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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0、李恪,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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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很疑惑,三天之后就是您的追悼會了,到時候您還得火化呢,咱們去002號禁忌之地的話少說也得大半個月,甚至更長,”慶塵認真說道:“您可能趕不上回來火化。”

  老叟沒好氣道:“你這說的是人話嗎?我是必須走這個流程怎么的?”

  慶塵說道:“那葬禮上,大家還要跟您的遺體告別呢,您現在如果跑了,到時候大家跟空氣告別?肯定會有問題的啊。”

  “不勞你操心,”老叟擺擺手:“如今這科技水平仿造一個一模一樣的尸體輕而易舉,到時候蓋上水晶棺,誰敢掀開檢驗?”

  “可是,如果骨灰不是您的,那以后李氏子孫在清明節跪拜的,豈不是一個假的李修睿?燒紙您也收不到啊,”慶塵疑惑道。

  “你能想點陽間的事情嗎?”老叟說道:“別再跟我扯犢子了啊,趕緊走!”

  李恪在旁邊弱弱的站著,完全不明白到底在發生著什么。

  他一會兒看看慶塵,一會兒看看老人。

  一臉的迷茫與慌亂。

  明明剛剛才去世的爺爺,怎么就突然復活了呢。

  大家剛剛哭了四個小時,豈不是白哭了?

  而且。

  他雖然知道自己爺爺跟自家教習先生是認識的,而且是可以給龍魚的程度,但他也沒想到,原來先生跟爺爺的說話可以如此隨意。

  而且,爺爺好像也變了個人似的,沒有那份往日的威嚴了,就像是一個鄰家瘦巴巴的老頭,說話也不再那么嚴謹與謹慎,就像是閑話家常一般。。

  李恪的爺爺是誰?

  就在幾個小時前,這位老人還是李氏的家主,執掌著聯邦五分之一的權力,能夠決定上億人的未來。

  平日里,誰見到這位老人不是戰戰兢兢、恭恭敬敬的?

  老人似笑非笑的看向李恪:“沒見過這樣的爺爺吧?”

  李恪點點頭:“感覺您是個假的。”

  “習慣就好,”老人笑道:“這大半輩子都在被一個身份束縛著,如今才能做回自己,是一種悲哀也是一種幸運,希望你不要重走我的老路。”

  李恪愣了一下,人人都羨慕的家主,竟是并不喜歡那個位置。

  這時,慶塵說道:“先別忙著教育您孫子,我這邊還有事情要問。您現在自然可以通過密道出去,但我呢?李恪呢?我倆突然消失也得給外界個說法吧?”

  “凈擔心點多余的事情,放心,樞密處這邊早就準備好文件批準你出去云游,出入記錄也會有李云壽幫你偽造,”老人說道。

  慶塵心說,這出入記錄還真不靠譜:“那就走吧…我說句實話,您如果不接受準提法灌頂,應該是沒機會再回來了。所以,您要不要再看一眼這半山莊園?”

  老人擺擺手:“不用了,看了大半輩子,早看膩了。”

  說完,他走到屋里打開密道,李恪都看懵了,他還不知道這秋葉別院竟是另藏玄機。

  今天對于年幼的李恪來說太魔幻了,短短幾個小時,信息量之大簡直令他瞠目結舌。

  三個人進入密道,走過漫長的2.7公里甬道,李恪就像是個好奇寶寶,一會兒摸摸這,一會兒摸摸那。

  “爺爺,這密道是您建的嗎?”他問道:“您建這個密道做什么…對了,您以前每年來這里說悼念恩師,就是為了從這條密道離開嗎,是不是要去外面做很重要的事情,比如跟慶氏或者陳氏的大人物會晤?”

  慶塵剛想說點什么,卻聽老叟突然咳嗽起來:“嗯咳咳咳,既然都已經假死出來了,過去的那些事情就不要再提!”

