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家教?可以啊。”
二人身旁忽然傳來一個聲音:“阿姨請你來好不好?”
張繁弱下意識回頭,正對上何嬋充滿興趣的眼睛:“以后你周末給清書補課,阿姨給你開工資,而且阿姨還可以教你跳舞。”
說完,
何嬋單手扶腰往后一仰,腰肢頓時彎成一個美妙的弧度。
張繁弱下意識咽了口水。
他倒是沒有什么壞心眼,就是覺得好看,讓人很有用手丈量的欲望。
“好看嗎?”
“…還行。”
“還行?”
“嗯…好看,但還是不行。”
張繁弱說著趁機向她安利道:“何姨,你要是真想給清書請家教的話,我給你介紹個人怎么樣?”
“誰?”
何嬋直起身子,道:“先說好,沒你這么聰明我可不會要的。”
“我姐姐,在中科大讀書。”
張繁弱說完有些期待的看著她:“放假之后她打算找個暑假工,她很聰明的,到時候可以讓她來教清書。”
他這也算突發奇想。
與其讓白幼貍去他不熟悉的地方兼職,還不如來何嬋家里當家教,張繁弱也能更放心,唯一擔心的也不過是白幼貍的心態調節能力。
畢竟他只不過輔導了一次,
剛剛就差點連心臟病都氣出來了。
何嬋看著他想了片刻,然后緩緩點頭:“等會你把她手機號碼給我,阿姨找個時間跟她聊聊這事。”
晚飯過后。
因為今天的作業已經提前寫完,何嬋難得過上了一個舒心的夜晚,在客廳翻看作業本發現全無錯漏的時候,她扭頭向身旁兩個小孩看了一眼。
這時候電視恰好是廣告時間。
何嬋合上作業本,小巧柔軟的手緩緩攀上張繁弱的脖子,待他回頭以后,何嬋才指了指旁邊的一個房間:“想不想看阿姨畫畫?”
畫畫?
張繁弱有那么點小小的猶豫。
他對畫畫挺感興趣,就怕進了房間以后何嬋又找機會捉弄他。
“一起去吧。”
這時身旁的何清書也放下遙控器看向何嬋:“媽媽,你能給我和他畫一幅水粉嗎?”
何嬋笑著點了點頭。
張繁弱見狀便起身跟著二人來到隔壁畫室,這是何嬋自己開辟出來的,面積不大,里面放著幾塊畫板和材料架,東西雖多卻并不雜亂,室內味道也不刺鼻,一看就有人經常打理。
“你們坐窗戶旁邊吧。”何嬋指揮著二人坐好。
“來。”
何清書牽著他在一張躺椅上坐下。
此時二人的身后就是窗戶,從敞開的窗戶吹進來的風將淡白色窗簾輕輕吹動,窗沿前放著幾盆清除甲醇的綠植,何嬋就坐在面前不遠處的畫板后面,一邊準備染料一邊不時看向二人。
張繁弱很好奇她眼中的這幕場景是什么樣的。
但畫本就是畫家的表達之物,
張繁弱因此也沒有著急,將身子放松下來就耐心的等待著,旁邊的何清書怕他著急就提前打上了預防針:“這個畫的時間很久,你要是無聊了可以和我聊天。”
“我知道。”
張繁弱語氣非常淡定。
上一世他工作后曾經想給自己培養幾個興趣,畫畫這一塊也考慮、了解過一些,雖然最后由于時間問題擱置了,但對這方面并不是一無所知。
無聊的時候,
張繁弱便眼睛出神的看著前面,漸漸被吸引聚焦到了何嬋的身上。
在和他有過接觸的這么多女性之中,
何嬋的相貌不算是驚艷,但氣質絕對是拔尖的那幾個之一,身上不僅帶著南方女子的柔美,舉手投足間更是充滿了韻味,哪怕身上的工作裝古板也無損她氣質分毫。
尤其認真畫畫的時候,
張繁弱這個畫中人覺得她更像是一幅畫,但不應是素描,怕損她神采,也不該是水墨,怕失了那分精致。
應當是油畫。
畫面細致,意境朦朧、色彩豐富,如此才配得上她。
正在畫畫的何嬋注意到了他的目光。
不過她沒有出聲打擾,表情也沒什么變化,這種時候的她總是專注的,不敢分出一絲一毫的心神到別處,怕丟了那種感覺。
將近四個小時過去。
夕陽早已西下,夜幕籠罩中,畫室燈光明柔,何嬋放下畫筆,輕輕的吐出口氣,真正將注意力投到自己畫作的整體,她忍不住稍稍出神。
“畫好了嗎?”
