這個侄子這么焦急啊。
他一邊想著上次見到的那個小孩一邊往里走,走到門口注意到了在臺階上坐著的小紅。
男人左右看了看,發現沒人以后便走過去,彎下腰輕聲的問道:“小朋友,你是這里面的孩子嗎?在門口坐著干嘛啊?”
小紅恍然從冥想中被喊醒。
她眼神有些迷茫的抬起頭,見到的卻是個陌生的男人,不過因為他長相親和再加上身后就是福利院,所以小紅也沒有驚慌的意思,垂下頭又嘆了口氣。
男人疑惑的抬頭看了院門口一眼。
這個院的管理水平這么差嗎?這種年紀的小女孩都有自閉傾向了,回頭要不要向市里反映一下?
但不管如何,現在把孩子哄進去最重要。
想到這,男人又伸出手到她面前:“要是沒有什么事兒的話,叔叔帶你進去好不好?這外面沒有人,萬一有壞人看到你就不好了。”
這番話換別人來說自身就像個壞人,
奈何男人一身正氣,小紅抬起頭看了他一眼,最終沒有將手遞過去,站起身垂頭喪氣的往里走。
快進去的時候,她伸手揣進兜里。
“這些給你吧。”
“嗯??”
男人看著小紅手捧里的一堆糖都要傻眼了:“這是什么?”
“這是大白兔啊,你沒有吃過嗎。”
小紅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他,然后又小臉一耷拉:“繁弱以后不讓我吃糖了,這些糖就給你吃吧。”
男人被鄙視了一通,頓時就有些哭笑不得,合著這是因為不讓吃糖了才自閉的啊,他之前還懷疑這個福利院的管理是不是有問題呢。
“好吃吧?”
“嗯。”
男人剝開糖衣扔了一顆進嘴里,濃郁的奶香頓時就讓他瞇起了眼睛,不禁扭頭道:“謝謝你哦小朋友,叔叔真的已經很久沒有吃過糖了。”
“你真可憐。”
小紅同情的看了他一眼:“我還有一大包,等會再給你一點吧。”
如今走到哪里都能被人說一聲事業有成的男人忍不住笑了,這種情感純粹表達另類的好意總會讓人感覺奇怪的同時內心一暖。
窺一斑而知全豹。
院里的孩子如此,男人也對福利院的管理徹底放下心了。
因為陪著侄子過來,
全場也不認識幾個人的男人沒有急著離開,就這么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小紅聊天,小紅漫不經心敷衍他的同時,將一顆又一顆的奶糖剝開遞到他手里。
沒吃過奶糖的大人太可憐了。
吃吧,快吃吧,吃完了她看不見心里就不會難過了。
另一邊一直有人在盯著她們。
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張繁弱,他看到小紅和個陌生男人走進來的時候還有些奇怪,但細看那個男人的長相才發現他好像是劉子軒的二叔。
“子軒。”
他低頭看著地上正鼓著腮幫子吹氣球的劉子軒:“那個人是不是你二叔啊?”
劉子軒面前頂著個大球,伸出胖手將球扒拉下來看了兩眼才小雞啄米般的連連點頭。
張繁弱這才徹底放心下來。
這時候旁邊又傳來一陣爭吵聲,他扭頭看過去,卻是和媽媽一起過來的陳小萱還有如意,后者正像個憤怒的公雞般掐著腰緊盯著陳小萱,陳小萱雖然不正面和如意爭吵,但說話輕描淡寫中透著股子陰陽怪氣,沒多久如意的鼻子都快被氣歪了。
“陳小萱,你真的很煩!”
“嗯,我沒有你討人喜歡。”
“你說話也很討人厭!”
