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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8章 相反的心情

  幽蘭薇瑟·塵劫火是在育嬰器里孕育的。

  她的血緣父母都是普通人,但她的外祖父是術師,所以母親從小接受良好教育文化水平很高,只是博而不精,沒有一項能踏入術師的領域。

  劫火圣殿雖然殘留家庭這個基礎社會單元,但越是靠近大法,信仰就越加虔誠,心里能留給其他感情的空間也就越狹窄。像最底層只負責生產勞動的普通人,反倒能孕育出真摯的親情;而修女和騎士,

  幾乎都全身心奉獻給大法,孩子基本交給圣殿統一照顧,親子關系近乎斷絕。

  薇瑟的母親雖然是普通人,但因為學識水平高加外祖父是術師,她順利任職圣殿修女,基本是凡人能獲得的最好待遇。。她會有薇瑟這個孩子,與愛情毫無關系,只是她的基因與另外一名騎士匹配程度高,所以便交出自己的遺傳因子,由育嬰器來孕育下一代一她自始至終都沒見過薇瑟血脈上的父親。

  按理說她對薇瑟沒有任何感情才是正常,但薇瑟自懂事開始,幾乎每天都能看到她。她只會讓薇瑟直呼她的名字:蔚一歐一奈,舌尖要先抵住下腭,往上移動,第三次輕輕貼著牙齒,蔚一歐一奈。

  這就是薇瑟學會的第一個詞組。

  幽蘭薇瑟這個名字,也是蔚歐奈給她取的。在薇瑟的童年里,蔚歐奈偶爾給她帶吃的,偶爾帶她出去玩,但更多是給她介紹這個世界。

  銀燈圣女的知識啟蒙,就是從每晚一個睡前小故事開始。

  那時候的小薇瑟并不兇狼,相反還有點呆,被其他小孩子欺負也不說,只會躲到角落委屈巴巴地哭鼻子。但她最呆的一次,莫過于蔚歐奈帶她去圣殿管轄的商業中心購物,蔚歐奈挑了一件很好看的童裝,見薇瑟也五歲了,便鼓勵她一個人進試衣間換衣服。

  結果不到一分鐘,蔚歐奈就聽到試衣間里傳出哭聲,進去一看小薇瑟將衣服套在頭上,穿得亂七八糟,結果絆倒自己摔到地上哭,蠢得蔚歐奈都忍不住笑了。

  等她幫小薇瑟換衣服,小薇瑟仍然抽著鼻子,掉著大顆大顆淚珠:“對,對不起,我找不到那個,那個洞洞…”

  “為什么跟我說對不起?”蔚歐奈笑道:“我不是教過你先找好袖口再穿嗎?你下次別這么急,慢慢穿就好了。“

  “我怕,”小薇瑟低著頭,“我怕你不等我。“

  蔚歐奈捧著小薇瑟的臉蛋,用大拇指拭去她眼角的淚花。

  “如果我不等你,你穿得再快我也不在。”蔚歐奈揉了揉小薇瑟的腦袋,對著懵懵懂懂的她說道:

  “如果我等你,就算天黑我也會在。”

  所以,不要急,慢慢來,會等你的。”

  啪!唰!錚!

  底層廢墟里,兩人動作快如雷霆動若流水,劍刃掠空,拳爪猛攻,一秒內交鋒數次,宛如疾風驟雨面對天雷地火,戰斗猛烈得仿佛兩人都想置對方于死地!

