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過后,
特蕾莎被伊娜夫人領回了家,路上小女孩仰起頭看向媽媽:“我今天和他學了一句中文。”
“哦?”
伊娜夫人很感興趣的挑了挑眉頭:“你終于想通了?這是一個好兆頭,以后你放學以后我會經常把你送過來的。”
特蕾莎沒有說什么反對的話。
她想了想,繼續先前那個話題:“但我覺得他好像是在騙我,因為我讓他教我的是一句不好的話,但是我對他說了以后他并沒有生氣。”
伊娜夫人有些啞然。
仔細想想,這還真是自己女兒能做出來的事兒,但她和自己的丈夫一樣,對那個神奇的小男孩都充滿了好感和信任。
“放心吧寶貝兒。”
伊娜夫人牽起她的手:“他是一個溫柔善良的孩子,所以他才不會因為你的言語生氣,但你不應該傷害一個對你好的人,答應媽媽以后不要再做這種事兒了好嗎?”
“你不懂——”
特蕾莎仰著小臉,拉長語調的道:“這才是我和朋友的相處方式,如果對方不愿意接受,那就證明他不是我的朋友。”
伊娜夫人無奈了。
自家女兒這別扭性格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好起來,更讓她擔心的是,到了學校以后就以她這樣的為人處世,真的能夠交到朋友嗎?
另一邊,莫家。
吃完晚飯的眾人并沒有上樓洗澡,秦晚臺拿出一副撲克,拉著兩個女兒在沙發上打起了斗地主,賭注則是貼紙條,張繁弱則作為場外監督。
“對A!”
沙發上某只海豹發出了快樂的聲音:“快快快,要不要要不要?”
“不要。”
“別嘚瑟趕緊出。”
眼見兩個對手都已打出GG,莫忘歸邪魅一笑,再次甩出兩張牌:“對2,要不要?只有一張了哦!”
秦晚臺這個婆娘臉已經垮下來了。
地主手里一王、三2、對A再加飛機,這牌還有王法嗎?還有法律嗎?!看來這次的農民起義要以…
“炸彈…”
白幼貍靦腆的笑了笑,然后從牌堆里取出了四個3,對面的莫忘歸笑容一滯,白皙的小臉頓時昏暗化了。
“不,不要…”
“連對。”
“要不起…”
“三帶一。”
“過…”
“三帶一。”
“對五。”
最終,白幼貍輕輕淺淺的扔掉最后一張4,舉動瀟灑不帶任何煙火氣,卻將之前一蹦三尺高的莫忘歸拍的癟癟的。
“哈哈哈哈哈,干得漂亮!”
秦晚臺親昵的摟了摟白幼貍:“就該這樣!狠狠打擊她的囂張氣焰。”
說完她伸手將莫忘歸手里的牌奪過來看了一眼,頓時發出了一聲輕蔑的笑聲。
張繁弱忍不住撫額,
莫三歲的記牌能力也太差了,明明有斷牌,還敢出對2手里留一張4,這要是玩錢的那真是有多少家底都不夠輸的。
“一人一張,一炸一翻,總共四張,沒意見吧?”
莫忘歸喪氣的垂下了頭。
過了會,她的臉上就被貼上了四張紙條,看到秦晚臺笑呵呵拿出手機給她拍照的樣子,她恨得銀牙咬碎,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女窮啊!
“沒事的。”
張繁弱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莫姐姐臉上即便有紙條也還是很好看。”
這句話他說的真心實意。
莫忘歸被感動到了,凝視著這個家唯一在乎她的男人,憨憨認真道:“你放心,下一把我不會再輕敵了!”
“嗯,加油!”
張繁弱為她鼓掌,
然后撇開頭,沒敢去看白幼貍幽怨的眼神。
等到第二把牌重開了以后,
他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了,自從上一把的天胡開局卻依舊戰敗以后,莫忘歸的氣運仿佛被腰斬了,這一把滿手的牌最大不過Q,牌形還有斷張,基本連抗地主的資格都沒有了。
“這把我的!”
秦晚臺興沖沖的翻開底牌,一2一對k,這婆娘開心的差點笑出聲,然后猖狂的甩出四張牌:“炸K,你們要不要!”
“蕪湖,飛機——”
“三A帶對5,快喊大!”
“對2,要不要!”
