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喬錦心好不容易熟睡的面容,殷浩著實松了一口氣。
見她時不時的皺眉,額頭沁濕,他開始自責。她就同自己剛從那棟老房子里,捧回來的那一株小小的紅色小花一樣,搖搖欲墜,十分脆弱,瀕臨崩潰的邊緣,他卻為了自己的利益,一意孤行,跟“惡魔”交易,犧牲泯滅自己的良知。
他有些糾結,那枚不明藍色膠囊,握在手中早就多時,因為不合時宜的手上漸多的汗水,外殼已有些融化,黏在了手心里。
步驟其實很簡單,他只要把這藍色的外殼剝去,將里面的白色粉末盡數傾倒進玻璃水杯中,它會自然溶解,無色無味。
只要下肚,它就可以繼續很好地忠實地履行自己的義務,而不被懷疑察覺,不用下藥人操心一點。
可這一次,殷浩開始猶豫了。
手機突如其來的震動,將他從兩難的抉擇里拉了出來。
他看著手機屏幕上瘋狂催命地閃動著的“unknown”的提示,心里有了不好的預感。
“喂。”
他站起來,為了不吵醒剛睡下的喬錦心,悄悄躲進了那一間狹小的操控室,順手關上了門。
這個舉動,讓他在這個狹小的空間里,顯得更加局促。
“怎么樣,殷浩,聽說你的工作展開的很順利嘛。”
電話那頭的戲謔男聲,他不用仔細分辨,就知道是誰。
“恭喜啊,新官上任。不過我倒是挺好奇的,你家老頭子到底怎么樣了,應該不止是失蹤這么簡單吧?”
“他仇家這么多,都恨他入骨,死了正常。”
“那你呢?你有多恨他?”
殷浩記憶里,這是杜若飛第一次沉默。
“我打電話來,是想提醒你,你那個好兄弟李想,又盯上你了。在倉庫實驗室附近出現過好幾次,你看要不要換個地方,我可以安排。”
言歸正傳,杜若飛嚴肅的口吻是商量,少見的沒有了以往每次的居高臨下。
“好了,我知道了,我可以處理的,你不用過問了。”
殷浩揉揉眉心,沒想到最讓他頭疼的,又是自己這個好兄弟。
“你最好處理干凈,別弄巧成拙,讓他咬著不放,發現了什么,搞得被動。”
殷浩知道杜若飛一向的手段主張,要是㎏想落在他的手上,最輕也得是弄進精神病院,最后搞個所謂的“自殺”。
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當然殷浩也明白,杜若飛如今愿意商量著,讓他去做的緣由。
畢竟這是在國內,殺一個警察是一件不小的事情,杜若飛還不想把事情鬧得太大,沒法收場,牽一發而動全身。
“就這樣,掛了吧,通話記錄記得刪除。”
“杜若飛,你究竟想做什么?”
臨近電話掛斷,殷浩還是問出了縈繞在心頭很久的一個問題。
“有的人,生來就是高貴的斗士,為了人類的平等,為了鏟除那些令人作嘔的蟲豸。為了還給世界一片凈土。”
殷浩的眉頭皺的越來越深,他一度懷疑杜若飛是不是精神也出了問題。
“吱呀!”
怪就怪殷浩剛進入這個操控室的時候,完全忘記了將門要鎖上這件事,此刻,他正跟臉色蒼白如鬼魅的喬錦心,臉對臉。
喬錦心并不說話,只那么直勾勾地盯著他。
電話那頭的杜若飛也似乎察覺到了什么,敏銳地閉上了嘴,兩邊只能聽到對方的呼吸聲。
隨后很快地,心虛的殷浩匆匆掐斷了電話,將手機收起來裝進口袋里。
“你,你怎么醒了?”
他臉上一時有些被當場做到做了什么虧心事的尷尬,滿臉通紅,有些結巴,一時之間,被喬錦心堵在這個狹小的空間里,有些不安。
她是忽然出現在門外的,他不知道她到底聽到了多少。
“你在給誰打電話?”
良久,她終于拋出了一個問題,殷浩支支吾吾,正要隨便編個搪塞過去,喬錦心卻突然面露緊張神色,像一只受驚的小兔子一下子跳到殷浩身邊,緊緊抱著他的胳膊。
“蟲,蟲子!”
殷浩順著喬錦心手指的方向,果然有三五成群的幾只,黑色泛著金屬光澤的大家伙,正虎視眈眈,在控制室外偌大的光滑空地上,橫行霸道地游走,幸好它們隱在身后的黑色略微透明大翅膀,還沒有啟動,不然這漫天飛舞的,更要命。
“別怕!一群蟑螂而已。”
殷浩安慰著,內心卻絲毫不敢松懈,這東西過去是他參與培育的,表面上是蟑螂,實際上有極強的侵略性,控制不當的話,也會攻擊人,至于后果嘛,他自己都不甚清楚。
不過幸好,它們不是什么聰明的高等生物,使出一點誘餌來就能上鉤。
比如,它們最喜歡的甜食。
殷浩從控制室桌前的抽屜里,摸索了半天,終于找到了一盒拆封不久的紙杯小蛋糕。
喬錦心皺眉,這竟然又是櫻桃紅奶油的,她回憶起了在那個密室,跟那個瘋子女人呆在一起的恐怖日子,光是聞一聞,都讓她覺得生理性的惡心。
喬錦心不愿意觸碰,只好由殷浩將它完全拿起來,來到門縫邊,迅雷不及掩耳,又丟出去。
兩人透過門縫仔細觀察,果然這甜食的誘惑力極大,不一會兒,不在的蛋糕上趴了三只最大的,其余的似乎也耐不住望眼欲穿的等待,直接撒到“前任”身上去搶奪有限的“資源”,隨后便是幾方爭奪,將那蛋糕四分五裂以后,繼續爭搶,戰況激烈的同時,引出的同類越來越多。
天啊,真是一石激起千層浪,這是捅了它們的巢穴老窩了。
滿地的大蟲子,看的喬錦心頭皮發麻。她緊緊抓著殷浩不松手,指甲摳地人越來越疼。
“你,你這個辦法沒用啊,越來越多了。”
喬錦心顫抖著,她不由分說,將門“彭”地一下給關上了,但是那門,畢竟有一條不算窄的縫隙,透過那里,她似乎可以看到那鋪天蓋地毛絨絨地黑色細腿,沙沙地移動來移動去,十分自如,似乎很快就能從那里鉆進來,同他們會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