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漠傾向于真刺殺。
程諾被追殺的這件事兒,蘇漠確定不是他的手筆。
首先如果是他,他肯定會將這道追殺令直接下到屠戮閣,而不是給什么貪狼。
其次本就被他坑慘了的童景弋,知曉了這件事兒之后,一定不會和他善罷甘休。
因此他犯不著做這件事兒,來傷害他和童景弋之間的感情。
最主要的是,程諾是童景弋的逆鱗所在,他那么聰明的一個人不可能不明白這一點。
這不是他會犯的蠢。
最后那便是蘇漠的直覺告訴她,程諾的事兒一定跟他無關。
蘇漠突然問出這么一個問題,直接給冀猛問懵了。
他之前得到程諾被追殺的消息后,因為覺得無關緊要,因此便沒怎么上心;自然也不會吩咐人繼續留意著程諾那邊的動向。
眼下被蘇漠這么突然問起,冀猛只得避重就輕的回道:“屬下已經派人去打聽了,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閣主稍安勿躁。”
蘇漠聽后卻是目光一頓,一下便察覺了冀猛的那點小心思。
然而她卻只是微微點了點頭,并不準備去拆穿他。
甚至還繼續吩咐道:“順道一起查一查,背后買兇殺程諾的人究竟是誰。”
冀猛聽后連忙中氣十足的回了一句:“是!”
似乎企圖用這種態度,來掩飾著自己前面的失職。
蘇漠聽后,只是淡淡的抬頭看了冀猛一眼,便再無任何言語。
垂眸的瞬間,蘇漠想起自己先前吩咐冀猛去辦的另外幾樁事兒。
諜影和誅邪的劃分已經在進行中了。
有關童景弋的懸賞是誰下的她也知道了。
剩下的就是發出去的懸賞令了。
想到這里,蘇漠問道:“有關童景弋的懸賞令,都盡數追回來了么?”
聽到蘇漠突然這么問,冀猛有一瞬間的遲疑。
蘇漠見狀眼神微瞇:“沒有?”
冀猛連忙搖頭解釋道:“懸賞令已經撤下來了。”
不僅撤了,還是那個下懸賞的人,親自派人來撤的。
不僅如此,一開始說好的賞金,對方也一個子不少的給了不說,還賠償了屠戮閣天價的毀約金。
那種感覺怎么說呢?就好像天降了一筆橫財到屠戮閣。
冀猛在得知這個消息后,怎么想都覺得這事兒透露著詭異。
就好像對方是在故意給屠戮閣送錢一般。
正常按照屠戮閣的規矩,這種任務進行到了一半,雇主出現想撤單的情況。
都是會承擔一定的毀約金,一般都是雇主給出的傭金的五倍來作為賠償的毀約金。
一開始關于童景弋那個懸賞。
雇主許諾給屠戮閣的是十萬兩白銀。
雖然價格比市場上要高出很多,但是誰讓對方是武林盟的少盟主呢?
若是沒有豐厚的傭金作為誘惑,誰又愿意去冒這個險?
因此他們撤單之后,按照常理來講,應該是賠償五十萬兩的毀約金。
可是對方卻二話不說,直接賠了五百七十萬兩;還美其名曰多出來的部分,留給他們新晉的閣主當聘禮。
聽到聘禮二字的一瞬間,冀猛當場凌亂。
他們閣主這是惹了個什么不得了的大人物,出手就是五百多萬兩的聘禮。
冀猛這輩子都沒見過這么多的錢。
然而這還不算完,那個來付毀約金的人,付完毀約金之后。
便傳達了讓蘇漠獨自一人去萬物谷贖人的消息。
這前腳還在說聘禮呢?怎得后腳就變臉叫他們閣主去贖人?
聽著那人云里霧里的一番話,冀猛徹底蒙了。
等他回過神來之后。
回想起先前的那一茬又一茬的。
心中不禁唏噓:他沒想到這么多事兒,都是出自同一個人之手。
那個來付毀約金的人幕后的主子到底是誰?
搞出這么多事來,又究竟是為了什么?
冀猛百思不得其解。
還有就是先前那聘禮之事,究竟是隨后說說,還是真的?
他要怎么去跟閣主說,這五百萬的事兒?