“你說話就像唱歌一樣。”
張繁弱過去分開兩個人順勢和著稀泥,這倆人天天吵架的花樣多了,每次都是因為一些雞毛蒜皮的事兒,次數多了張繁弱都懶得問原因了,上來就勸架,勸不好就哄,嗯哄。
“繁弱哥哥,你以后別讓陳小萱過來了好不好!她老是氣人!”如意一邊用袖子擦眼睛一邊用帶著哭腔的聲音說道。
陳小萱倒沒有說話。
就是微低著頭,半天不時的嘆一口氣。
這二人一明一暗,將節奏控制的死死地,身后不遠處二人的母親看了都忍不住的發笑。
“如意這女孩長的真好看。”
陳小萱的母親感慨的道:“哭都哭的梨花帶雨的,長大了不知道得奔著多漂亮過去,還有如愿,乖乖巧巧的,一看就可人疼。”
那邊的如意眼淚都下來了,
但是李姨卻跟沒看見似的,謙虛的擺了擺手:“你這是遠香近臭,小萱這孩子多有靈氣啊,一看就聰明,我家這倆孩子笨的要死,平常有多苦我自己知道。”
“那我也喜歡如意如愿這樣的,腦子再笨,一看她們的臉就生不起氣了,多好。”
“鵝鵝鵝鵝鵝鵝鵝鵝——”
二人談笑風生,完全忽略了張繁弱幽怨的目光,好不容易等他把二人分開,另一邊又有個孩子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張繁弱連忙又趕了過去。
“小豆豆,你哭什么?”他望著院里的一個孩子疑惑問道。
那個叫小豆豆,先天視力模糊的小男孩吸了吸鼻子,委屈的看著某個方向沒說話,張繁弱順勢看過去,卻看見某個喪臉小金毛正坐在臺階上,看到他的目光立馬心虛的撇過了頭去。
張繁弱板著臉走了過去。
“這不怪我。”
特蕾莎不等他靠近就解釋道:“他拿著個奇奇怪怪的布偶走過來嘰里呱啦說了一大堆我聽不懂的話,我說了好多個no他還是沒走,我有足夠的理由生氣!”
聽了她的話,
張繁弱大概在腦袋里腦補出了整件事大概的來龍去脈,但他臉色依舊沒有好看多少:“他只是看你在這里一個人坐著想給你個玩具玩,你做了什么把他弄哭了?”
“我說了我又聽不懂。”
特蕾莎捧著臉郁悶的道:“而且我也沒做什么,我只是讓他離開,最多…聲音有點大。”
張繁弱忍不住撫額。
聲音有點大,他按照特蕾莎的設定翻譯了一下,大概就是很兇的吼了小豆豆,而小豆豆性格又比較膽小,這自然而然就哭出來了。
雖然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但是張繁弱心里的煩悶還是沒有減輕多少,但他又沒辦法發脾氣,畢竟特蕾莎在這里認識的人少,能和她交流的也沒幾個,大部分人在這種環境下都會感覺到煩躁,他之前也一直在招呼別的小孩…
“特蕾莎。”
張繁弱最終面色認真的盯著她,想著措辭緩緩道:“這些孩子很特殊,他們…很多一生下來就失去了爸爸媽媽,而且上天又從他們身上奪走了不同的東西,我不要求你對他們多么溫柔,我只想請你多一些耐心。”
特蕾莎盯著他,目光中帶著點閃避以及難以理解。
巴爾貝對她說過,小蠻子也是從這里走出來的,現在他坦然的對著自己說這些,特蕾莎忽然感覺到了內心的一些刺疼。
“我知道了。”
她低下頭還是不敢去看張繁弱的眼睛:“等會我會向他道歉的,不管他聽不聽得懂。”
張繁弱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
剛才他都做好了特蕾莎又陰陽怪氣的心理準備了,甚至決定如果她依舊不能理解,那張繁弱也只能將她從自己的朋友清單里剔除掉,但特蕾莎沒有令他失望。
這世界上的人有千萬種。
每個人的性格也不盡相同,張繁弱并不抗拒那些說話做事習慣帶著點刺兒的人,他也不抗拒和這類人做朋友,只要那些荊棘的背后有一顆柔軟的心,那他愿意冒著時不時被刺兒一下的風險和她們接觸。
“抱歉,我知道你現在的心情也不好。”
張繁弱面色和緩很多,看著她放輕了聲音:“你剛剛和阿爾貝先生吵了架,這里的人說話你也聽不懂,你放心吧,以后我會盡力教你漢語的。”
張繁弱突然的溫柔讓特蕾莎有些不適應。
“我知道了。”
她扭頭看向旁邊,將臉蛋藏在臂彎里:“你去忙吧,我不是一個需要人照顧的小孩。”
總感覺特蕾莎一下子懂事了很多呢。
張繁弱頓感欣慰,然后又到旁邊巡視起來,今天院里孩子格外的多,他時不時就要出現調解他們之間的小矛盾和意外情況,仿佛時間一下子又回到了一年前。
“休息會吧,今天你生日呢。”
之前也一直在孩子堆里的白幼貍抽身出來,將他按在了板凳上:“你就讓他們自己玩嘛,小孩子吵兩句都正常,吵著吵著就重歸于好了。”
張繁弱想了想,發現也對。
合著他之前一直在白忙活?
“心累。”
他腦袋直接倒在了白幼貍的腿上:“阿貍姐,心累怎么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