白幼貍這次也沒了炸彈,秦晚臺興奮的拍出最后一張大王:“一炸一春天,一人四張哦!”
一分鐘。
“哈哈哈哈哈哈哈!”
某無良婆娘指著自己的親閨女發出了無情的嘲笑:“還看不看得清牌?不然就算了吧?”
莫忘歸差點憨憨落淚。
她的臉本來就小,八張紙條一貼就基本只剩紙條不見臉了,想想剛才自己所說的豪言壯語,她終于卸下了自己的倔強。
“我不想玩了…”
她看著張繁弱可憐巴巴的道。
“不行!不可以!我不同意!”秦晚臺洗牌洗的唰唰響,斗志異常高昂:“這才打兩把,繼續繼續,媽媽這回讓著你。”
婆娘得志的嘴臉讓人不忍直視。
張繁弱心中的正義感被喚醒了,他直接坐在了莫忘歸的身邊:“莫姐姐,我給你出謀劃策好不好?”
“好啊。”
莫忘歸絲毫沒有覺得讓一個四歲小孩幫自己看牌有什么不妥當,反而十分信任感動的看向他,語氣中透著一絲可愛的道:“你+我,咱們兩個亂殺!”
“呵呵。”
旁邊傳來一聲不合時宜的冷笑。
卻是秦晚臺,她已經坐到了白幼貍的身邊,用手摟著后者的肩膀頗有一種黑暗勢力的既視感:“一個四歲的狗頭軍師,也想打敗我們母女?阿貍,等會咱們給他倆一個教訓。”
“嗯!!”
白幼貍重重的點了點頭。
剛才她去看張繁弱,后者居然扭頭故意裝作看不見她的樣子,都說女子愛人時感人最深,女子無情時也負人最狠,白幼貍無疑已經因愛生恨了。
“張繁弱。”
她語氣干巴巴的道:“莫學姐輸了你也要貼紙條,到時候可別哭鼻子哦。”
張繁弱疑惑的歪了歪腦袋。
臭姐姐你是哪來的自信啊?誰不知道他張某人乃曙光福利院公認的少年賭圣,猜拳沒輸過,讓多少孩子輸糖輸到哭鼻子,她是怎么敢的啊!
“你放心。”
莫忘歸摟住他的小肩膀,給他鼓氣道:“我會保護你的。”
至此。
一言不合的兩個超級陣營開啟了新一輪的冷戰。
唰唰唰。
洗牌完畢以后,三人抽牌,這一輪莫忘歸的運氣在水準線上,雖然沒有王但有一對2和1A三張k,牌形完整度也過得去,唯獨小單的壓力比較大,還有三張牌的斷張。
“地主要不要!”
旁邊的壞婆娘已經開始催促了。
張繁弱左右看了眼,然后對著莫忘歸搖了搖頭,后者也很聽他的話,直接表示不要。
“我也不要。”
“那我更不會要了。”
白幼貍和秦晚臺紛紛表示拒絕,想要搭伙的意圖躍然紙上,張繁弱對此有些無奈,也不好判斷兩個人的牌怎么樣。
但可以肯定一點,
秦晚臺的牌沒有上把那么強了,因為這婆娘起牌的時候表情挺平靜的,眉頭連跳都沒跳,大概率牌形也一般。
唯獨白幼貍…
張繁弱抬頭望向曾經的好姐姐,這個他最了解,也最了解他的人,牌型他無法判定。
底牌掀開。
一張Q、一張10、還幸運的補了一張小王,這讓張繁弱的眉毛頓時就舒展開了。
“出什么?”
旁邊的莫忘歸小聲問他。
張繁弱看了眼,用手指了指多出來的那張8,莫憨憨則困惑的撓了撓頭,明明有張單3,為什么要出8啊?
算了,不管了,聽好弟弟的打吧。
“一張8。”
“針不戳,剛好有張9。”
“一張k。”
白幼貍選擇抗牌,莫忘歸正欲出那張單A,張繁弱伸手按住她,直接替她開口:“我們不要,阿貍姐你出吧。”
白幼貍抬頭看不到情緒的瞄了他一眼,然后出了一張J。
張繁弱看了眼牌型。
三K對Q,然后抽出一張Q丟出去。
“A壓死!”
“不要。”
張繁弱再次選擇忍讓,壞婆娘頓時得意的笑了笑:“啊?A都不要嗎?就這啊?不會有人連張2都沒有吧?哈哈哈哈,三個5帶一張3!”
