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
李想睜開眼,濃重的消毒水味兒,刺激著他的鼻腔五感,身邊坐著的是一直陪床的殷浩。
“感覺怎么樣?”
殷浩很緊張,認真觀察著他的狀態,不等他張口回復,就立馬大呼小叫著“醫生,醫生!”喜悅跑出了病房。
沒過一會兒,一群白大褂聞風而來,為首的一個上了年紀的,用小手電照了照他的兩邊瞳仁,又用聽診器聽了好一會兒,這才轉身對身后的人點點頭。
“脫離生命危險了,基本沒什么問題,有沒有后遺癥,還要再觀察觀察。”
“那就謝謝您了,謝醫生!”
洪亮的嗓音回響在不大的病房里,李想這才注意到,人群的最后面,是自己的上級領導,趙局。
“趙局!”
李想艱難地移動著,努力讓自己坐起來,趙局隨即上前,按住他,并為他貼心的蓋好被子,語重心長的囑咐。
“小李啊,你就在醫院里好好養傷,配合好醫生,別的東西不用操心,局里會安排好的!”
“可是案子…”
李想急了,時間不等人,他不想因為自己個人的原因拖了進度。
“案子局里開會研究,一致決定交給秦風處理了,你現在的任務就是好好養傷,別的什么都不要去想。”
“可是這個案子一直是我們隊在跟,秦風很多情況不了解…”
“李想!”
見李想不服從安排,還要辯駁,趙局一聲怒吼。
“這是命令,要申訴,也等你出了院再說!”
“我身體沒有問題!”
李想也情緒激動起來,固執地掀開被子,逞強地下地,把一眾護士醫生嚇得不輕。
“李想,夠了!”
殷浩從背后整個圈住失控的李想,使出最大的力氣,將人拖到病床上躺好。
“沒了你,案子一樣能查下去,你要相信趙局!”
“呵。”
李想到眼里流露出一絲嘲弄。
“這就是你的目的?”
殷浩懵了。
“李想,你什么意思?”
李想冷靜了下來,滑進被窩,拉好肩頭的被子,背過身去,不再看殷浩,閉上了眼睛。
見當事人安靜了下來,整個病房里站著的人,都暗中松了口氣,一一退場。
最后只剩下殷浩。
他神情復雜地盯著李想一動不動的背影,嘆了口氣,抬腿朝門外走去。
“你們阻止不了我的,這個案子我一定要查下去。”
殷浩睜住了,轉身驚訝地看向病床的方向。
李想端端正正地坐著,盯著殷浩的眸子,充滿了斗志。
殷浩垂下頭,有些無力又煩躁地弄亂了自己一直很在意的發型。
“李想,你到底是怎么了?”
“你要我說什么才能相信我?!”
“你帶走的女人是誰,跟你是什么關系?”
“哪有什么女人?我一直在家里陪著我媽的,你看錯了吧。”
李想不說話,一雙鷹眼繼續死盯。
態度說明了一切。
“為什么,我說什么你都不信呢??”
“我會找到證據的。”
“隨便你,我已經說過了,不是我,你們警察也不能亂抓人吧?”
殷浩生起氣來,聲音不由自主地變大了不少,李想覺得刺耳,掏了掏耳朵。
“你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李想并不理會。
殷浩心里忐忑。
他不知道李想究竟知道多少,又掌握了多少實質性的證據,可有一條他知道。
李想從小到大都認死理,認定的事情一定要貫徹到底,不搞出個一二三來,絕對不罷休。
心事重重,出了醫院大門。
不出所料,他再一次接到了未知歸屬地的電話,接起來,果然是陰魂不散的杜若飛的電話。
“恭喜你,逃過一劫。”
電話那頭幸災樂禍的口吻。
“你也太狠了,他差點沒命了!!”
殷浩夾在人流里,暴怒的“狠”字咬得特別重,讓不少路人忍不住側目。
“你最好低調一點,這么大嗓門,也不怕招來警察,你的趙叔叔可剛走不久呢。”
“你在哪兒?”
殷浩握著手機,壓低聲音質問,警惕的眼神,看向經過的每一個個都帶著奇怪的審視。
“你不知道嗎?我在你身上可裝了攝像頭了哦。”
杜若飛戲謔著,看著面前電腦屏幕上的目標人物,很快就像一只被戲耍的馬戲團的蠢猴子,上躥下跳的,他莫名覺得忍俊不禁的有趣,整個人洋溢著作為操控者的優越。
“哈哈,你還真信?有意思。”
“世界頂尖大學的高材生,研究人才,也不過如此。”
“喂,喂,喂!!”
殷浩忍住再次摔了新手機的沖動,心情極其不佳。
從一開始,他就不應該腦子一熱,聽信杜若飛的鬼話。
如今一步錯步步錯,他想要回頭,怕是很難了。
他把憤怒都發泄在了黑色吉普的方向盤上,尖銳的喇叭鳴笛,在車道上炸響。一長串排著隊的,都被嚇了一跳,報復性的此起彼伏的呼應著,熱鬧的很。
殷浩下定決心:他可以被拖進深淵里,但是始作俑者,絕對別想把自己撇干凈,擇清楚。
杜若飛要玩什么,他都可以奉陪到底。
“喂,人怎么樣了?”
畫面一轉,杜若飛另一臺電腦屏幕上又轉換成了一個小二層的實時畫面,門前,客廳,廚房,臥室,十幾個方格的畫面,整齊劃一排列在桌面上,有些應接不暇。
“不是說把人徹底交給我了嗎?你還要打電話來問什么?”
監控畫面里,一個身著管家制服的老婦人抬頭冷冷盯著客廳畫面的正上方,不難發現,她是知道這個方位是有監控攝像頭的。
“老太婆,你搞清楚,我只讓你把人看住了,玩一玩發泄一下可以,要是給我玩死了,玩壞了,這個后果你可承擔不起。”
杜若飛看著一向白目“憨厚”的眼睛,危險的微瞇了瞇,聲音里充滿了威脅的警告。
“我一個半截身子快入土的人,還有什么可怕的。”
電話那頭也不甘示弱,挑釁的眼神,火藥味十足。
“是嗎?那我要告訴你,您老人家的掌上明珠還尚在人世,且只有我一個人知道她的下落呢?”
“你,你是說娜娜沒死?你在騙我,騙我!”
這一招果然讓老婦人徹底失控,嗓子眼的驚聲尖叫,讓杜若飛不得不講耳朵上的耳機拉下。
通話結束。
杜若飛伸了伸懶腰,隨后便又雙手交叉,饒有興致看著別墅里,這一老一少,兩個女人的反應。
一個失魂落魄,跌坐在客廳。
一個在臥室赤腳瘋狂地捶門,未果后,便赤腳在上鎖的窗戶前,無頭蒼蠅式的打轉兒。
他無比舒爽,默默回身。
那幅名貴的睡蓮油畫的畫框之后,一個保險柜赫然出現,他輸入一串密碼,從里面拿出一個精致的小鐵盒,套上橡膠手套,頗有儀式感的,取出其中一只試劑,扎在自己胳膊的靜脈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