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阿姨怎么想的誰也不知道。
但是之后的路上她真的沒再逗弄張繁弱了,等到了學校門口,何嬋牽著他走到門口,低頭看他一眼:“進去吧,晚上阿姨再過來接你。”
張繁弱點了點頭。
走進校園,大部分小孩都已經到了,教室里面猶如鴨圈,小孩子天性愛玩,置身在這樣的氛圍中讓人一半好玩一半頭疼。
“繁弱哥哥!”
座位旁邊的如愿沖他招了招手。
今天姐妹倆打扮的都很漂亮,身上穿的有些像是本子那邊的jk學生裝,顏色也是一個黑色一個粉色,這種打扮在現在還是很新潮的,班里好多小孩一邊心不在焉的交談一邊扭頭偷看。
“衣服真好看。”
張繁弱夸贊一聲就拎著書包坐下了,并從里面掏出了錢老大夫的筆記本,這陣子他有事沒事就看幾頁,里面的內容怎么說呢…
就挺讓他受震撼的。
6.12日 隔壁跳舞,認識了個女孩,叫姜雛,人美身段好,因為藥理受到傷害的心終于得到了一些撫慰,爭取灌滿兒!
看電影,姜雛。
我所有痛苦的根源都來源于聽從了老爺子的話,學醫學醫,學他媽個…我想畢業,這是我的臨終遺言。
圖書館,周伊。
姜雛,得償所愿。
學醫之前應該先算算命,命短的不適合學醫。
舞會,周怡。
姜雛問我愛不愛她,我對她說等我學成了就和她結婚,她笑得很開心。但她大概不懂,這是我最決絕的告別。
在張繁弱心里,
錢老大夫是慈祥的,洞明人生學問,敢為人先且無私的一個人,在所在領域更是泰山北斗一般的人物,對醫學也有發自內心的熱愛。
但是從這本日記本里,
張繁弱只看到了一個渣男、紈绔,對學醫也充滿了懊悔,字里行間雖然不乏幽默感,但以張繁弱的三觀還是對錢老大夫年輕時候的樣子缺乏好感。
所以他到底怎么想的呢?
把這種堪稱黑歷史一樣的東西給他,就沒想過自己對他的看法嗎?
這個疑惑一直都有,
張繁弱也相信錢老大夫這么做一定有深意,所以雖然疑惑但也沒有著急,就保持著每天看幾頁的頻率,慢慢品味他年輕時候放蕩不羈的人生。
“繁弱哥哥,這個給你吃。”
這時候,后排看了他許久的如意忍不住了,有點害羞的伸手塞給他一塊巧克力:“這是我和媽媽昨天出去買的。”
張繁弱從書里收回目光。
他接過巧克力,想也沒想就拆開咬了一口,發現味道還挺不錯的。
“繁弱哥哥…”
這時候旁邊的如愿也捅咕捅咕他:“這是我的,你也嘗一下好不好啊?”
張繁弱有點奇怪。
這對姐妹是覺醒了什么奇怪的投喂屬性嗎?他接過巧克力看了眼,發現如意給他的是黑巧克力,如愿給他的是白巧克力。
雙胞胎在這種事情上總是如此細節嘛…
他不偏不倚,在如愿的巧克力上也咬了一口,然后就美滋滋的繼續看起了日記,他現在特別好奇一件事,到底是什么樣的經歷才促使那樣的浪蕩子弟洗心革面重新做醫。
這時候他沒注意到,
身旁的兩小只看著他一邊啃巧克力一邊看書的樣子,笑容笑得堪稱溫馨。
時間撥回昨天。
商場里面,李姨面色凝重的看著面前的兩個閨女,從貨架上拿起一塊巧克力:“你們知道這是什么吧?”
“知道啊!這是巧克力!”
“對,但是你們知道巧克力有什么含義嗎?”
李姨看著茫然的女兒們,嘴角露出一絲成熟女性的笑容:“巧克力,是女孩子送給有好感男孩子的禮物,如果你們送一個男孩子巧克力,對方收下了,就表明對方心里對你們有好感哦!”
兩小只臉上陷入一陣沉思。
懂了,但是沒有完全懂。
勤學好問的如愿直接舉起手:“媽媽,好感是什么意思啊?”
