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換做平日蘇漠倒有的是耐心與司無邪耗下去,然而現在不行。
就在一個時辰前,她爹剛接下了這長公主來訪的接待事宜;若是在他爹還沒來得及安排什么,那長公主便入了盛京事情就有些難辦了。
天知道,那蕭玉海會不會以此做筏子,再讓蘇家下一次大獄。
這時,作為旁聽者的蕭欒靠近蘇漠耳畔柔聲說道:“岳父大人吉人自有天相,你不必太過憂心;而且越是這種時候,你越應該沉著冷靜,莫要還沒相見便自亂了陣腳。”
一張一合之間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耳廓,似二月的風給蘇漠注入溫暖的力量,方才還諸多思慮的蘇漠瞬間醍醐灌頂,眸中控制不住溢出的擔憂與焦慮不復存在,目光變得幽深異常。
“那位長公主既手眼通天,不若咱們今夜便去那十里長亭瞧瞧?”
此話雖帶著詢問的語氣,但無論是蕭欒,還是婁蒼都清楚。
蘇漠此話并不是在征詢他們的意見。
蕭欒那廂自不必說,對于蘇漠要做的事兒,他向來是都是由著她性子去的。
至于婁蒼。
上次與司無邪那方短暫的一個照面,自己被完全壓制被動不已。
這事這些日子一直梗在他的心口,讓他久久不能釋懷。
因此他自然也是期待著與對方再度碰面的。
只見婁蒼拱手作揖,語氣中暗含幾許興奮。
“屬下,任憑閣主差遣。”
同時腦子里已經顯現出,下次與對方相見要怎么爭鋒相對了。
然蘇漠接下來的話,卻如同一盆冷水將他澆了個透心涼。
“婁蒼,會面一事你不必跟我去;另外你的身份也不宜在盛京城久留,還是早些回七殺閣去吧。”
眼下盛京城正處多事之秋,前面陷害下毒一事兒剛過,今兒金漕被廢一事兒又出,盛京城外還有一個異國公主虎視眈眈。
婁蒼在江湖上也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若是他在盛京一事兒被曝出來,那這盛京怕是真的要動蕩起來了。
風起云涌之下最是容易生亂,眼下局勢不明朗,一旦亂起來怕是會一發不可收拾。
變天倒是其次,蕭玉海在背地里做的那些事兒,早已讓他失去了作為掌權者的資格。
真正讓人擔憂的是變天之后的群雄爭霸,真正受苦還是一方百姓。
蘇漠的話音一落,婁蒼的臉色瞬間垮了下來:“閣主,我...”
不讓他跟著去見那個長公主就算了,怎得還要趕他走呢?
然婁蒼為自己求情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便被蘇漠無情打斷。
“我知你心中有些耿耿于懷,但是此次與那位長公主相見的目的并不是為了與之交惡;況且那位長公主既能謀算我至此,便也說明那位長公主在踏上這片土地之前就做了充足的準備;所以即使我身為東道主,若是貿然與這位長公主交惡也未必能討到什么好處。”
蘇漠解釋一番后,婁蒼倒是明白了其中的利害的關系。
只是他還是想為自己爭取一下。
他馬不停蹄的趕到盛京給閣主傳遞消息,一路上沒吃好,沒睡好;就算要他走也讓他修養個兩日吧?
怎能讓他坐都沒能坐一下,茶亦是未能喝上一口就將他趕走呢?
婁蒼為爭取的話還沒說出口一個字,便感受到了一股刺骨的寒意。
赤裸裸的威脅從蘇漠身側的那個男人身上散發出來。
那個男人頗有一副你再敢多說一句廢話試試的意思。
婁蒼忍不住收緊了拳頭,同時運轉體內的內力,來抵抗著來自那個男人的壓力。
然婁蒼越是抵抗心頭越驚。
沒想到被他輕易便潛進來的盛京城里,竟還藏著這么一個高手。
閣主身側那個男人長得跟個小白臉似的,穿的也花枝招展跟個男花魁一樣。
這身上的武功倒是十分不俗,他竟有些招架不住;而且婁蒼還從那個男人看自己的眼神中感受到了幾許熟悉,就好像曾經在另外一個男人身上見過同樣的眼神一般。
沒得到婁蒼的回答,蘇漠冷眼看了一陣蕭欒和婁蒼之間的暗中較量。
在婁蒼快支撐不住的之前,她開了口:“婁蒼,收手吧,你不是他的對手。”
蘇漠此話雖有些不留情面,好歹也算是保全了婁蒼的幾分薄面;不然等蘇漠再晚幾分開口,婁蒼便要在蕭欒的重壓之下潰不成軍了,到時候他的面子將失的更多,更徹底。
蘇漠說完婁蒼,便轉眸看了蕭欒一眼,示意他也差不多可以了。
婁蒼來盛京是為了給她傳遞消息,蕭欒既出手幫了婁蒼,應不會對他抱有如此大的敵意才是;眼下他又做出這出是想做什么?
在蘇漠的從中調和之下,婁蒼看了蕭欒一眼;心頭雖有些不甘心,但最后還是放棄了與蕭欒對抗。
在婁蒼松懈的同時,蕭欒也收回了自己加注在婁蒼身上的殺意。
一切歸于平靜之后,婁蒼對著蘇漠拱手道了一句:“屬下告退。”
說完在得到蘇漠的首肯后,提氣運功離開了蘇府。
婁蒼走后,蕭欒微微頷首給了守在暗處的泉林一個指令。
泉林心領神會的帶著幾個暗衛悄然離去。
婁蒼能那般輕易的進入盛京,自是少不了蕭欒在暗中的推波助瀾。
這座盛京城好歹是天子腳下,城門四周的守衛自是嚴密異常。
當初童景弋想入盛京見程諾一面都需要蕭欒相助,一個婁蒼又如何能輕易的單靠自己的力量潛進來?
送走婁蒼之后,蘇漠頓生幾許疲憊。
昨兒夜里本就沒怎么休息。
今日又是探密道,又是闖皇宮,又是天牢傳圣旨的;在救回并安撫好爹娘與妹妹后,她好不容易能松口氣。
一回院子便看到了婁蒼,得知了自己被贏朝長公主謀算一事。
眼下送走婁蒼,到夜間還有一些空余的時間,她準備回房補眠,好好歇息一番。
“蕭欒,我有些乏了,先回房歇息去了。”
說完不待蕭欒做出回答,便踱步向前走去。
然她才剛踏出去一步,整個人便被蕭欒打橫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