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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1、北極號

  這是慶塵第一次前往異國他鄉,心中也難免會有些忐忑。

  擔心自己能不能吃得慣阿姆斯特丹的食物。

  擔心自以為很流利的英語在外國人聽起來,會不會有些蹩腳。

  擔心自己是否能成功應聘捕蟹船上的工作。

  擔心自己是否真的能遇到足夠挑戰的海浪。

  30米巨浪,那已經是大自然的偉力了,可遇而不可求。

  慶塵坐在頭等艙柔軟的座椅上,待到飛機進入平流層,便安心閉上眼睛回憶著閆春米給他的資料。。

  關于慶幸的資料。

  在閆春米大鬧“繁花”小區,把慶幸的暗樁以一種狗血的方式全都拔除后。

  這位三線女明星立馬平寂了下來,按部就班的拍戲、工作、試戲。

  就像是一個真正的演員。

  這事著實惡心了慶幸一把,他這邊不得不另外租了房子給安保人員居住。

  然而就是這租住的舉動,讓慶塵麾下的另外幾名鷂隼,找到機會將慶幸身邊的安保力量都給調查清楚了。

  常駐24名安保人員,每8人一組進行三班倒,全天候監視繁花小區內的動靜。

  但這不是慶塵關注的重點,重點是慶幸的生活習慣。

  他在腦海中將所有與慶幸有關的細節進行匯總,發現對方從來不戴戒指、手表、項鏈。

  身上可以說一件裝飾品都沒有。

  另外,慶幸每天都會換不同的衣服,甚至一個月都能不重樣。

  平日里,除衣物以外,沒有任何多余的隨身物品了。

  也就是說,慶幸確實沒有將那件禁忌物隨身攜帶,也不知道藏在了哪里。

  當然,也有‘以德服人’這種可以收納進體內,完全不露痕跡的禁忌物。

  但事實上‘以德服人’在嚴格意義上講并不是禁忌物,它是楊小槿留給壹的饋贈,這位女性本身還沒有死亡。

  從嚴格意義上講,只有死去超凡者析出的規則物品,才算是禁忌物。

  已知禁忌物序列中,沒有任何一件跟‘以德服人’一樣能夠收進體內。

  那么,慶塵大膽假設,慶幸的禁忌物也是不能收入體內的。

  然后,也有禁忌物是以紋身形式存在的,例如惡魔郵票。

  但慶幸非常喜歡游泳,很多證據顯示對方身上并未有任何紋身。

  除非…那件禁忌物紋在慶幸的屁股上。

  慶塵覺得這也不太可能,禁忌物這玩意實際上是有活性的,也有尊嚴,不會閑著沒事跑別人屁股上待著。

  那么現在排除慶幸隨身攜帶禁忌物的可能后,對方會將禁忌物藏在哪里?

