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沉睡的安詳的夏天驕,顧戀松了一口氣,幸虧所里還有所剩不多的注射的安定,能夠幫助他平復下來,只是希望他蘇醒過后,能夠多少理智一些。
監控是必不可少的,看著他下意識調整的如在母親子宮的嬰兒睡姿,顧戀不由得心生憐憫,這得是一個多么沒有安全感的人,會發展到用暴力自殘的方式來舒緩這種壓力。
“顧醫師!”
忽然推門而入的新加入的實習成員,略微偏頭,見到里面單人床上熟睡著的夏天驕,連忙做了個抱歉的手勢,壓低聲音悄悄走到顧戀身邊,附到她耳邊。
“外面有人找!”
顧戀也沒問那么多有的沒的,剛要轉身,還是頓了頓,竟然當即脫下了自己身上常穿的那件白大褂,輕手輕腳,放到夏天驕的枕頭邊上,一個眼神,示意這個嫩生生的小姑娘,坐在這陪著,又做了個電話的手勢,意思是人醒了,給自己打電話。
顧戀在G大一向是風云人物,據說從小參加各種競賽,明明有實力進B大少年班保送,還是固執地按部就班,參加了高考,進入了全國心理學專業最為頂尖的G大,當然毫不意外的,學一年時間讀完所有課程,修滿學分,進入研究所之后,院長力保,眾望所歸,她又成為了其中一個項目的負責人。
這樣金光閃閃,輝煌的個人履歷,當然聲名遠播。
小姑娘作為小學妹,自從聽了顧戀“不是人”的傳說之后,一直很崇拜的冒泡泡,憑借自己的努力,進入到研究所,同偶像一起工作,偶像給自己布置的任務,當然更是義不容辭。
顧戀隨手咔噠關上了門,剛走出去沒幾步,就透過巨大的落地玻璃門,自己敞開的辦公室門前,看到了根本停不下來,在樓道里溜達來溜達去的小林。
“我們研究所,你可不能隨便亂逛,都是機密,好多是國家S級的項目,隨意偷窺是犯法的,別怪我沒提醒你。”
“我只是在等你,沒離開這個走廊范圍,諾,那個攝像頭都拍下來了,可以為我作證。”
小林指著那個大剌剌地黑洞洞攝像頭,急于證明自己的清白。
“走吧,進去說。”
顧戀拍拍他肩膀,兩個人一前一后,走進了顧戀的辦公室。
“有事?”
進門之后,顧戀拿起一次性紙杯,為他接了一杯水,擱在桌子上。
小林也是真渴了,拿起杯子一飲而盡。
“那個,也沒什么,我見你今天早上去了分局,叫你,你也沒理。就過來看看,有什么需要。”
話一出口,“舔狗”屬性就一下子暴露無疑了。
小林也是恨自己,明明是平等的朋友關系,怎么會被他主導著,向不正常的關系發展。
有時候,可能的確也是你情我愿的事情,還真不能怪女方。
“還真有一件事,要你幫忙疏通一下。”
說到這里,顧戀的眼睛一下子就亮晶晶的了,她用鑰匙打開抽屜,從里面拿出一個文件夾,一下子推到小林面前。
“我剛收了一個戀物癖加嚴重自殘傾向的男生,想要他的背景資料,奈何你們分局,不愿意配合。”
小林一邊聽著顧戀的抱怨和描述,一邊默默打開了資料夾,那張眼窩深陷,黑黑多白少,耷拉著眼皮的眼睛,倔強地嘴唇,他依稀記得,真是那晚,在G大門前的夜市街,被當場抓了的內衣小偷。
“是他??”
小林有些詫異,兜兜轉轉,這小變態竟然又到了這里來治療。
“嗯,你有熟人么,能拜托查一下么?”
“叫什么名字?”
“夏天驕。”
“夏天驕?”
聽了這個名字,小林又急忙認真再看了一下,開頭填寫的個人基本資料里,這三個字是怎么寫的。
再三確認了之后,聯想到夏友廉的兒子,已經失蹤多年,而這個男孩的年紀歲數,也是差多的。
很難不把這兩人聯系到一起。
“我能見他一面嗎?”
小林皺眉,良久提了一個要求。
“可以,但是盡量別刺激他。算了,我陪你一起去吧。”
兩個人再次一起來到了觀察室的門外。
悠揚舒緩的小提琴曲,似遠非遠,飄飄蕩蕩地,像一只孤魂野鬼,是月光變奏曲。
兩人站在門外面,才發現夏天驕正側躺在雪白一片的床上,懷里緊緊摟著的正是帶有顧戀名牌的那件白大褂。
“你醒了?”
顧戀帶著小林推門進來,笑盈盈地走向夏天驕。
“顧,顧醫師!”
奉命照顧他的小姑娘不知所措的站起來,捏緊了自己的衣角。
夏天驕其實已經醒了,只是一動不動,眼神空洞地躺著,似乎那一針鎮定劑下去,抽走了他的靈魂。
“你做的很好,用音樂安撫患者情緒,但是下次記得先把交代自己的任務完成好。”
“對,對不起~”
小姑娘握在手里的手機,有些尷尬,她慌張地關閉了自己的音樂播放器,馬上道歉,也不多給自己言語開脫。
“你先去忙你的吧。”
“好,好。”
目送人出去之后,顧戀給小林搬了把椅子,自己則是輕輕坐在夏天驕躺的床邊,又用自己的衣袖,擦去夏天驕額頭上的汗水。
“夏天驕,你還記得自己父親叫什么名字嗎?”
“他父親?”
顧戀察覺了問題,仔細想想,夏天驕的確從來都沒有提起過自己的父親,翻來覆去說的,只有自己的媽媽跟姐姐,明明他自己是個流浪多年的“孤兒”。
夏天驕沒有動,握住顧戀的白大褂握地更緊了,已經默默捏出了褶皺。
小林,本就看他不順眼,雖然未成年,但看臉,也絕對滿了十六歲,現在的孩子都早熟的很,何況他還有在社會上混跡多年的經歷,絕對是個人精。
他可不認為這個少年,就一定是個什么都不懂,顧戀眼中那個身世可憐的男“孩子”。
有了這樣的想法,他的語氣漸漸暴露了自己的不耐煩。
“說啊,不要躺在那裝死。”
顧戀向他使眼色。
“你怎么答應的,照顧他的情緒,有話好好說。”
“夏友廉,是你什么人?”
聽到這個名字,夏天驕終于緩緩動了動手腳,有了點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