直接告訴閣主有人給了他五百萬兩的聘禮?
他擔心自己不能或者走出蘇漠的房間。
于是冀猛將這些放在了一起一番合計后,決定還是先給蘇漠說贖人的事兒。
至于那多出來的五百萬,還是等閣主回頭看賬本的時候問起,他再說吧。
委實是那聘禮一詞,太難以啟齒了,他實在是不知道該怎么去跟蘇漠開口。
而且那個幕后之人的做法詭異的很,明明可以不用暴露的。
可是他命人做出來的樁樁件件的事兒。
就好像是為了故意把自己暴露出來一般,難道閣主真跟那神秘是故交?
蘇漠察覺到了冀猛的幾次欲言又止,當下也沒往別處想。
而是一再囑咐道:“程諾那邊的事兒,你抓緊些;沒多少時間耽擱了。”
那個貪狼,光聽名字就是不是好相與的。
只盼著程諾身邊那些護衛實力能強悍一些,能將她完好無損的送回萬物谷去。
不是她不想救程諾,而是她希望自己和程諾的關系能純粹些,別摻雜進過多的利用。
不過這‘貪狼’二字,倒是給了蘇漠一些取名的靈感。
她一直都拿捏不好的屠戮閣的新名字,眼下因為貪狼有了新的想法。
七殺!
南斗第六星,名為七殺;雖不及那貪狼背后的寓意大氣。
但是這名字背后的象征,倒也頗符合蘇漠心意。
象征威勇,主肅殺,極好。
冀猛聽后連連應下:“是。”
許是瞧著蘇漠眼下的神色有些不對勁,冀猛私以為蘇漠是對自己不能及時送上她想要的消息而產生了些許的不滿意。
連忙開口為自己辯解道:“目前諜影才剛成立,很多的門路大家都還不熟悉,因此這次程諾的事兒才會耽擱一些;請閣主放心,再給屬下一些時間,下一次屬下一定會將閣主想要的消息,第一時間捧到您的眼前。”
依舊是避重就輕的話語,毫無用處的保證。
蘇漠聽后眉頭皺的很緊。
她喜歡說話做事兒都實事求是的人。
冀猛的借口太多了。
許是跟他當過了一陣反叛者領袖有關;他的主觀意識太強,還喜歡想很多,甚至還擅自做決定。
這些對蘇漠來說都是大忌!
于是蘇漠在聽到他說完那番話后,看著冀猛的面上帶了幾分淺薄的笑意。
“最近這些時日,李召身體抱恙,諜影和誅邪兩邊事務都由你擔著,你幸苦了。”
明面上,蘇漠這句話是在關心問候;實則卻是在給冀猛敲醒警鐘。
最近這些時日,冀猛的進進出出蘇漠都看在眼里,雖然沒閑著,幸苦倒也談不上。
她之所以說那樣的話,一是為了敲打冀猛有時候小心思不要太多,二是給他提醒。
等李召傷好之后,冀猛手上的諜影和誅邪;便會分一個出來交到李召手上,讓李召去負責。
冀猛的能力是有,但是一個人的能力是有限的;只有劃分出來,才能將事情做的更好。
這無論是對蘇漠而言,還是對冀猛而言都是大家都好的局面。
對于蘇漠的好處在于,避免了權力過于集中到一人身上,導致自己被架空的局面。
對冀猛而言,則是加注在身上的壓力將變得少一些,整個人不會再像現在這般每天手忙腳亂的。
蘇漠之所以沒有明明白白的說出來。
首先是為了給冀猛留一定的臉面,讓他不要那么難堪;其次這件事兒也算是蘇漠對冀猛的一個小小考驗。
蘇漠其實并不排斥好勝心強的人。
因為有好勝心才會有爭搶,有了爭搶大家才會有進步。
她只排斥有好勝心還不折手段的人。
對于冀猛,蘇漠目前只察覺出了他的好勝心,但是還不確定的他會為了自己的好勝心做到哪一步,因此她故意提了李召在養傷。
算是在以李召為餌,以此來釣冀猛這條魚;蘇漠內心還是希望冀猛不要讓她失望的。
冀猛聽了蘇漠這一番話后,額間忍不住冒出了一些冷汗。
他知道自己隱藏的那些小心思,以及找的那些借口,都被蘇漠一一察覺了。
只不過蘇漠給他留了顏面,并沒有拆穿他罷了。