  他是在暗示慶塵給自己留點隱私,畢竟李恪是他最疼愛的孫子,有些事情該保留還是要保留的。

  慶塵撇撇嘴,老人出去見的那些個人,大不大不知道,反正不是慶氏與陳氏財團的。

  三人來到甬道盡頭,老人選了一把鑰匙說道:“就開它吧,我前幾天專門讓李云鏡去保養過,該換的零件都換新的了。”

  “您的車,您自己說了算,”慶塵也沒去看過這七輛車到底是什么,主要是,他都沒找到微觀世界這小區的停車場在哪!

  慶塵自顧自的去打開衣柜,展示出后面暗格里滿墻的槍械。

  他從里面選擇了三支自動步槍,三支手槍,還有滿滿三小箱彈藥。

  老人皺眉:“你是要去打仗嗎?”

  慶塵看了他一眼:“我一開始還以為李云鏡會跟著保護您的,結果您直接讓他自由了,這我不得準備點保命的手段?一旦有人發現您還沒死,您知不知道將會有多么恐怖的人來追殺我們?”

  老人樂呵呵笑道:“我都已經不是家主了,他們殺我一個死人有什么意義?不過看你準備的這么周全,那就拜托了。”

  下一刻,慶塵看向李恪:“在去002號禁忌之地前,還有一件事情要做,李恪,你盤腿坐在地上。”

  老人在一旁說道:“要正式收他為徒了?李恪,給你師父磕頭。”

  李恪怔了一下,然后噗通一聲跪了下去,認認真真的磕了三個響頭,那腦袋撞在地板上發出咚咚咚的聲響,聽著就疼。

  慶塵看向老人:“我們騎士不興磕頭這種儀式。”

  “沒關系,他都給你磕頭了,以后他要出什么事,你肯定得幫,”老人說道。

  慶塵:“…”

  然而,李恪聽到這段對話豁然抬起頭來:“騎士?”

  他內心波濤翻滾著,似乎騎士二字對于李氏子弟來說,有著獨特的魅力!

  李恪看向自己爺爺,又看向慶塵。

  在此之前,老人只是說讓他拜師,但并未明說慶塵是一位騎士!

  當下發生的這一切,對李恪來說實在太驚喜了!

  “師父,您跟我七叔是什么關系?”李恪好奇道。

  慶塵看向李恪,耐心解釋道:“你七叔李叔同是我的師父,從今天開始,你七叔就是你師爺了…”

  老人在旁邊聽了直挑眉毛,這都什么亂七八糟的,怎么李叔同突然還跟自己一個輩分了?!

  慶塵看向老人:“這是您自己選的孫子,輩分亂了可跟我沒什么關系,按理說,您應該選個重孫才對。”

  老人沒好氣道:“趕緊開始吧。”

