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嘛瞪著眼睛看著我。”
張繁弱收攏筆記本扭頭看著她：“你姐姐做錯了事就要受到懲罰，你不要看，也不要學她。”
如愿微微低下頭，聲音委屈的放輕了一點音量：“繁弱哥哥，我知道的，我就是心里面難過而已。”
張繁弱玩著筆，
感覺如意有這么一個妹妹真是種福氣。
“你們不是生病了嗎？”
他板著臉神情嚴肅：“現在怎么好好的，到底是你撒的謊還是你姐姐撒的謊？”
如愿神情有點忐忑，在張繁弱的注視下老實的坦白道：“姐姐早上起床的時候太困了不想上學，所以跟媽媽說自己生病了…后來媽媽發現她沒有生病，把姐姐教訓了一頓就把我們趕過來了。”
張繁弱有點無語。
但仔細想想，好像確實是如意一貫的作風。
“你以后不能跟你姐姐學。”
張繁弱苦口婆心的勸著她道：“撒謊的小孩子不會有大人喜歡的，你看你姐姐，我不理她就是因為她不聽話。”
身為姐妹，
如意有些愧疚的低下了頭。
這時候小李老師從隔壁走進來，略有些無奈的走到他身邊：“繁弱，如意同學還在哭，老師哄不好，你能幫老師哄哄嗎？”
面對這種要求張繁弱很難拒絕，
畢竟這件事細究起來還是因為他，張繁弱來到隔壁房間，如意還趴在桌子上哭的直抽抽，張繁弱坐到她面前，耐心聽了一會才說道：“你再哭的話，晚上我就跟李姨說，讓你以后不來這個幼兒園上學了。”
正在哭的如意哭聲頓了頓，
然后哭聲小了點。
張繁弱稍感欣慰，如意其實也不是一個不講道理的小孩，她只是容易情緒化而已，面對這種小孩只需要先嚇后哄然后再講道理，她們自己的內心就會聽進去了。
“你覺得這件事你做的對不對？”
張繁弱放緩語氣：“即便再怎么樣，你也不能隨便發脾氣，老師說話你都不肯聽，你是想成為一個壞小孩嗎？”
如意抬起頭，露出紅腫的雙眼，哽咽著道：“我不想成為壞小孩，陳小萱才是壞小孩，她都沒有經過我的允許就坐我和如愿的座位，繁弱哥哥你還幫著她…”
當好看的小孩露出這種可憐的表情，
即便張繁弱自認為沒有做錯什么，內心還是有些別扭的心虛。
“我沒有幫著她，我是生氣你不聽老師的話。”張繁弱臉上灑滿了正道的光：“李老師每天這么辛苦，她前兩天還給你掖過被子呢，但你今天生氣遷怒她，李老師心里該有多傷心啊！”
張繁弱站在正義的高地上，壓得如意只覺得自慚形穢，滿腹的委屈說不出來，只能低下頭一言不發。
“當然了，我知道陳小萱做的也不對。”
張繁弱的語氣變得十分溫柔，像極了個好哥哥：“但是陳小萱和你和如愿在我心里的地位也不一樣啊，我們可是住在一個地方的鄰居和青梅竹馬啊。”
如意有點不好意思了。
她不太懂青梅竹馬的具體含義是什么，就感覺這種話在張繁弱嘴巴里面說出來格外好聽，還挺讓人不好意思的。
“…對不起繁弱哥哥。”
她張開小手抱住張繁弱，臉還貼在他胸口上蹭了蹭，嬌柔道：“我以后不會這樣了，我會聽李老師的話，你以后也別理陳小萱了好不好？”
“…嗯，好。”
這種場景下張繁弱很難說出什么拒絕的話。
當然了，答應歸答應，
之后怎么做那就是他的事了。
如意乖乖的和他回去以后，白天再沒發生什么波折，陳小萱沒再做什么妖，大家一起念念兒歌拍拍手，一天的幼兒園生涯就這么愉快的渡過了。
下午放學，
張繁弱像往常一樣背著書包，像個十足的靚仔一樣準備回家，但校門口卻沒發現秦晚臺和莫忘歸的身影。
二人今天這是來遲了？
張繁弱剛有些疑惑，兜里的手機就響了，他拿起一看，是莫忘歸的。
“繁弱。”