李姨苦惱的揉了揉臉:“好感就是…不討厭一個人,還很有可能喜歡。”
話音剛落,面前的兩雙眼睛頓時亮了。
如意如愿直接撲到貨架上,爭先恐后的搶著巧克力,李姨哭笑不得的將她倆抱起來:“別著急啊,聽媽媽把話說完。”
如意如愿飛快點著頭,
她們看著李姨,眼睛閃閃發亮,里面充滿了求知欲,被她們盯著的李姨忽然有種錯覺,總感覺這可能是她倆這輩子最認真、最好學的時候了。
“咳,因為你們繁弱哥哥還小。”
李姨清了清嗓子,傳授起了泡崽大法:“他即便收了你們的巧克力很可能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所以你們要經常送,最關鍵的是,只要你們經常這樣,別的女孩子看到了就不會打你們繁弱哥哥的主意了,到時候…嘿嘿嘿——”
她笑得有些嚇人,
但是如意如愿非但沒有被嚇到,反而有種想跟著她一起笑的沖動。
此時此刻,如意環顧四周,果然從以陳小萱為首的幾女臉上看到了不爽的神情,那心里頓時跟吃了蜂蜜似的,仰著頭驕傲的像只小孔雀。
哼,渣渣!
中午,眾孩排隊吃午飯,
張繁弱打好飯,像往常一樣把多的,他吃不下的菜扒給劉子軒,后者像只小豬似的扒著飯,把肚子墊了墊底兒才抬頭感激的看向他:“繁弱,你對我真好!”
雖然張繁弱本來就吃不下這么多,
但是劉子軒的心中依舊充滿了感恩,看看周圍的幾個女孩,對于張繁弱把飯扒給他的舉動若有若無的都帶著一點羨慕,而張繁弱卻在一堆漂亮女孩中獨寵他一人。
這是什么感情啊?
面對他的感激,張繁弱笑的很復雜,想他張某人重生幾年,身邊唯一的同齡同性玩伴居然只有一個劉子軒。
這是一個多么可悲的世界啊。
劉子軒不知他在張繁弱內心的份量之重,像個傻胖甜似的道:“繁弱,我回去之后也跟我爸爸媽媽說了你,他們說讓你回頭去我家玩,你會不會去啊?”
“這個,再看吧。”
張繁弱的語氣非常敷衍。
他現在還有一堆事還沒干呢,種菜、去錢老家、回福利院,也不知道他一個四歲小孩為什么每天都這么忙碌。
劉子軒卻以為他同意了。
“好!那我周末讓我媽媽多給你做點好吃的!”
“等…”
“我家的團子也會喜歡你的!”
“我沒…”
“到時候我把我的遙控挖掘機送給你!”
“我對這個不感…”
“還有我妹妹那個愛哭鬼,她看到你以后一定就不會再哭了。”
“你還有妹妹?”
“有啊。”
劉子軒笑得很開心:“她明年也要上小班,到時候可以和我們當同學,但是她老愛哭,還不愛吃飯,不過她很喜歡我二叔,應該也會喜歡你。”
張繁弱默默點了點頭。
決定了,以后除非必要,不然一輩子也不要去他家里面玩。
吃完飯,是午休時間。
今天輪到如意翻他牌子了,張繁弱其實挺不喜歡和她一起睡的,因為她睡覺和如愿不一樣,非常的不老實,而且還喜歡動手動腳。
床榻上,
張繁弱正閉著眼睛醞釀困意,這時候一只嬌嫩的手指就好像調皮的小鳥一樣,一下下輕點著他的背。
張繁弱一開始沒搭理她。
到后來那手指干脆在他背上畫起了畫,張繁弱忍不了了,轉過身看著閉眼裝睡的如意:“你要是再鬧,等會就讓如愿和你換。”
“…不要!”
如意睜開眼睛,嬌貴精致的臉龐帶著點委屈:“繁弱哥哥,我真的睡不著怎么辦?”
這就是你折騰我的理由?
張繁弱肅著臉教訓她道:“你睡不著可以安安靜靜的躺著,但是不能打擾別人啊。”
如意被他壓的沒話說了。
但這一點都不妨礙她委屈,也不知道為啥委屈,就是心里不舒服,如果她再過十年就會明白是因為張繁弱把自己歸類到了別人里,但她還太小,連喜怒哀樂這類的情緒都是如此純粹和懵懂。
張繁弱看著她有些無奈。
道理都是他講的,到最后講不通哄孩子的那個還是他。
“趕緊睡吧。”
張繁弱伸手揉干凈她眼睛里的水汽:“哭會讓女孩子眼睛變小,到時候就不好看了。”
如意乖順得讓他揉,
聽完才聲音帶著點鼻音道:“那我變不好看了,繁弱哥哥你還會喜歡我嗎?”