  慶塵閉著雙眼緊皺眉頭,在閆春米監視對方的五天時間里,慶幸除了回家、去情報三處以外,還去過總共37個公共場所,但37處沒一個重樣的。

  如果是藏匿禁忌物的地方,那么慶幸應該去的很頻繁才對。

  慶幸難道把禁忌物藏在情報三處?不會,如果這樣做,早就被慶聞等影子候選者搞到手了。

  藏在家中?不對,慶一去情報三處抓人是下午,而慶塵在傍晚就被安排了命運。

  慶塵專門讓閆春米調查了慶幸那天的蹤跡,慶一去抓人后,慶幸就離開了情報三處,但是并未回家。

  慶塵的思維越來越快,他不停的總結著慶幸的規律,卻發現這貨真是毫無規律可言。

  等等。

  是有規律的。

  慶塵忽然覺得自己好像是燈下黑了,對方確實有兩個明顯的規律啊。

  第一個規律是,慶幸出門一定會撿錢。

  第二個規律是,對方每天都會出門。

  不論晴天還是雨天,一年365天里慶幸有340天左右的時間,都雷打不動的出門玩耍、閑逛、赴約。

  仿佛…對方出門就是為了撿錢似的,一天不出門就會損失點什么。

  慶塵睜開眼睛,他覺得自己有了一個猜測的方向,或許有關慶幸的線索,就藏在這撿錢之中。

  雖然不知道對方怎么做到的,但慶塵隱約已經察覺到,對方每天出門撿錢,跟藏匿禁忌物是有關系的。

  午夜,慶塵身邊的頭等艙乘客已經將座椅調成平躺的模式,蓋著毯子昏昏睡去,亦或是躺在座椅上看著電影。

  而慶塵還在腦海中,一遍又一遍的模擬著沖浪。

  他必須強迫自己不停的訓練,因為在海上他要面對太多的不確定因素,強風席卷而來的巨浪可能不止是30米,甚至有可能是40米、45米。

  慶塵稍有差錯,就會徹底葬身海底。

  這時,一名空姐看見慶塵還端坐在座椅上,以為他是第一次乘坐這種可以平躺的座艙,所以走過去想要提醒一下。

  畢竟,國內大多數航班就算是公務艙也只能稍微調節一下靠背,有人不知道也很正常。

  然而就在空姐靠近的瞬間,她竟看到昏暗的機艙里,那少年突然睜開了眼睛,炯炯有神的看著她。

  不知道為什么,她總感覺自己心跳仿佛停了一拍似的,有一瞬的害怕。

  走近了她才看到,少年手里還拿著一副撲克牌,在對方手里不停的切牌、洗牌。

  空姐仿佛被這一幕吸引,一時間大腦有些空白。

  一個人身上的殺機是很玄妙的。

  一般人殺雞,雞都會不停的掙扎。

  然而農貿市場的屠戶殺雞,只需要伸手進籠子,所有雞便安靜下來任人宰割。

  村里的狗遇見生人都會狂吠,但遇到那些天天殺狗的偷狗賊,就會老老實實的被制服。

  宛如血脈中的壓制一般,呆若木雞。

  這種東西看不見,卻似乎真的存在著。

  而空姐在那一瞬感受到的,似乎就是這種東西。

  慶塵笑了起來:“有事嗎?”

  空姐愣了一下,她感覺在對方笑起來的剎那,原本的害怕情緒蕩然無存。

  就像是屋檐上的雪,太陽出來了便會融解。

  空姐想了想說道:“先生,您的座椅按左手邊按鈕就可以調平,距離抵達伊斯坦布爾的時間還有9個小時,您可以睡一覺。”

  慶塵笑道:“好的,謝謝。”

  說完,他竟是依舊端坐著閉目養神。

  在這次登機時,慶塵察覺排隊的乘客里有最少7個人,都曾看了他五次以上,甚至有一個年輕人看了他17次。

  不是慶塵太敏感,而是出門在外必須更加謹慎。

  他非常確定,九州與昆侖有能力提前得知他航班信息,甚至連神代、鹿島都可能在重點關注他。

  這一次的航班里,一定有人是在跟著他的。

  所以,慶塵必須讓自己保持著隨時都可以面對戰斗的狀態。

  不露出任何破綻,就是他要做的事情。

  這次出門他兜里只帶了一部手機、一個錢包,還有一副撲克牌。

  對別人來說攜帶武器出入境很難,畢竟911事件之后全球安檢都極其嚴格。

  然而這時候,秋葉刀的優勢便體現出來了,一副普普通通的撲克牌都可以隨時成為殺人的利器。

  聽說歐洲的治安條件不怎么樣,慶塵心想自己只是帶一副防身的撲克,應該不過分吧?

  9小時過去,之前被慶塵嚇到的空姐總是忍不住去看他一眼。

  但不管何時去看,少年始終都端端正正的坐在那里閉著眼睛。

  有任何人靠近,那緊閉的眼睛都會隨時睜開。

  手里切牌的動作也會突然停止。

  空姐十分確定,這少年坐了將近11個小時,確確實實保持著清醒,而且還保持著高度的警惕。

  她心說,這不會是傳說中的那種頂級殺手吧,就像是歐美大片里的殺手47一樣。

  年輕的空姐忍不住在腦海里補全了一出幻想好戲,打發著飛機上無聊的時間。

  直到飛機降落。

  慶塵沒有任何行李,當先下了飛機轉乘另一班飛往阿姆斯特丹的TK1953次航班,飛往史基浦機場。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是,之前有跟蹤他嫌疑的人全都不見了。