電話里莫忘歸敲擊著鍵盤，還一邊囑咐他道：“我現在在公司呢，媽媽今天也要很晚回來，我讓秘書過去接你了，你等會到公司來找我好不好啊？”
“行…”
張繁弱一邊應著一邊左顧右看。
旁邊的如意如愿都已經到了李姨身邊，李姨看到他東張西望的樣子不禁揮了揮手：“繁弱，要不要跟阿姨回家？”
張繁弱當然拒絕了。
不提他已經答應莫忘歸了，張繁弱也不想過去看林爸那張臭臉。
就跟自己會拐跑他們閨女一樣。
這時候人群里豎起來一塊牌子，上面寫著張繁弱三個字，張繁弱試探性的走過去，那個穿著商務裝黑絲腿的小姐姐立馬小跑過來：“繁弱小朋友是嗎？我是你姐姐的秘書。”
說著她遞過來一部手機。
張繁弱從手機里面又和莫忘歸聊了兩句，然后才出園坐上秘書開來的商務車，秘書非常的細心，不僅親自給他將安全帶系好，而且還在旁邊的便利店給他買了一瓶帶吸管的娃哈哈。
張繁弱感覺有點羞恥。
但插上吸管嘬了一口，那酸甜的味道怎么說呢，還挺不戳的。
“你是叫繁弱對吧？”
開車的路上，秘書小姐姐側頭過來，熱情的道：“之前一直聽老板提起你，沒想到你真的跟老板說的一樣可愛。”
張繁弱嘬著吸管小臉略有些失神。
主要是秘書小姐姐的話不太能吸引起他的注意，畢竟他可愛這事難道不是眾人皆知的嗎？
“呃…”
見他好像有點自閉的樣子，秘書小姐姐迅速挑起了另一個話題：“來之前老板跟我說，接到你之后問你餓不餓，你有什么想吃的嗎？公司食堂只有炒菜，不知道你能不能吃的慣。”
這句話終于讓張繁弱回過神來。
“我可以的。”
他晃了晃瓶子里面剩余的半瓶奶，略有些遺憾的道：“我平常不挑食的，忘歸姐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哦。”
秘書小姐姐點了點頭。
內心卻在尋思張繁弱語氣里的遺憾從何而來，她不可能知道張繁弱陷入了人生中的十大糾結之中，那便是剩下的半瓶奶到底要不要現在喝掉。
沒錯，
這奶非常符合他的胃口。
甚至比果粒爽還要得他的心，只是這小狗一樣的奶瓶形狀頗讓人羞恥，所以喝完這瓶以后他應該不會再買了。
可能這便是人生吧。
到了大廈樓底下，張繁弱跟著她坐電梯來到了公司所在的樓層，一路上他在后面，秘書在前面引著，兩步一回來的樣子引來了眾多員工的注意。
“這小孩誰啊？”
“看宋助理的樣子，應該是莫總家里人吧？”
“很有可能，這么可愛一看就是我小舅子。”
“滾！”
眾多牛馬陷入了對美屁的暢想。
張繁弱沒理他們，一路上他看著莫忘歸的公司，從細節發現莫忘歸的公司應該經營的不錯，至少沒有秦晚臺吐槽的那么差勁。
一個公司的經營狀況，
從員工的面貌以及公司建設里面很容易就能看出來。
同樣是摸魚，
好公司和即將倒閉的公司員工摸魚是截然不同的，區別大概就是…一個小心翼翼，一個有恃無恐恨不得擺在明面上。
公司里來了他這么可愛的小孩，
莫忘歸公司里的員工只是扭頭過來好奇的打量并沒有圍過來，這說明公司的規章制度很詳盡，員工也下意識的遵守。
而且無論是衛生、零食角、員工休息室都干凈有序，無一不表明著公司良好的經營狀況，這讓張繁弱徹底放心了。
未來十來的飯票應該是穩穩的了。
“莫總。”
秘書推開辦公室房門，沖著里面微微彎腰：“您弟弟我已經接過來了。”
“嗯。”
辦公室深處傳來一個清冷的聲音：“之前讓你買的零食買了嗎？等會記得拿進來。”
“好的莫總。”
張繁弱好奇的走進辦公室，百來平米的偌大空間，穿著小西裝的莫忘歸坐在一張梨花辦公桌后面，還帶著一副無度數的黑框眼鏡，見到他進來嘴角下意識流露出一絲微笑，但意識到秘書還沒走又下意識斂住。