“這個能要住!”
莫憨憨抽出三個k就要往外面扔,張繁弱差點被氣死,趕緊按住她搖了搖頭:“我們不要,秦姨你繼續出吧!”
壞婆娘有些不爽的皺了皺眉。
“你們誰打牌啊?!”
她看著莫忘歸用包藏禍心的口吻挑撥道:“忘歸啊,你好歹也是我生的,怎么連打牌都比不上繁弱啊?要不回頭你也去上幼兒園?”
“可以嗎?!”
莫忘歸興奮的回頭去看張繁弱:“星期一我跟你一起去上幼兒園好不好?我坐你旁邊!”
這次別說秦晚臺了,連張繁弱都有些無語了。
不過對莫忘歸而言,
不用上班打理公司,可以光明正大的摸魚還有小孩子玩,這恐怕是她夢寐以求的生活了。
“干媽我也不要。”
白幼貍將話題拉回了正軌:“你繼續出吧。”
秦晚臺點了點頭。
“一張7。”
白幼貍看了看自己的牌,然后又拍出一張j。
這回換張繁弱無語了。
什么仇什么怨,從剛一開始就拆對兒抗他牌,白幼貍這是真想給他上強度啊。
“不要。”
他繼續喊過。
“啊,還不要嗎?”
莫忘歸眨巴眨巴眼睛,看著他有些擔憂的輕聲道:“咱們不是有牌嗎?為什么不出啊,感覺這樣下去就要輸了。”
張繁弱白了她一眼。
失地留人,人地兩存,留地失人,人地兩無,知不知道什么叫保存牌力?
果然,在連抗兩張牌張繁弱都不要以后,白幼貍就有些犯難了,處于一種跑不掉所以不想放小牌,放大牌又沒有意義的一種狀態,她一猶豫,張繁弱就知道她不可能是主跑位了。
“一對7。”
她選擇了出對。
張繁弱記下信息以后,趁機跑出一個小對,隨后秦晚臺出對Q,張繁弱沒有猶豫直接拆三k壓死,隨后壞婆娘面色掙扎片刻,拍出了對2。
她拍出對二以后,
張繁弱就知道這把差不多贏了。
斗地主是一個比拼運氣、計算能力的游戲,所有的牌固定,最理想的狀況就是對2壓對A,對A壓對k,這樣才不會形成牌力的浪費,一旦越級壓牌,除非牌力爆炸,不然兩手牌下來敵我之勢就產生逆轉了。
況且打到現在,
計算能力還不錯的張繁弱都差不多知道兩個人手里是什么牌了。
秦晚臺是主跑位。
但是她牌力只能算是有跑的能力,飛是飛不起來了,對二出完,一手牌打不死張繁弱,那手握一王雙二外加長順的他就足以接管牌局。
到了最后,
張繁弱輕飄飄打出一張二,旁邊兩人鴉雀無聲以后,他便將手里的最后一張三扔完。
“贏了。”
張繁弱伸了個奶腰,懶洋洋的道:“莫姐姐,你給她們貼吧。”
“好耶!”
莫忘歸開心的像個小孩一樣,拿起兩張紙就貼在了兩個女人的額頭正中最顯眼處,讓原本臉蛋白白潔潔干干凈凈的秦晚臺像個僵尸似的。
“我不服!”
壞婆娘氣憤的挽起了袖子:“我怎么可能連個四歲小孩都打不贏,再來!阿姨我啊,可是要認真了!”
白幼貍相對要淡定一點。
不過她面無表情的時候挺像具美艷女尸的,透過紙條,張繁弱愣是被她盯得后背發涼。
“再來。”
之后牌局繼續。
在張繁弱的計算能力之下,二人的運氣一路高漲,連贏四把并在第五把的時候還打贏了一把王炸,秦晚臺這時候都已經喪氣了,滿腦門貼著紙條嘴里還碎碎念道:“最后一把最后一把,我真就不相信了,我特么連個小孩都下不贏了?”
莫忘歸笑的最開心。
到最后她摟著張繁弱的肩膀,目光異常深情的道:“我感覺你真的好厲害,我打牌比不過你。”
“我也愛你我也愛你。”
張繁弱這會也有些倦了,他隨口敷衍了莫忘歸,然后對著面前兩女豎起了一根手指:“最后一把,下完我們去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