張繁弱恨不得朝她腦袋上來一下。
他張繁弱可不是顏控的人,別人都說白幼貍多好看多好看,也唯有他覺得平平常常。
畢竟他臉盲。
“會!”
張繁弱有點好笑的道:“你是我妹妹,哥哥會因為妹妹長得不好看而討厭她嗎?”
如意甜蜜的笑了,
她現在倒是不覺得哥哥妹妹有什么不好的,反正繁弱哥哥說了不討厭,那肯定就是喜歡啦!
想到這,
她直接抱住了張繁弱的胳膊,聲音帶著點小嬌憨的道:“繁弱哥哥,我也喜歡你。”
“嗯,喜歡喜歡,快點聽話睡覺。”
女人不管多大,在這種時候總是最聽話的,讓干啥干啥,如意決心要當一個乖巧的妹妹,所以閉上眼睛準備迅速睡著好讓張繁弱開心。
就是胳膊不肯松。
張繁弱有點無可奈何,好在被抱的多了,也就習慣了,可憐別人二三十歲才能習慣的事兒他四歲就已經習慣了。
多慘啊,懂得都懂。
胡思亂想的時候,張繁弱也睡了過去,等午休結束,一睜眼他就看到原本只是抱著他胳膊的如意跟樹袋熊似的,雙手雙腳牢牢抱著他身子一會撇嘴一會皺眉。
這是做噩夢了?
張繁弱緩了一會,然后伸手捏住她的鼻子,如意臉上表情頓時更痛苦了,過了會懵懵的睜開雙眼。
“醒啦?快點松手,身體都被你抱麻了。”
“…嗯。”
如意嘴上說著,手上卻抱的更緊了,張繁弱正感覺奇怪的時候,她卻聲音難過委屈的道:“繁弱哥哥,我做噩夢了。”
還真猜對了…
張繁弱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背:“夢里都是騙人的,這不是醒了嗎?”
如意不像如愿那么好哄,
聞言語氣變得更委屈了:“我在夢里看到你有了好多妹妹,然后就不要我了。”
某一瞬間張繁弱有點心虛。
但轉念一想,他最多的還是姨和姐姐啊!
“夢里都是騙人的。”
張繁弱理直氣壯的道:“我就只有你和如愿兩個妹妹!”
“真的?”
“我什么時候騙過你?”
“那你以后能不能只有我一個妹妹啊?最多再加上一個如愿!”
“…這個,以后再研究。”
如意終究年紀小,
被他專業性極強的術語說的暈頭轉向,沒過多久就聽之任之了。
在渡過這個小插曲以后,
張繁弱這一天的幼兒園時光順利度過,放學后便被何嬋接回家,路上他正考慮要不要讓何嬋在沙發上給他鋪個小床的時候,何嬋家門口的幾個人吸引了他的注意。
“呦,小蟬回來啦!”
“這是小蟬?哎呀呀,好多年沒見都快認不出來了,現在長得真漂亮,還有氣質,真是發達了啊!”兩個跟何嬋差不多大的男女迎了上來,身后還跟著一個小男孩。
這時候別說張繁弱了,
就連正主何嬋都有些懵,當頭的男人看到,笑容有些不自然的道:“咋了?現在不會認不出來了吧,是我啊,國慶!”
提到這兩個字,何嬋總算明白過來了。
“哥啊,好多年沒見了。”
她拿出鑰匙打開門,笑著道:“二爺身體還好吧?這幾年工作忙,一直顧不上回去,你們這幾年變化真大。”
一群人進了屋里。
剛才說話的男人眼神放光的看著室內裝潢,坐在沙發上拍了拍雙腿,不自然的笑道:“要說變化大,那還是你變化大啊,自從在省里當了大官變漂亮了多少?這房子也得好幾百萬吧?這幾年沒見你回去過,現在要是回去連老家人都認不出幾個了吧?”
何嬋笑著沒說話,拿起桌上茶水給他們倒起了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