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沒有排除掉錯誤選項。
當劍姬宣布答案錯誤時,亞修感覺大家都松了一口氣。
跟第一題充滿年齡特征的中年農婦、小女孩不一樣,第二道題里三個人年齡都差不多,相貌也跟索妮婭沒有相似之處,顯然并不是親戚關系。而且問的還是「最討厭的人」,那么這三人大概率連索妮婭的朋友都不是,根本無法分析出更多情報,因此索妮婭只能選她唯一認識的人——純白笛雅。
但如果答案真的是笛雅,那么事情就變復雜了:為什么索妮婭會跟最討厭的人一起來到失憶木屋?她是不是被陷害了?她要不要趁這個機會解決自己最討厭的人呢?
而且,如果索妮婭跟笛雅是敵人,那亞修和丹澤爾,是不是也是她的敵人呢?
甚至想深一層——他們四人,會不會根本不是什么同生共死的親密伴侶,而是不共戴天的仇敵?
歸根究底,亞修建立的這個和諧的空中樓閣實在是太脆弱了,脆弱到只要一個答案就能將其毀于一旦。因此答案不是笛雅,對所有人而言都是可以接受的結局,就連索妮婭也放下心頭大石。
“回答錯誤。”劍姬說道:“你失去了你的寶物——心靈派系。”
劍姬指尖揉搓一團銀光,直至化為輕煙消散,代表索妮婭徹底失去了一門白銀級術法派系。
索妮婭其實并沒有什么實感,但她看著明明屬于自己的財產和獎勵不翼而飛,就感覺心臟在滴血,代入感非常強烈,難受得如同看見冰淇淋掉在地上。
她忽然轉頭對亞修說道:“我現在還是你的戀人吧?”
“啊?嗯,是啊,你問這個干什么,我們只是暫時的——”
“那你把手給我。”
索妮婭搶過亞修的手直接一口咬下去,用力得眼睛都睜圓了。雖然沒有任何痛感,但這份帶著怒火的咬合力還是讓亞修的靈魂感到一陣顫抖,甚至產生了絲絲幻痛。
他開始認真思索自己的推測是不是出現什么根本性問題——這怎么可能是我的戀人?就算我一時被美色蒙蔽,但我的身體也禁不住她這么摧殘啊!
妹妹好歹只是試試我的味道,戀人你簡直是想咬下我一大塊肉啊!
亞修看著笛雅抓住自己的左手,索妮婭咬著自己的右手,他轉頭看向丹澤爾。
“我沒手給你了,你喜歡哪個部位?”
“…我大概不需要通過這種方式發泄壓力。”
發泄一頓心情舒爽多了,索妮婭神清氣爽松開嘴,但依舊抓住亞修的手不放,簡直就像是留著下頓繼續吃的護食小母狼。
“休息完了?”劍姬對他們的互動一點都不感興趣:“那么就開始第三道——”
“等!等!等!等”
魔女忽然竄過來走到大廳中間,擺了一個‘美少女閃亮登場’的姿勢:“先暫停一下!”
“劍姬,我有一道題跟你的第三道題差不多,不如我們一起提問吧,不然等她回答了你的問題后,我的問題就變簡單了。”
“可以。”
魔女看向笛雅:“你也要答題了哦,準備好了嗎?”
笛雅下意識一口咬住亞修的手指,身體顫抖連連搖頭。
亞修也立刻說道:“我們要分開答題!現在還是戀人的回合,按理說也該是她先回答,然后再輪到妹妹,我們沒必要連在一起回答。”
如果是一樣的題目,那當然是分開回答最好,如果索妮婭答對了就等于知道正確答案,如果答錯了也能排除錯誤選項,傻子才會一起回答。
“嗯…是不是我的語氣出現什么問題呢…”
魔女煩惱地撓了撓頭,眼睛微微瞇起,嘴角翹出一個危險的弧度。
忽然,聲音綻放出十八重回響——
“過來答題。”
笛雅猛地一震。
不僅僅是她,她腦海里的每一個聲音,都像是遇見了天敵一樣偃旗息鼓。
笛雅第一次跟腦海里的聲音達成了共識:要聽話。
雜色笛雅躲在亞修后面,像小雞啄米一樣猛點頭。魔女瞬間露出天真燦爛的笑容,仿佛剛才的邪魅只是眾人的錯覺,她原地踮起腳尖轉了一圈,黑色半身裙像黑玫瑰一樣綻放:“好,那么接下來就是魔女和劍姬的共同出題時間——”
“等等。”
木屋里響起第二道打斷的聲音,就像白紙裂開般的響亮。
這次不僅僅是本體,就連三位幻影也露出訝異的表情。
女皇慵懶地從躺椅上站起來,寬松的衣袍遮掩不住她王者的胸襟,甚至順著香肩滑落,胸前的扣子挽留住衣袍最后一絲矜持。她像風一樣過來,左擁魔女右抱劍姬,笑道:“我好像也有一道題,跟你們準備要出的題目差不多…不如我們一起吧?”
面對這么直白的示愛,但劍姬的表情卻像是遇見了騷擾:“題目差不多,但選項未必差不多吧?”
“對啊對啊,”魔女露出燦爛的笑容,“我和劍姬之間根本沒有容納別人的余地哦,女皇你不如找觀者貼貼——”
“選項不同不是更好嗎?可以增加題目難度啊。”女皇歪了歪腦袋:“還是說,你們「想」拒絕我?”