“嗯…”
得到確切答復以后,張繁弱和何清書興沖沖的走過去,看第一眼的時候,早已期待多時的張繁弱立馬沉浸在了那種美感里。
在色彩畫里,
水粉算是最簡單的一種,但它兼具了油畫凝重富有力度,水彩抒情而又淋漓的特點,再經由何嬋的手變得柔潤深遠,讓人一眼就掉進了畫里的世界。
無論是淡白色隨風曲展的窗簾,還是窗沿邊上那幾盆未到花季的春蘭花,以及躺椅上端坐的那兩個小孩,都給人一種細節真實、氛圍卻又仿佛置身美夢方能遇見的感覺。
但畫作整體最突出的卻是一雙眼睛,
那是張繁弱,畫中的他坐在躺椅上,面容可愛帶著神采,身旁的何清書一只小手放在他的腿上,但是他卻沒有注意到,自顧自的微靠著椅背目視前方,眼睛帶著點點光芒,那種目光被何嬋抓的很死。
像是出神,又像是在欣賞著什么,
不同的心境能從中看出不同的感覺,何嬋和何清書看的很入神,唯獨張繁弱有些不好意思。
也就他自己才知道那時候他在想些什么。
不過按理說,
哪怕年紀小了點,但看看美女應該不是啥大事吧?沒看出他目光里面的那一抹欣賞嗎?誰敢相信這樣的小孩能有壞心眼?
過了片刻。
“媽媽,你畫的真好。”
何清書說著拽了拽何嬋的袖子,仰著小臉急切的道:“回頭等干了以后掛到我房間里面好不好?”
“嗯,我也這么覺得。”
何嬋輕點著頭,對他后一句話不予理睬。
何清書嘴巴一撇有些不開心,正要繼續開口張繁弱也有些眼饞的湊上來:“何姨,你真厲害,這副畫能送給我嗎?我也想掛到房間里。”
“這個嘛…”
何嬋捧著下巴陷入了沉吟。
張繁弱還是很有自信的,沒有什么是一句何姨解決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再加一株月季。
“不行。”
何嬋最終居然拒絕了他,還摸著他的腦袋安慰的道:“這副阿姨也喜歡,回頭阿姨送你一副別的,是阿姨的自畫像哦。”
張繁弱小臉垮了下來。
不過也正常,再怎么說何清書也是親生的。
而他,只不過是一個無人問津卻過分可愛的小破孩罷了。
他倆隨后被趕了出去。
等到何嬋收拾好東西走出來以后,才面露期待的看著張繁弱:“你在家的時候,每天是不是秦姐給你洗澡啊?”
張繁弱警惕心起,但面上卻不露神色的道:“沒有啊,在家我一直都是一個人洗。”
“哦,這樣啊。”
何嬋點了點頭,似乎被他說服了,張繁弱剛松一口氣,卻見她又繼續道:“那今天讓阿姨給你洗怎么樣?”
“不行!”
張繁弱抱著衣服就走進衛生間,關上房門之前還不忘向她強調道:“我要一個人洗,何姨你不許進來。”
啪——
聽到里面傳來的反鎖聲音,何嬋頗為傷心的嘆了口氣。
但張繁弱郎心似鐵。
等到他扭頭向衛生間看過去的時候,眉毛也不禁一扭。
居然沒有浴缸?
在莫家的時候,他每天洗澡都是先到里面泡一泡,然后再出來打上沐浴露,完事了再用浴缸里面的水一沖,輕松加愉快。
如今見到何家沒有浴缸,
他下意識有些不適應起來。
看來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這句話還真不是說說而已的,之前在院里條件那么差,冬天都只能在大紅盆里洗澡他也沒覺得有什么,如今才過一個月,意志就已經不堅定了。
張繁弱反思完脫掉衣服走上去,
然后…他抬起頭,看了一會。
媽蛋,淋浴頭為什么這么高!