  說完,慶塵捏住李恪的脈搏。

  少年李恪看著對面的慶塵忽然吐氣如箭,而他自己則頓時陷入無盡的痛苦之中。

  老人屏氣凝息,他上次見到這一幕還是幾十年前,李叔同被他那位好友收為徒弟的時候。

  下一刻,李恪臉頰兩側綻放出火焰紋路來,眉頭緊蹙成了一個‘川’字。

  慶塵默默的看著,他很擔心李恪也熬不過問心。

  胡小牛熬不過,那他可以走另一條路,等到八項生死關全部完成后再一步晉升A級,但李恪如果熬不過的話,騎士這條路對他來說就算是斷了。

  問心之中,李恪仿佛又回到了孩童之時。

  6歲,他進入了李氏學堂,成為那里最優秀的學生。

  18歲,他考進了火種軍校,成為那里最優秀的學生。

  22歲,他以尉官身份進入聯邦集團軍。

  26歲便晉升少校。

  再之后,他被家族召回了半山莊園,進入樞密處工作。

  家族給他安排了一個聯姻對象,那位姑娘很好看,但是彼此并沒有感情。

  他嘗試著與對方建立感情,對方也對他百般討好。

  可就在他以為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時,那位妻子在夢中喊著別人的名字。

  李恪讓情報處查了一下,那是妻子的初戀。

  34歲,他成為了樞密處的理事,開始真正的參與家族大事,外界有媒體開始稱呼他為李氏的太子爺。

  但是,他的人生里只剩下一份份文件,他的眼中,也只剩下別人敬畏自己的目光。

  李恪坐在午夜的辦公室里,不停的批復文件,然后與各種人打著他才剛剛熟練的官腔。

  待到辦公室沒了人,他忽然覺得。

  是不是自己剩下的數十年人生,都要這樣枯燥的度過。

  48歲,他從父親手里接過了家主的權柄。

  從此以后,他很少再走出半山莊園,不管走到哪里都遇不見一個對自己說真話的人。

  60歲,李恪開始感覺自己身體已經不再屬于自己了,而是屬于病痛。早些年在軍中留下的創傷,開始折磨著他的身體與靈魂。

  80歲,他兒孫滿堂。

  家里的小孩子們突然拿出一個生日蛋糕,說讓他許個心愿。

  但是那一刻,李恪想了很久,好像已經忘記了自己曾經許下卻未實現的心愿,到底是什么。

  對了,好像是成為騎士。

  那是他每年都會許下的心愿,但始終都未完成。

  那一刻,李恪的精氣神忽然頹唐下來,像是一下子被人抽干了所有力氣,做什么好像都興致缺缺,人生也不再擁有意義。

  90歲的時候,他躺在病床上,察覺自己即將死去。

  某一刻,李恪忽然意識到,再次閉眼的時候,或許自己就將真的死去。

  病床旁,他的孫子輕聲問道:“您還有沒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

  李恪在想,其實自己的心愿從未完成過,他這一生,都不過是在做一個‘別人期待的人’,從未做過自己。

  這樣漫長的一生,還真是難熬啊。

  但這時,一位少年從病房外面走進來,迎著窗外的陽光,就站在他的面前。

  那個屬于慶塵的聲音突然問他,你是否愿意用曾經擁有過的一切,換一個成為騎士的機會?

  你是否愿意放下權力,去攀一座山,看一場雪,追一個夢?

  李恪淚流滿面的說了一聲愿意。

  直到這一刻,他才想起來自己在問心之中,幾十年前進入這里,忘記了問心之外的一切。

  李恪用了幾乎一個世紀,才終于找到自己內心最深處的心愿。

  昏暗的屋子里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李恪驟然睜開雙眼,輕聲說道:“師父。”

  慶塵笑了,很開心的笑了:“恭喜你。”

  這就意味著,里世界的騎士傳承沒有斷!

  老人好奇道:“這就算是過了問心嗎?”

  “當然,”慶塵點點頭。

  “如果過不去呢?”老人問。

  “過不去,就是死,”慶塵說道,他看向李恪:“你在問心里經歷了什么?竟然用了這么久?”

  李恪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竟是已經過去了24小時。

  他看向慶塵問道:“師父,我能不說出來嗎?”

  “可以,”慶塵揉了揉他的腦袋:“問心是每個騎士自己的秘密,你可以不說。”

  就像是慶塵也沒有跟李叔同提及過,其實他在很小很小的時候,已經被母親拋棄過一次。

  “走吧,”慶塵笑著說道:“咱們出發去002號禁忌之地。”

  說完,他變幻了模樣往外走去。

  李恪看著慶塵的背影有些出神,他在想,如果自己90歲躺在病床上的時候,那個少年沒有推門進來。

  自己是不是就真的死了?

  李恪總覺得,這問心并不是自己邁過去的,而是這位格外年輕的師父,幫自己邁過去的。

  在問心的那場漫長夢境里,對方走入病房的時候,身上像是披著一層光。

  這時,慶塵在門口回頭笑著問道:“愣著干嘛呢,走啊。”

  “奧,”李恪回過神來,往門外跑去。

  微觀世界的停車場里。

  慶塵看著面前的碩大越野車,他拉開后備箱檢查了一下,兩只備用輪胎,四桶柴油,車頂還捆綁著行李箱,里面似乎是荒野上要用到的帳篷與應急物品。

  “您準備的還挺全面嘛,”慶塵贊嘆道。

  這可比當初李叔同帶他去002號禁忌之地時,準備的充分多了。

  然而,慶塵這時忽然在越野車的車身上,看到了一個銀杏樹葉的標識。

  他疑惑道:“這不是慶氏的標志嗎?”