詭異的冰山露出潛藏一角,未知的巨鯨在波濤里若隱若現。失憶患者們隱隱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但沒有任何情報的他們,無法解構幻影們之間的暗流涌動。
觀者、劍姬、魔女、女皇四人對視片刻,觀者忽然嘆了口氣:“可惜我的題目好像跟你們都不一樣,不然我也想參加你們這場出題聯誼。”
觀者的發言就像是按下了某個放氣按鈕,木屋里緊繃的氣氛瞬間舒緩下來,魔女笑道:“我們怎么會拒絕女皇你呢,我們高興都來不及呢,人越多越好玩——那就一起出題吧,劍姬。”
“嗯。”劍姬面無表情。
這時候亞修低聲跟大家說道:“你看她們的互動,已經證明我的判斷沒錯,你們確實是我的妹妹、戀人和情人。”
“怎么就證明了?”索妮婭感覺莫名其妙。
“首先是魔女找劍姬商量,劍姬很爽快地答應,這證明魔女跟劍姬不是敵對關系,也就是說你們不可能都是我的戀人,不然你們就是情敵,絕不可能和諧相處,所以你們要么都是我的妹妹,要么一個戀人一個妹妹,而目前的情況更接近后者。”亞修信誓旦旦地分析道:“但女皇也提出要參加進來后,魔女和劍姬第一反應都是反對——為什么要反對呢?因為在她們眼里,女皇是破壞家庭的第三者啊!”
“后面觀者的發言顯然是站在女皇這一邊,甚至運用一家之主的威嚴強迫魔女和劍姬低頭,暗示她們不要排擠女皇,說明觀者現在是更喜歡女皇!”
“我已經完全明白了。”亞修說得有根有據:“妹妹是我從小養大的妹妹,戀人是我相戀多年但最近進入怠惰期的戀人,而情人是我最近認識正處于熱戀期的情人!”
觀者欲言又止,魔女嘴角抽動用盡全力控制臉部神經,劍姬眼睛微微瞇起,女皇倒是沒什么反應。
“那你不就是一位純粹的鋁合金鐵渣男嗎?”索妮婭真誠發問。
“我是不是渣男根本無關緊要,重點是這可以作為我們答題的依據。”亞修說道:“而且明知道我是渣男你們還喜歡我,你不覺得這也是十分關鍵的情報嗎?你假設一下,你會處于什么情況才會非我不可至死不渝?”
“我…”索妮婭皺眉說道:“除非是為了更偉大的利益。”
“很好,那就說明我們之間存在重大利益糾葛。”亞修看向丹澤爾:“那你呢?你覺得自己會在什么時候自愿成為我的情人?”
丹澤爾這次徹底困惑了——老實說,剛才亞修進行邏輯推理的時候,丹澤爾其實一個字都沒信,只是她性格冷淡內斂,靜靜注視事態發展。
然而幻影們的互動以及亞修的猜測,讓丹澤爾都開始動搖了——難道她真的是亞修最近結識的情人新歡?
她想反駁,又沒有其他證據。
而且如果不是因為有這層聯系,她為什么會出現在這座失憶木屋里呢?
“…只要我深愛一個人,無論對方是否愛我,我都會全心全意將我的一切獻給對方。”丹澤爾說道:“對我而言,成為情人并不會讓我顧慮。”
“哎?”亞修震驚了:“我真的有這么好嗎,能獲得這么多人的愛戀?我有點為我感到受寵若驚了——”
“你受寵若驚就先收斂一下你臉上藏不住的暗喜!”索妮婭看著就氣的不打一處:“先不提會不會猜錯,就算猜對了也只能證明你是一個道德低下連食材都不如的人間殘渣!”
忽然一聲劍鳴,眾人看向劍姬,劍姬臉色不變,收劍入鞘:“聊完了嗎?那就開始吧。”
劍姬、魔女、女皇同時捏住畫冊頁眉,一起翻到新的一頁。
或許是三人同時答題增加了難度,五幅肖像畫出現在考生面前。
然后所有人都傻眼了。
第一幅,是一位住在地下室里的少女。
第二幅,是一位戴著蛛網眼罩的少女。
第三幅,是一位坐在王座上的女人。
第四幅,是一位頭發黑白兩色的少女。
第五幅,是穿著暗紅風衣的兜帽男。
但問題是,除了第五幅外,前面四幅畫里的女性,都長著一模一樣的臉!
大家看著笛雅,笛雅愣愣看著上面的四幅畫,喃喃道:“好多個我…”
亞修嘴角扯動,“這么一看就顯得第五幅畫的我有點不合群了…”
雖然說有年齡、衣物、裝飾存在許多差異,但大家都一眼認出來,前面四幅畫里的女性,跟笛雅的相貌完全一致!
簡直就像是笛雅在不同衣服、發色、年齡下的各種姿態!
“這就是你們三個人需要共同作答的問題。”
跟劍姬的平靜、魔女的歡快不一樣,女皇的聲音里,總帶著與外貌截然不同的厚重風霜:
“假如你知道自己將要死亡,你會希望誰陪你一起去死?”
“對了,因為這是三人共同回答的問題,所以獎勵和懲罰也會有所不同…”魔女的聲音帶著一絲嘲弄:“無論你們答對還是答錯…”
“這道題的答案都很可能會變成現實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