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過東西之后,除了多了四五個丫鬟,吃穿用度一律升級了不說,老爺傳召的事情,完全就沒了影。
“新夫人”枯坐了一夜,紅蠟燭都熬干了,一下到了天亮,夏瑜有點懵。
大早上,“新夫人”就被伺候著山珍海味吃著,三個丫鬟輪流捏肩膀,敲腿,喂食擦嘴,服務周到的很,根本都輪不上夏瑜這個帶過來的“丫鬟”伺候。
“夫人,早膳食用好了吧?”
又是那個侍氣凌人的嬤嬤,可是這一回她明顯態度和緩了許多,有了些許善意,語氣也恭敬了一些。
夏瑜驚訝于她的態度大轉變,但是也明白,是自己的血起了作用。
又是那個眼熟的托盤,眼熟的龍鳳呈祥碗,夏瑜抖了一下,本能后退一步,心頭馬上籠罩了陰影。
這是又要取血?
“恭喜夫人,賀喜夫人,老爺說了,昨夜已經驗過,您的血不僅至純,還世上罕見,看來老爺這回的病是有救了!”
說著話,她將手上的托盤交給身后帶來的丫鬟,終于亮出了手上早就藏了多時的匕首,同昨晚一樣,再一次狠狠抓住毫無防備的“新夫人”的手,不等夏瑜反應過來,這一刀就已經下手,割了下去,鮮血很快就涌了出來。
“拿碗來!”
她大喝一聲,剛才還在好好伺候人的三四個丫鬟,急忙紛紛湊了過來,夏瑜一個箭步要去奪人,誰知道隨即就有不少丫鬟齊齊上來,將她一把按住,根本不給她“亂來”的機會。
“呵,幸虧我早有準備,小丫頭,也不看看在是在哪兒,識相的給我聽話著點,嬤嬤我還能心疼心疼,少受點皮肉之苦!”
“老巫婆!住手!放開他!”
夏瑜嘴上不說,實際從和小跟班第一天見面,就覺得他太小了,那張稚氣未脫的小臉,看著不過是個半大的孩子,如今被劉衍“哄騙”著投身革命,她作為大姐姐,有些于心不忍。
只是她有時候也就是逞強,自身都難保,就比如現在。
她被五六個丫鬟死死包圍著,眼看著這個萬惡的嬤嬤把小跟班,也就是“新夫人”架起來,像豬狗牲畜一樣的放血。
“放開我!放開!”
她咬牙切齒,眼睜睜看著那大半碗鮮血被放滿了,一群人隨即又呼啦啦得逞地出去了,只留兩個小廝繼續盯著。
夏瑜有些難受,進了這幽深的后宅,她沒有一刻是被當人對待的,她憤怒了,握緊拳頭在地上錘了又錘。
“好了,起來了,發脾氣是沒用的。”
“齊遠?”
她仰頭,忽然見到一張熟悉冷漠的臉,再驚訝環環顧了一下,那兩個在門口留下守著的小廝,已經不見的蹤影。
“先跟我走吧,看樣子你們已經暴露了。”
“好。”
她點點頭,一骨碌爬起來去拽小跟班一起。
小跟班卻忽然執拗,兩個人爭執了起來。
“我不走,要走你們走!這是我第一次的任務,哪怕死了,也一定要完成!”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抱住了命就有后路!以后有的是機會!”
“別勸了,我心意已決,一定要殺了這個老東西,為那些平白無故枉死的姑娘,還有那些成千上萬因他而死的無辜百姓。”
他的臉上落下的是少年人的果敢堅毅,讓夏瑜愣了愣,這還是那個需要她保護的小弟弟嗎?
“有人來了,快走!”
齊遠顧不上了,只能拉上最近的夏瑜先一步跑路。
小跟班明白自己即將面對的是什么,或許他的確要死了,但是夏瑜一定要活著出去。
齊遠他們剛跳出院墻不久,便聽到一陣嘈雜聲,這一次,從不在后院露面的中堂大人終于出面了。
“人呢?”
他精神矍鑠,半點沒有病容,最神奇的是,陽光下,可以清楚地看出,他那頭原本發白的頭發,竟有一大部分專成了烏黑,臉上的皺紋也少了不少,這哪里是去治病了,根本就是吃了回春的藥了。
“老妖怪!”
夏瑜趴在屋檐上小聲咒罵了一句,立馬招來了齊遠的眼神警告,加武力捂嘴。
李鶴松站在眾人的中心位置,居高臨下掃了一眼女裝的小跟班,輕蔑地笑了笑。
輕快地走下臺階,圍著他轉了兩圈。
“男扮女裝,不男不女,不知廉恥!”
他隨便一腳就把小跟班踢翻在了地上,哪里像六七十歲的樣子。
“人呢?”
“我問你,人呢?”
小跟班一臉倔強,根本沒多作搭理。
“不說是吧?”
“嗯,這樣看還挺像個男人的。”
“帶走吧。”
“人呢,總要為自己做錯的事情付出一點代價的,刑涵宇是這樣,你也一樣。”
盡管他勝券在握,小跟班并不打算就這么束手就擒。
他忽然就跳起來,沖向李鶴松,將自己袖子里那一柄涂了毒藥的短刀直接刺了出去,速度極快。
李鶴松當然想要躲閃,奈何對面的少年出手速度太快,還是中了一刀,就在右下側,整個院子的下人都大呼小叫起來。
李鶴松一把將小跟班推了出去,捂住傷口倒在地上,旋即不久,他驚訝地發現自己既然開始口吐大口黑血,很明顯是中了毒。
“哈哈哈哈哈,李鶴松你終于還是死了,哈哈哈!”
小跟班握著這刀,滿手的鮮血,卻是暢快釋懷的放聲大笑。
李鶴松由下人扶起來,緊急出了院子。
作為罪魁禍首的小跟班,則被幾個身強力壯的護院,先用大棒子狠狠打得趴呀地上,動彈不得,根本起不來,口吐鮮血。
被打到半死不活之后,夏瑜眼睜睜地看著小跟班被兩個身強力壯的黑衣護院給拖走。
夏瑜心里很有些難過,她明白李鶴松的目標就是她,這是小跟班為她背了鍋。
但同時,她又深感小跟班的血性,滾燙的熱淚,不知不覺悄悄的從眼眶中緩緩地滑落而出。
“齊遠,他,他會死嗎?”
到此時,夏瑜才驚覺自己連人家的名字都不甚清楚。
“他是好樣的。”
齊遠沉默了一會兒,并沒有直接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