  畢竟這是要換飛機的,繼續跟著也太明目張膽了,慶塵又不傻。

  但是,跟蹤者準備的要比慶塵想象中還充分,在他轉乘的過程里,竟然在土耳其的伊斯坦布爾機場,又換了三個人跟著他上了飛往阿姆斯特丹的飛機,而且坐的還都是頭等艙…

  慶塵當初選頭等艙,就是因為可以提前下飛機、提前過簽證通道,如果有人跟蹤卻坐了經濟艙,那肯定會被他甩開。

  但沒想到的是,跟蹤者如此下血本,這讓慶塵忍不住在想,這肯定是財大氣粗的九州成員吧。

  換了昆侖肯定沒必要這么做,直接讓小鷹或者路遠厚臉皮跟著就好了。

  當飛機再次降落在史基浦機場,慶塵快步離去。

  三名跟蹤者在人潮中緊緊跟著。

  其中一名女子故意走在慶塵前面。

  因為他們所有人想要離開機場,都要先經歷簽證檢查,辦理入境手續。

  所以如果慶塵在最前面辦理,他們就會被機場的檢查人員卡在后面辦手續,所以必須要有一個人在慶塵前面通關才行。

  這是要用三明治跟蹤法,將慶塵給夾在當中。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前面那名女子正快步走著,突然感覺腳下一空,差點歪倒在地。

  她低頭看去,卻發現自己的跟高鞋鞋跟,不知何時竟被什么鋒利的東西給打斷了,切面都十分光滑。

  女子心中一驚,這得是多么鋒利的東西,才能將鞋跟切的如此光滑?

  難道有人過安檢時還能攜帶這種武器?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慶塵已經先她一步進了阿姆斯特丹邊防檢疫通道。

  女子對身后兩人低聲說道:“跟緊點。”

  只是,就在慶塵通過簽證通道后,他身后跟蹤者開始接受檢查。

  身后的跟蹤者眼睜睜看著慶塵先一步離開,內心焦急卻不敢硬闖檢疫關口。

  慶塵走進一間廁所,從保潔涮洗拖把的水桶里拿出一個黑色密封包裹來,走進了隔斷并反鎖。

  短短的30秒鐘時間,慶塵便已經將兩面都能穿的外套脫下又穿上,又快速換上了密封袋里的鞋子與褲子。

  面孔也變幻成了陌生的模樣。

  沒人知道是誰將這密封袋放在廁所里的,似乎慶塵早就知道自己會被跟蹤,然后做好了準備。

  三名跟蹤者通過簽證通道后,迅速來到廁所門口,慶塵當面與他們擦肩而過,跟蹤者們卻毫無察覺。

  他們相視一眼,分別進入男女廁所檢查,但慶塵并不在里面。

  三人快步在人群中穿梭、搜索,可慶塵在人群里就像是一滴水融入了長河,徹底消失不見了。

  跟蹤者們相視一眼,他們甚至想不出慶塵是如何做到的。

  這失蹤的太徹底了,仿佛慶塵在他們眼前硬生生的表演了一場魔術,那么大一個人憑空消失掉了。

  一名跟蹤者拿出電話撥打出去,遲疑了一秒后說道:“老板,跟丟了。”

  何今秋的笑聲從電話里傳來,他問道:“專門給你們仨訂了頭等艙都能跟丟?”

  跟蹤者有點羞愧:“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就像是突然從空氣里蒸發了一樣,莫名其妙就不見了。而且,他好像還帶著某種武器,我們在后面明明盯的很緊,卻不知道他什么時候割斷了王夢瑤的鞋跟。”

  “這倒是有點意思,”何今秋想了想說道:“不是撲克牌割斷的嗎?”

  “不是,”跟蹤者回應道:“如果是撲克牌,就算出手再快我們也能看到的。”

  “看來這趟歐洲之行要好玩了啊,”何今秋交代道:“既然跟丟了就算了,我處理好國內的事物,三天之后抵達阿姆斯特丹。你們在那邊也小心一些,有情報說,北美那邊的時間行者在歐洲很活躍,我抵達之前你們不要和他們發生沖突。”

  說到這里,何今秋聲音一冷:“雖然跟丟他也很正常,但回國后自己去陸教官那里領兩個月的特訓。”

  跟蹤者低聲道:“收到…”

  歐洲、非洲、澳洲、中東、南美這些沒有時間行者的地區,就像是時間行者們的新大陸一樣。

  遍地都是機會。

  北美那邊的時間行者們來到這邊后,第一時間便想要從歐洲本土黑色勢力手里接管新的秩序,黑手黨都被北美的時間行者們給犁了一遍。

  歐洲畢竟是白人的世界,北美時間行者在這里要更具優勢一些。

  他們不敢隨意招惹何今秋,但普通的九州成員在這邊還是得小心一點。

  只不過,此時何今秋更加好奇了,那位叫做慶塵的少年來這里,到底準備干什么?

  總不會是為白晝擴張到歐洲打前站吧…

  又或者,只是來吃帝王蟹和大蝦的?!

  此時此刻,京城的九州總部里,何今秋正坐在自己寬大的辦公室中,虞成給他端來一杯咖啡:“老板,咱們有必要為了一個慶塵興師動眾么?”