張繁弱伸手愣是夠不到,左右也沒見到小板凳之類的,便只能擰開固定淋浴在下面洗,也不知道是不是高度讓淋下來的水流有了更充分的下墜空間,張繁弱感覺那水流簡直就像后娘手里的柳條,一下下澆的腦袋生疼。
惆悵,就很惆悵。
張繁弱這個澡洗的很草率,也不舒服,匆忙將腦袋擦干就走了出去。
“洗完了?”
隔壁敞開的房門里面,正在鋪被子的何嬋回頭笑看他一眼:“頭發怎么都沒擦干凈?你站著別動,我鋪完床再給你擦擦。”
就這么一會功夫,
何嬋已經換上了一套粉色長裙睡衣,身上的柔美更甚,張繁弱的心跳不知道為何都加快了好多。
過了會,何嬋鋪完了床。
“說了我給你洗,偏不聽。”
她走過來拿起一條毛巾,裹著他的頭發輕輕揉著,語氣說是責怪,倒不如說是帶著笑意的淡淡無奈。
張繁弱沒有說話,因為離得近,他能清晰聞到何嬋睡衣上的淡淡薰衣草香,這一刻他仿佛又重新找到了初入莫家的感覺。
當初秦晚臺非要和他一起睡覺的時候,他也像現在這種緊張。
結果一個月剛過沒多久,
現在秦晚臺再摟著他一起睡覺,張繁弱內心連絲毫波動都已經欠奉。
唉,時間啊。
正當他內心感慨的時候,何嬋已經將他頭發的水汽吸干,然后指了指床鋪:“你先上去躺著吧,阿姨洗澡很快的。”
張繁弱嘴角忍不住一陣抽動。
怎么好好的一句話,讓何嬋說出來就那么怪呢?
“何姨,我不習慣和別人一起睡覺。”
張繁弱吸取之前教訓,態度冷淡而又堅決的道:“有空的房間嗎?我一個人睡不會害怕的。”
“但是我會啊。”
“阿姨的意思是,沒有。”
何嬋看著他,滿臉真誠的眨了眨柔順的睫毛。
張繁弱不淡定了。
這怎么可能沒有呢?何嬋這是拿他當莫三歲哄了?他張繁弱可聰明了,這四五個房間怎么可能會沒有客房!
“真的,阿姨騙誰也不會騙你。”
在他懷疑的目光注視下,何嬋傷心了,無聲拉著他挨個房間看了起來。
這間…何清書的臥室。
這間是畫室,這間是儲物室,這間是舞蹈室…
張繁弱越看越麻木。
何嬋這個女人,居然將家里除了自己和兒子的臥室以外房間全改成了其他用途的,這是一點都沒考慮到會有朋友親戚上門過夜的情況嗎?
最終,二人又回到了原點。
張繁弱忍不住抬起頭,卻見何嬋微撇著頭,還是一副傷心等哄的樣子。
“對不起啊何姨。”
張繁弱老實認慫了:“我錯怪你了,那現在該怎么辦啊?”
“看你自己。”
何嬋松開他坐回床上,嘴角帶著點得意的笑容:“反正要么和我睡,要么和清書睡,連沙發上都沒有被子哦。”
張繁弱毫不猶豫轉身離開。
在他看來這都不是一項選擇題,和會捉弄小孩的美麗壞女人以及懂事知心的弟弟之間,是個男人都知道該怎么選吧。
砰——
躺到何清書的床上,張繁弱忍不住伸了個懶腰,這會前者還在洗澡,他則四處看了看,越發覺得自己跟何清書志趣相同。
扎古、數碼暴龍獸的手辦。
架子上收拾齊整的小浣熊方脆面水滸一百零八將卡片,以及放在正中心城堡形狀的樂高積木。
除此之外,
墻上還掛著很多油畫、水粉畫,有些像是他自己畫的,雖然能和何嬋的畫看出巨大差距但在他這個年齡已經堪稱天賦異稟了。
看來他這個弟弟不是笨,
只是天賦點在了另一顆文藝樹上。
這時候客廳傳來一陣哀涼的鋼琴聲,一看就是何嬋那個壞女人的套路,張繁弱沒有上當,而是專注的側耳傾聽。
聽了會,
即便對何嬋有諸多吐槽,但張繁弱依舊不得不承認她彈的是真特么好聽。
一曲終了,
張繁弱不清楚那曲子的名字,見他沒有上當何嬋也消停了,又過了幾分鐘,洗完澡的何清書終于推門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