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既不能告訴我你將要做什么,也不能給我一個明確保證。”
索妮婭踢飛腳邊的石頭,視線追逐著石頭的痕跡直至沒入雨幕:“所以你是希望我向神主為你祈禱嗎?但我平時也不信神啊…”
“我又不是希望你能幫到我什么…”
“那你是什么意思,難道是想看到我擔心你擔心到肝腸寸斷的表情嗎?可以啊。”
索妮婭忽然淚眼朦朧,沖過去抱住亞修,腦袋埋在他肩上,帶著哭腔道:“不要去!不要離開我,我不能沒有你,我們一定要永遠在一起——你是喜歡這樣嗎?”
索妮婭推開他,平靜說道:“忽然就跟我說你五天內要進行很危險的行動,忽然就跟我說可能會死,忽然就跟我說…真霸道啊隊長,你從來不給我選擇權,我就只能乖乖聆聽你的吩咐,你可以肆意馴服我的喜怒哀樂,我就只能像個路人看你的生活。”
“我不是不想告訴你,但因為契約束縛我根本說不出口。”亞修無奈解釋道:“我這段時間都沒有分享我現實里的生活,難道是我想瞞著你嗎?我根本不能向外人透露任何——”
“對啊,外人。”索妮婭抱著雙手,視線看向別處:“我是外人。”
不是吧,昨晚好不容易捋順的毛又要炸了?
在這一刻,亞修忍不住對奴隸主安楠有些怨念。如果不是她契約有諸多限制,亞修也不至于在劍姬面前當個謎語人,他恨不得立刻回到現實報復這個萬惡之源。
但一想到安楠面對他的報復的時候,可能只會偽裝成楚楚可憐欲拒還迎的玩樂姿態,根本不會對他有絲毫畏懼,亞修在無可奈何之余也難免有一絲絲蕩漾。
邪教頭子清空腦海里的雜念,伸手抓住劍姬的臂彎:“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在我看過的許多影劇里,“索妮婭忽然說道:“不少主人公在即將進行危險任務前,哪怕會跟女主角告別,也不會透露出自己此行懸命,反而會描繪美好的未來讓對方安心,給劇情添加許多悲情色彩。”
“我那時候就在想編劇為什么總喜歡用這種俗套劇情套路,現在看來,俗套劇情還是有可取之處的。”索妮婭瞥了一眼亞修的手:“如果不這么俗套的話,就顯得主人公太無能為力了。”
“但我在監獄里準備發動計劃的時候不也跟你說了嗎?”亞修奇怪說道:“那時跟現在有什么不一樣?”
“不一樣,實力不一樣,過程不一樣。”
村姑頓了頓:“心情也不一樣。”
“而且你拉我單獨出來就為了說這件事嗎?”她忽然想起什么,表情有些疑惑:“這件事沒必要瞞著魔女吧?難道…”
她目光炯炯地盯著亞修,眉毛彎彎,眼波流轉間有期待的浮光掠影:“你還有更重要的事想跟我說?”
然而亞修卻搖搖頭:“這件事必須要瞞著魔女,也只能提前告訴你。”
索妮婭微微一怔,旋即意識到什么。
“我也不確定自己有沒有遺產可言,而且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轉贈給你。”亞修說道:“但現在你和我的羈絆等級是最高的,假如我真的有虛境遺產的話,應該都會送給你,譬如那輛跑車,說不定還有那些雜七雜八的功能…”
索妮婭靜靜端詳他片刻,忽然說道:“你越獄的時候可沒有這樣安排后事。”
“越獄雖然很危險,但我那時候準備充足,更重要的是,血月國度是不會輕易殺人,就算越獄失敗,我最可能的下場就是成為血月審判的常駐嘉賓,說不定還能茍延殘喘幾天。”亞修說道:“但這次就未必有這樣的優待了,而且…”
他頓了頓:“心情確實不一樣。”
“有這么危險嗎?”