  何今秋抬頭看著他笑道:“你不知道10號城市最近到底發生了什么,如果知道的話,就會覺得他是九州想要主事歐洲地下世界的最佳人選,如果這樣一個人在歐洲坐鎮,我以后可就不用再飛去那邊出差了,可以專心一些在中東跟北美的‘未來’組織打交道。讓‘未來’沒有未來,這句口號是不是很有創意?”

  虞成:“…”

  他沒想到,面前這位何老板想要招攬慶塵的背后原因,竟是要把九州在歐洲的力量交給那少年掌控。

  他們不知道的是,就在史基浦機場出站口外面,幾名神代、鹿島的殺手就這么守在寒風里。

  硬生生從上午守到了晚上,人都快被凍傻了。

  可那機場川流不息的人群里,根本沒有慶塵的面孔出現,他們幾乎以為慶塵壓根就沒有出站,而是直接在站內乘坐飛機返程了。

  今天,有太多人在等慶塵,他這一趟飛往歐洲的行程不知道牽動了多少人的神經。

  但是,少年在這遙遠的異國他鄉里,就這么平白無故的失蹤了。

  夜晚八點,港口外的‘胡桃酒吧’里熱鬧非凡。

  雖然距離捕蟹者們即將開船的時間還有三天,但準備工作向來都是在開船之前。

  酒吧里,來自歐洲各地的水手們聚集此處,人人手里都端著精釀啤酒開懷暢飲。

  很快,他們就要在船上沒日沒夜的度過15天時間,出海的前三十個小時,他們要找到最正確的捕蟹區,以至于這三十個小時里每人最多只能睡四個小時。

  這是一項每年只需要工作15天,卻能賺到60萬的工作,危險與機遇并存。

  帝王蟹的產地,主要集中在戰斗民族俄國附近的吉日金灣、美洲東側的白令海、歐洲北部的巴倫支海。

  每個產地、每年出產的帝王蟹在一萬噸左右。

  到了這個季節,所有捕蟹人都會在這三個地方集結,準備分享這大自然的饋贈。

  帝王蟹生長海域在270米深的冰冷海域里,過了這個季節,完全成年的帝王蟹將向更深處海域進發,那時候就不好抓捕了。

  此時,胡桃酒吧中有一種獨特的潮濕味道,海水的咸腥氣息被水手、船長們帶了進來,水手們像是一群水產生物成了精,聚集在人類的世界似的。

  水手們一邊喝著啤酒,一邊悄悄打量著中間那一桌,桌旁坐著三名北歐壯漢和一名亞裔年輕人,氣氛有些緊張。

  那是四名船長,正在談判。

  一名白人壯漢船長看著亞裔年輕人,冷聲說道:“張,你的船太小了,大家這些年都換了147英尺的捕蟹船,只有你還在用二十多年前的120英尺捕蟹船。今年光是修船就花了四十萬歐元吧,連捕蟹籠都是租的。”

  一英尺約等于30厘米,120英尺的船大概在40米左右。

  不過147英尺的捕蟹船,與120英尺的捕蟹船,絕不僅僅只是尺寸上的差異。

  用來裝載帝王蟹的貨倉、用來吊起捕蟹籠的吊臂,都完全不是一個級別。

  另一名船長說道:“我們承認你父親是最好的捕蟹人,他每年都能找到最好的帝王蟹捕撈區。但是張,你真的不適合這一行,去年你只賺回油錢,今年甚至都沒有水手愿意跟你一起出海了。跟著一名沒有太多經驗的船長,甲板上還沒有資深的水手,船員們都會喪命的。”

  年輕人叫張儉,年紀輕輕的便從父親手里接過捕蟹人的職業,還有那艘破舊的捕蟹船。

  他的父親已經患肺癌去世,留給張儉的只有一筆遺產,一張捕蟹海圖,一艘破船。

  張儉倒不是完全沒有經驗,他從幾年前就跟著父親出海。

  但相比技術與經驗、處事能力來說,確實不如其他船長。

  水手的收入與捕撈的帝王蟹數量是正相關的,所以船長如果找不到正確的捕撈位置,那水手們的收入就會銳減。

  圓桌旁,張儉冷冷的看向另外三位船長問道:“你們喊我過來,不會是就為了說這么幾句垃圾話吧?”