  然而仔細一看,卻發現這兩位圣域術師都沒有升起圣域,在高烈度互相廝殺里卻沒有添加任何新傷,

  兩人動作配合得嚴絲合縫。與其說他們在演戲,不如說這是另類的交流方式。

  他在等我。

  薇瑟接住空中的長劍,隨意地往下揮砍突刺,然后被亞修抓到機會捏住手腕,她幾乎是將劍柄主動塞回他手里。

  他明明都還不知道真相。

  薇瑟欺身入懷,左手抓住他的手腕,右手臂頂著他的頸部。這一招是要通過對喉嚨施加壓力來壓制敵人,但薇瑟右臂僅僅是貼著亞修的喉嚨,別說造成壓力,甚至算得上溫柔地磨蹭。

  她睜大眼睛町著亞修,已經毫不掩飾眉眼里的笑意,嘴角微微上翹,流露出勝利的微笑。哪怕亞修仍然面無表情,像對待敵人一樣揮劍還擊,但薇瑟一點都不生氣,繼續配合他玩這場打架游戲。

  在他眼里,我明明還是那個殺人無數,惡貫滿盈,陰險狡詐的銀燈。我明明還是他的敵人,我們仍然有難以調和的矛盾,他的同伴也仍然對我窮追猛打。

  但他還是愿意等我。

  他甚至連等什么都不知道。

  相比起亞修在知道真相后才理解她支持她,現在這一幕更讓薇瑟歡喜。剛才冒出來的委屈酸澀全都一掃而空,只留下甜蜜的泡泡,在她心里一個接著一個炸開,變成煙花雨。

  薇瑟很清楚亞修的性格,雖然與正直、誠實、堅毅這些美好的品質無關,但他是發自內心厭棄邪惡,

  以至于他自己都是那種干了一點點壞事都能良心不安許久的類型。

  也就是在神火試煉那種封閉環境里,以及方圓蟬死亡危機的威懾下,他們才能和平共處。就算如此,

  也只有在兩人快要死了,他才會稍微放下恩怨和原則安撫薇瑟,但那時他內心里,恐怕是更多是憐憫和同情。

  所以薇瑟才會這么高興。

  原來她并非是孤身一人,原來有人哪怕在天黑后也會等繼續等她。她從不掩飾自己是壞女人,所以她最喜歡的,就是讓喜歡的人愿意為她違背原則,哪怕僅僅是出于同生共死的恩義。

  薇瑟現在已經心滿意足,也不想繼續倔強隱瞞。她知道自己只要坦白,亞修肯定會停下來聽她的辯護,再緊接著找到最后一塊拼圖,亞修就會理解她,支持她,甚至會后悔冤枉她。

  薇瑟剛才本來有點氣,但現在什么氣都消了。不過她也不著急,現在這場宛如游戲的戰斗對她來說也有特別的意義,她還想多享受一會兒這種獨屬于兩人的溫柔喀。

  可能是胡思亂想,可能是體力下降,但更可能是她松懈了一薇瑟腳后跟踩到一顆石子,身體失衡幾乎就要摔下來。

  與此同時,凜冽的劍鋒掠過長空,瞄準她的喉嚨。

  但薇瑟心里一點都不擔心,她甚至還轉頭看向亞修,心里期待他會不會露出驚慌失措的表情吡。

  點點滴滴銀血在空中飄散,凝于時間。

  薇瑟展開雙翼如同潛禽急速后退,饒幸避開劍鋒。剛才那一劍雖然最后變慢了,但仍然劃傷她的喉嚨。

  不過薇瑟并不在乎這點小傷,她愣慣看著亞修的表情。

  她看見亞修咬破嘴唇,右手緊握長劍青筋暴起,臉容扭曲,眼眸里滿是悲傷、憤怒、愧疚,這些異質的負面情緒翻滾相侵,煉化成一把生銹鋸齒的匕首。但亞修并沒有將匕首對準她,而是瞄準自己,撕開自己的胸膛,破開自己的血肉,鋸碎自己的骨頭。

  受傷的人不止她一個。

  痛苦的人也不僅僅只有她。

  她之所以這么高興,是因為亞修愿意為她違背原則。

  而這,卻也是凌遲亞修的痛苦之源。

  忽然,上空傳來死靈術師的聲音以及風聲:“亞修,我來幫你!“

  好。”

  亞修只回了一個字,然后繼續揮劍。

  只是這一次,并不是薇瑟所熟悉的溫柔。

  請: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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