砰——
“來，抱抱！”
秘書剛關上門，莫忘歸就張開小手向他伸了過來，臉上的清冷不再，期待的就像一條等待喂食的海豹。
張繁弱沒過去讓她抱。
畢竟已經四歲了，已經是個成熟的小孩了，他拿著半瓶奶坐到沙發上，將書包放到茶幾上，然后就走到玻璃幕墻上眺望城市景色。
“好看嗎？”
這時候身后有個人將他抱住，聲音低沉：“我也喜歡站在這里，眺望外面的時候，這壯闊的景色總會無聲的告訴我，現在的這一切還遠遠不夠。”
張繁弱惡寒的扭了扭聲音。
莫忘歸這霸總味十足的一句話味道太沖了，可他又不是什么偶像劇的男主。
“咳。”
感受到他的抗拒，莫三歲干咳一聲，又和顏悅色的問道：“老師有沒有給你布置作業啊？要不要姐姐教你寫作業啊？”
“…不用了，小班沒作業。”
“是嗎？”
莫忘歸遺憾的咂了咂嘴，然后牽著他走到辦公桌后面，抱他到老板椅上，接著便雙手推著椅子在辦公室里溜了起來。
“好玩吧？”
她小跑著，高跟鞋噠噠作響，聲音透著一股由衷的開心：“我自己一個人的時候也喜歡這樣滑著玩。”
張繁弱剛開始還有點無語。
但聽到最后一句話的時候莫名感覺有點心酸，有時候感覺莫三歲像個小孩，可能她也像以前的自己一樣，內心的童心還沒有得到滿足，便因為生活的變化而被迫成長起來了？
“要不我推著你吧？”
張繁弱嘴賤問了一句。
“好啊好啊！”
莫忘歸很開心的停下動作：“不過你還小，推不推得動我哦？”
已經后悔的張繁弱順著她的話掙扎道：“可能推不太動吧。”
“沒事，先試試。”
天聊到這份上，張繁弱也只能含淚把自己的幣強裝下去，待到莫忘歸坐上椅子之后，他試著推了推，發現還真能推動…
于是乎。
嘩啦啦啦——
嘩啦啦啦——
辦公室里車輪滾滾，莫忘歸在前面不時出聲指引著方向，力工張繁弱就好像一頭老黃牛一般默默耕耘。
咔擦——
“莫總，零食都在這…呃。”
辦公室里的氣氛一時間有點死寂，過了三兩秒鐘，莫忘歸才放下翹起來的腿，聲音強制清冷的道：“好，你放桌上吧，我陪孩子玩呢。”
小秘書將一兜零食放桌上然后就一溜煙小跑的逃離了這個是非地。
她走后屋里依舊安靜。
張繁弱正尋思著這個小秘書的命運時，莫忘歸從椅子上起來，面容沉著，聲音鎮定的道：“這些零食你看喜歡吃什么自己吃，姐姐繼續去工作了。”
“哦…”
張繁弱坐在沙發上打開一袋薯片。
他望著回到辦公桌后面看著電腦一副專心致志模樣的莫忘歸，內心想著她這是怎么了，想了片刻，他明白了。
可能是…心里并沒有放開？
“莫姐姐，你要吃嗎？”
他走過去，將一片薯片遞到了莫忘歸的嘴邊。
莫忘歸扭頭看了眼。
嘴巴微動，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后，她挽了挽頭發，一副真要好好工作的堅定樣子：“算了，你還是自己吃吧，姐姐真的要好好工作了。”
張繁弱看著一片草原的電腦桌面陷入了沉思。
莫忘歸這時打開封工作郵件想進行補救。
“吃吧，沒事的。”
這時候薯片又往她嘴邊遞了遞：“你莫姐姐，你已經工作一天很辛苦了，現在應該休息一下了。”
啊這…
莫忘歸的矜持瞬間土崩瓦解，真不是她不努力，實在是弟弟太堅持了，她也只能欲拒還…半推半就勉為其難了。
啊嗚——
一口悶了以后，莫忘歸伸手攬住張繁弱的腰，一副老懷寬慰的樣子：“唉——我的身邊，也只有你這么懂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