  一名白人船長說道:“我們知道你今年的牌照有30萬磅的配額,把這個配額賣給我們,你不用出海都能有一筆不小的收入,船給我們,讓你做船東。”

  另一名船長附和道:“張,你征服不了巴倫支海,就讓我們來征服好了。”

  在這里,船未必是私人所有的,一艘船可能有很多股東。

  股東可以不懂怎么捕蟹,但可以投資后得到分紅。

  而那些能得到捕蟹牌照的船只就那么多,例如一艘船的配額是30萬磅,那他們捕蟹超過這個數量將會面對高額的罰款。

  這是歐洲對海洋生態環境保護的一種措施。

  所以,這些船長是見張儉這個亞裔湊不齊七名水手,想要直接低價買下他手里的配額,這樣一來大家都有得賺。

  只是張儉并不愿意這么做,他搖搖頭說道:“這艘船是父親留給我的,我也有能力駕駛著它前往巴倫支海捕撈帝王蟹。”

  胡桃酒吧里響起一陣喧鬧的嘲笑聲,仿佛張儉剛剛說了一個笑話。

  一名船長說道:“去年你出海兩趟只捕獲到了7萬磅的帝王蟹,剛剛夠油錢,張,水手們跟著你出海是要養家糊口的,不是要跟著你出去欣賞風景。你今年只招到了三名水手,一個是曾經跟著你父親的老人,還有兩個是沒有出海經驗的新人,就算最低配置也還得再找兩個,你能招到嗎?如果招不到的話,怎么出海?”

  另一名船長哂(shen)笑道:“難道要船長親自去甲板上撈捕蟹籠?那誰在駕駛室里掌舵?”

  張儉倔強的看著船長們,似乎有點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如對方所言,他確實招不到最后兩名水手了。

  這個港口每年都會有很多新人想要加入捕蟹這個行業,按理說他可以忽悠一些新人上自己的船。

  但這些船長們似乎有預謀,有新人來到這里,這些船長們就會告訴新人,張儉過去兩年有多么凄慘。

  搞得張儉今年甚至連船員都招不齊。

  然而就在此時,胡桃酒吧的門被人推開了。

  門口風鈴晃動著響起清脆的聲音,酒吧外一陣冬季的冷風倒灌進來,一名少年帶著冬日的寒氣,笑容滿面的走進酒吧。

  那股寒風,像是提前把所有人都帶到了冰冷刺骨的巴倫支海上,酒吧外黑色的夜幕,就仿佛那黑色的海。

  少年看著酒吧里所有人都忽然轉頭看他,絲毫不怯場的用英語問道:“大家晚上好啊,有人告訴我說,在這里能找到捕蟹方面的工作?”

  張儉頓時眼睛一亮,但是又馬上黯淡下來。

  因為他很清楚,接下來會發生什么。

  而且,這少年也太瘦弱了一些,年紀太小了,恐怕才剛剛高中畢業?甚至是高中輟學。

  長的倒是很好看,但巴倫支海并不看顏值。

  一名船長打量著少年:“你這么小就出來打工嗎?”

  少年笑道:“不行嗎?養家糊口啊。我聽說北極號還沒招滿船員,哪位是北極號的船長?”

  張儉抬起頭來:“我是。”

  然而,一旁的另一位船長笑著對少年說道:“你要上北極號當水手嗎,但你知不知道北極號去年抓捕的帝王蟹剛剛夠他的油錢?”

  少年笑著解釋:“我的老師告訴我,剛進入某個行業的第一年,不需要太考慮收益,積攢經驗才是最關鍵的!”

  一名水手調侃道:“到北極號上能積攢什么經驗?跟張學吹口琴嗎,他口琴吹的挺好,但捕撈帝王蟹就不行了。去年我跟著他出海,回家帶著微薄的酬勞差點被老婆罵死。”

  一名船長看著張儉笑道:“另外,你愿意讓這么瘦弱的水手登船嗎?他能在甲板上干什么,怕是連挪動捕蟹籠的力氣都沒有吧。”

  張儉沉默的坐在桌旁,他知道接下來少年就會放棄北極號,然后登上其他捕蟹船,又或者是離開阿姆斯特丹。

  總之不會加入北極號。

  此時張儉也不計較少年是否瘦弱了,只要是個人愿意加入北極號就行,哪怕在北極號上給大家做飯呢。

  下一刻,張儉低著頭的目光里,突然伸來一只手掌。

  他愕然抬頭,卻見到少年站在他身旁笑道:“你是船長吧,我叫慶塵,正好也是亞裔,如果可以的話,我會很高興加入你的北極號。”

  張儉愣了半晌,趕忙站起身來握住慶塵的手:“歡迎加入,太歡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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