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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二章:他信念崩塌了

  方才對峙的數十招,他都是用盡了全力;不能再這么下去了,否則他會先程言力竭而落敗。

  又是一擊硬碰對上,姚正陽這次學乖了;在撞擊前夕收了幾分力,隨后他借著程言對抗的力量后退了數步。

  程言見狀不由得眉頭一皺。

  這才剛才有了幾分趣味,這姚正陽竟然不玩了,著實沒勁。

  待姚正陽穩住身形后,他看向程言滿臉的不滿。

  “小子,你們程家的祖訓,難道就是一直當縮頭烏龜么?”只是一味的防守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來更我硬剛啊!

  姚正陽此番言語,是為了激怒程言,惹他氣憤,出手,然后露出破綻,自己則趁機取勝。

  然程言那邊還沒做任何回應,在一旁看戲的程遠卻是笑出了聲。

  “姚家小兒,你連我兒子的抵御都破不了,眼下你也就只剩下你那張嘴還能逞強兩句。”

  被程遠如此奚落,姚正陽心中郁結,面上卻十分平常。

  “程遠,觀局不語真君子;你若不實在寂寞便劃下道來,莫要在一旁當那長舌婦人。”

  “那便依你。”

  姚正陽那話本是為了過過嘴癮、罵罵程遠,誰曾想程遠竟絲毫不顧自己大將軍的形象,真要與他比劃、比劃,如此局勢于他可就十分不利了。

  自己有多少斤兩,姚正陽們清兒;若是與程遠正面對上想必是討不到好處。

  他得小心,小心,再小心。

  眼見著程遠擼起袖子就要下場與姚正陽來一場比劃。

  一旁沉默了一陣的蘇易,站出來制止了程遠的行為。

  “武瘋子,再耽擱下去天都要亮了,這姚正陽擺明了是在拖延你我的時間,你還毫無所覺的被他牽著鼻子走,你這多年的大將軍是怎么當的?”

  蘇易知曉姚程兩家有舊怨,然在這個節骨眼上處理舊怨可不是什么好的時機。

  姚正陽能在宮中謀得羽林衛統領之位,若沒點腦子自是成不了事;那么他眼下做出這種莽撞之舉,到底是被仇恨蒙了眼,還是刻意為之。

  蘇易果斷選擇了后者。

  因為能在蕭玉海眼皮子底下謀上個一官半職,沒點腦子、成不了事。

  蘇易說罷漫不經心的撇了姚正陽一眼、那目光雖然淡淡的,卻看的姚正陽心驚肉跳。

  他明明一直表現的很好,未曾露出過半分端倪,甚至都催眠了自己認真去挑釁程家。

  這個蘇易,是如何洞悉他潛藏在內心深處的想法的?

  程遠本已準備好磨刀霍霍向姚正陽,結果聽到蘇易這話、不得不停下手中的動作。

  他抬眼看了看面露幾許震驚的姚正陽,又回首瞧了瞧蘇易。

  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起來:可惡,又讓他看透了。

  這么多年,程遠一直都清楚,自己贏不了蘇易是有原因。

  雖然在武力上他甩了蘇易好幾條街,可在洞察人心上面蘇易與他二人,簡直是云泥之別!

  蘇易是云,他程遠是泥!

  想當初,先帝在世時,就曾不止一次當著自己一眾心腹的夸贊過蘇易。

  說他生來就是個適合走仕途的,為人剛正、做事嚴謹、總能洞悉旁人不易察覺的盲點。

  程遠不是沒有為此不忿過,可每次事實的結果都在告訴他;先帝是對的、久而久之,他也就服氣。

  只不過嘴上還是習慣性的喜歡和蘇易爭上一爭。

  聽了蘇易的話,與姚正陽對峙的程言,默默收起了自己手中的長劍,轉身走到了蘇易的身側站定。

  程遠見罷,微不可察的談了一口氣,蘇易則一副看破不說破的表情。

  從昨夜后半夜開始到現在,程言整個人都處于一種無所適從的狀態。

  他先是從旁人的口中得知,他祖父的逝世另有隱情。

  然后好不容易整理好心情回到了將軍府,又撞上他父親在堂廳等著他。

  他見狀立即快速的消化掉那個隱情、心中卻是不自主的在思索著、要不要將祖父之死的隱情告知他父親。

  可他父親那廂卻先開了口。

  雖只是寥寥幾句帶過,程言害死從中聽明白了兩件事。

  一是、五年前蘇程兩家的決裂只是個幌子。

  他和蘇漠的婚事從始至終、都是為了蘇程兩家決裂而埋下的一個引子。

  也就是說,當年無論有沒有安平公主從中攪合、他和蘇漠二人都不會有好結果。

  二是、他祖父之死的內情,他的父親一早就知道了。

  可盡管如此,他父親還是背負著這個秘密,瞞著一家老小,假意效忠了龍椅上那個人十多年。

  得知這一切的一瞬間,程言感覺自己的世界都崩塌了。

  他的喜歡,他的尊崇,他的信念,在寥寥數語間,毀滅的連渣都不剩。

  一瞬間得知這么多東西,程言還沒來得及有所消化’便在程遠的帶領下連夜帶著出了城,他瞧見程遠迅速召集好了昌平軍;瞧見程遠在天亮之前,帶著昌平軍沖進盛京城,瞧見程遠馬不停蹄的趕到了禮部尚書府門前。

  當他趕到聽到蘇易那些狂妄之語時,程言這才明白過來。

  無論是他的父親也好,還是他的伯父也好,都在等著這么一天。

  這天下,不只是蕭欒要反。

  他尊敬的父親,他敬愛的伯父,他們從很久很久以前也在謀劃著造反。

  不知道為什么,在那個間隙程言的內心深處竟生出了幾許諷刺。

  回想過去的二十多年,他感覺自己就像是個提線木偶;被人提前規劃好了未來,定義好了人生,他如今走的每一步,都在別的算計和謀劃中。

  這一瞬間,他真的很想問他尊敬的父親:您真的有拿我當您的兒子么?

  可在眼下這種情況,問這種問題顯然并不合時宜。

  因此當程遠從旁走出,走到蘇易身邊與姚正陽對峙時。

  程言留在了原地,他在躊躇,在遲疑。

  因為他不確定,自己即將邁出去的這一步;是遵從的他的本心,還是在命運的齒輪下被迫為之。

  但這樣的躊躇,遲疑并沒有維持多久;當程言看到了羽林衛手持長戟與昌平軍刀劍相向之時,出于內心本能,他還是從旁殺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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