  “對啊,”老人理所當然的說道。

  慶塵納悶:“您一個李氏家主的車上,為什么會有慶氏的銀杏樹葉標志啊,您這么理直氣壯是怎么回事,這明顯不正常啊!你這么理直氣壯,搞得好像不是您有問題,而是我有問題!”

  老人耐心解釋道:“出門在外的有個財團標志會方便許多,而且,萬一丟人了也是丟慶氏的人啊,有什么問題嗎?”

  “您就不怕露餡?”慶塵不解。

  老人笑了笑:“誰敢檢查財團的車輛?財團出入境連簽證那一關都不用過。”

  “您也真是藝高人膽大,”慶塵撇撇嘴:“這要被媒體曝光出來,說‘李氏家主冒用慶氏標志為非作歹’,這可真成全聯邦的大新聞了。”

  “怕什么,別被發現就好了!”老人說道。

  “行吧,”慶塵嘆息。

  但這個時候,大家又忽然發現了一個很玄妙的問題:誰來開車呢?

  慶塵不會開。

  李恪年紀還小也沒學過。

  師徒二人一起將目光轉向了老人。

  李修睿挑挑眉毛:“你們兩個小兔崽子,該不會是想讓我開車吧?我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只是想在生命的最后時光里,有一段輕松且美好的回憶,你們就這樣對我?!”

  慶塵攤手:“可我倆真的不會開車啊,這樣吧,您把車子開到第四區,我們在那里再捎上一個人,他來當司機。”

  老人想了想:“這還差不多。”

  碩大的全尺寸越野從微觀世界小區行駛出去,一路朝第四區飛馳著。

  胡小牛早早便收拾好了東西,當車子停在他面前時,他隔著車窗看著駕駛位上的老人,總覺得有些眼熟,似乎在某些新聞里見過…

  但一時間又有點對不上號。

  此時的老人已經給自己黏上了胡須,異常熟練。

  而且,誰能想到剛剛才死去的老人,這會兒竟還活蹦亂跳的開著一輛朋克十足的越野車,招搖過市?

  慶塵對胡小牛招招手:“小牛上車,你來開。”

  “好的,”胡小牛認出了慶塵。

  這次穿越之前,慶塵還專門讓他見過自己要偽裝的樣子,依舊是Zard。

  老人打量著胡小牛,然后問慶塵:“這就是你找的司機?可靠嗎?”

  胡小牛心說自己怎么就成司機了,但也沒有反駁。

  慶塵說道:“您放一百個心吧,可靠。”

  “塵哥,去哪?”胡小牛問道。

  “從南方出入境關口離開18號城市,去002號禁忌之地,”慶塵說道。

  胡小牛愣了一下,之前慶塵可沒給他說過,是要去002號禁忌之地!

  車輛向南行駛,通過出入境關口時,胡小牛突然發現那關口前正停著數十輛越野車,正等待出入境管理局的工作人員核驗證件。

  胡小牛問道:“塵哥,咱們的文件呢?”

  慶塵:“沒有。”

  胡小牛懵了一下:“啊?”

  老人說道:“我們走左邊的通道,直接開過去,車上有慶氏的銀杏樹葉標志,雖然是假的,但肯定沒人敢查的。”

  胡小牛有點緊張,他心說老爺子您這么坦然的承認標志是假的,真沒什么問題嗎?

  眼瞅著那出入境關口處站著數十名荷槍實彈的軍人,天空中還有無人機在不斷巡視著,這要是被人發現標志有問題,怕不是要被打成篩子?

  不過,胡小牛面色如常,一腳油門踩了下去根本沒有停頓。

  關口的閘門打開了,如老爺子所說,真的沒人檢查!

  就在此時,胡小牛無意中朝旁邊那條通道處看了一眼,然后愣住了:“塵哥,我在那個車隊里看到齊鐸和張瀾津了。”

  表世界共濟會的那兩位成員。

  五千字章節,晚上11點還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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