亞修眨眨眼睛,忽然搖頭笑道:“不,雖然我剛才形容得好像十死無生,但其實只要一切順利根本沒有危險,就像開車也很危險,但操作得當也不會出車禍…唉,我只是想看看你會不會擔心我,沒想到你卻讓我輸得這么徹底,一點都不溫柔體貼。”
“那你去找溫柔體貼的女人啊,現實里你肯定有吧?”索妮婭冷冷瞪著他:“說不定現在就躺在床上等著你過去臨幸呢。”
“好啦好啦,該回去探索了,魔女肯定等得不耐煩了,白牛也好像走遠了。”
亞修說完剛想回去,卻看見劍姬忽然撲入他懷里,然后感覺到腹部被重擊了一下。‘我終于要達成被劍姬一劍捅死的成就了嗎?’亞修心里冒出這個念頭。
然而什么事都沒發生,亞修只是被她用小拳拳錘了一下。
“在遇到你之前,我可是一直戴著面具。”索妮婭在他耳邊輕聲說道:“你說話有沒有戴面具,我捂著耳朵都聽得出來。”
索妮婭推開了他,滿眼都是不屑:“別在我面前裝模作樣,你說得這么毫不在乎不還是在掩飾心里的害怕嗎?你演技拙劣到能被一眼看出來,不還是想讓我知道嗎?怎么,你難道覺得我會主動將你抱在懷里撫慰你,關懷你,為你消解心里的壓力嗎?”
本來心里就擠滿壓力,抱著覺悟跟劍姬坦白的亞修面對這樣的質疑也忍不住惱怒起來,再加上確實有一點點被戳破心思的羞恥,語氣自然變得陰陽怪氣起來:“我冷靜跟你說明情況你不喜歡,我嬉笑掠過自己的危機你又不滿意,那你要我怎樣做?難道要我抱著你撒嬌嗎?要我將你擁入懷里索取溫暖嗎?”
索妮婭冷笑道:“那你希望我怎么樣?讓你睡在我膝枕上,我在你耳邊唱歌?”
亞修磨牙道:“那你想要我怎么樣?要我跟你十指緊扣黏黏糊糊度過這幾天嗎?”
“你希望我就像個戀愛腦一樣滿眼就看著你嗎?”
“你想要我每天從現實躲進來依賴你活下去嗎?”
“你希望我換套更可愛更性感的衣服來撫慰你嗎?”
“你想要我每天都找機會親——”
因為提及到絕不能說出來的禁詞,吵鬧聲戛然而止,索妮婭氣得滿臉通紅,狠狠一腳踩向亞修的靴子:“去死!”
說著氣鼓鼓地回去了,然而很快就回來,一腳爆踩亞修另一只腳:“快點死,我等著接受你的遺產呢,哼!”
笛雅看見滿臉怒容的劍姬回來,也不得不稍微放下「亞修與安楠的床上幻想」——黑執事和白皇后剛才在她腦海里分飾兩角,上演了亞修和安楠單獨相處的各種情況,無一例外結果都是水乳交融,弄得大家都不開心,唯有黑執事雖然不開心但表情卻充滿期待與愉悅,樂此不疲地想象亞修與安楠之間的大尺度對白。
“你們怎么吵架了?”
“別問我,你問他!”索妮婭氣鼓鼓地坐在后座,等亞修回來她就撇過頭望著外面的逆流金雨。
亞修一聲不吭坐到前座,打開虛境地圖開始探索。
如此壓抑緊張的氣氛里,笛雅都不敢亂說話了,比任何時候都端莊安靜地坐在車里。
過了好一會兒,索妮婭忽然轉頭跟她說道:“我昨晚跟你說過,在我接下來流星劫的對手里,出現了一位圣域吧?”
“嗯嗯。”笛雅點頭:“還是跟你一樣的劍術圣域。”
“如果我能一路贏過去的話,就會在決賽跟他對上。”索妮婭說道:“但他不僅是圣域,還是很強的劍圣,我根本沒有任何勝算。”
“嗯。”笛雅心想這里應該要安慰一下劍姬,便說道:“這也是沒辦法,實力差距太大,就算輸了你也是雖敗猶榮,你已經足夠厲害了——”
“但我想要奪得流星劫,”索妮婭說道:“我不想輸。”
笛雅一怔:“但對方是圣域術師…劍姬的劍術境界一時半會也沒法突破到圣域層次吧?”
“所以。”
索妮婭忽然伸手抓住亞修的衣領,在后者的懵逼視線里認真說道:“距離決賽也沒幾天了,我必須要盡快成為圣域!”
“明白了嗎,觀者?”她惡狠狠地瞪著亞修:“快點去找七彩尾,快讓我成為圣域!”
魔女姐妹們懵圈地看著忽然爆發的劍姬,心里一片震撼。
劍姬好勇啊!
居然敢這么囂張地命令觀者!
下克上嗎?這肯定是下克上吧!?
怎么辦,萬一等下觀者和劍姬打起來,我圍觀的時候沒有零食吃啊!
就在魔女姐妹們心想要不要找條斬魚龍加餐,卻聽見觀者溫和地回復道:
“好。”
笛雅眨眨眼睛,她在震驚之余,也仿佛發現了什么秘訣——難道觀者就這么欺軟怕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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