但是要從他手中分權出去,這讓冀猛有些不能接受;誅邪和諜影人員的劃分,從頭到尾都是他一手操辦的。
他接受不了,原本屬于他的東西最后到了坐享其成的人手里。
想到這里,冀猛佯裝自己沒聽懂蘇漠話中意思。
裝傻充愣的,對著蘇漠表了一番忠心:“能替閣主做事是屬下的福分,屬下不覺得幸苦。”
蘇漠看著低著頭的冀猛,淺薄一笑,回了一句:“福分不福分的,這些話就太見外了些。”
心中則對冀猛企圖粉飾太平的舉動,有些不知道該怎么去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
冀猛原本準備再繼續說些什么。
蘇漠卻開口打斷了他:“本尊有些乏了,你先下去忙吧。”
冀猛看了看蘇漠面上涌出的疲態,只得抱拳說一句:“屬下告退。”
回應他的只有蘇漠揮著的手。
冀猛躬身退出去后順帶關上了蘇漠的房門。
蘇漠看著緊閉的門扉,忍不住微微搖了搖頭,她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冀猛這邊,從蘇漠房間里出來后。
還沒走出多遠,溫茯苓便出現在了冀猛的眼前。
只見她手上正端著一盅排骨湯,是她剛熬好的準備端去給蘇漠喝。
溫茯苓心中這么想的,漠一作為赫赫有名的殺手一定什么都嘗過了;但是他一定沒有嘗過自己燉的排骨湯。
于是她便親自下廚燉了這盅湯,她說了她一定要讓漠一記住自己。
溫茯苓這邊小心翼翼的端著自己的湯,向蘇漠的房間走去。
沒走多遠,她便發現有很大一片的陰影從頭頂蔓延下來。
溫茯苓忍不住抬起頭看去,這一看她才瞧見冀猛的神色好似有些奇怪,是她以前從未見過的臉色 于是便不由得好奇開口問道:“大猛哥,你這是怎么了?”
冀猛的思緒被溫茯苓的一句大猛哥拉了回來。
他看了看溫茯苓手上端著的湯,又看了看溫茯苓素凈的小臉。
冀猛很確定,溫茯苓手上的這盅湯不是給自己的。
然而這一層除了他之外,就只剩下閣主了。
那么茯苓這盅湯給誰的,已經不言而喻了。
只是茯苓為什么突然跟閣主獻殷勤?她看上閣主了?
可是閣主每日都蒙著面,她看上閣主哪里了?
冀猛想不明白,但是卻立即收起自己面上的那些不愉快的神色。
只見冀猛咧開嘴,有些憨憨的笑著跟溫茯苓寒暄道:“你今兒心情這么好,居然想著熬湯給我喝?”
冀猛是故意說這話的,其目的便是為了讓溫茯苓將手中的拿給他;甚至在說完后便上前去準備端走溫茯苓手上的湯。
然而在冀猛的手即將碰到湯盅之時,溫茯苓卻下意識的向一旁閃躲了一下。
這一舉動直接惹得冀猛伸出的手,僵持在了半空中。
溫茯苓也是在躲完之后,才后知后覺的反應過來。
自己的這個舉動好似有些傷人,于是便干笑著對冀猛說著好話:“我改明兒重新給你燉一盅,今兒這盅不是給你的,你別往心里去哈。”
說完之后,溫茯苓的視線便越過了冀猛,看向了冀猛身后屬于蘇漠的房間。
冀猛見狀神色驀的一沉。
很明顯溫茯苓的這個舉動,讓他覺得自己很丟臉。
溫茯苓見冀猛沒開口,當他是默認了便準備越過冀猛去。
然后她還沒來得及從冀猛身邊走過,便又被冀猛給攔了下來。
溫茯苓的面上有些許的惱怒,對上冀猛的視線后;她才發現冀猛看向自己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臉人。
冀猛這一笑,溫茯苓心中的火氣去了好幾分。
冀猛見她神色緩和了,這才開口解釋道:“我方才出來的時候,閣主說他乏了,眼下估摸著已經睡下了;你就別去打擾他了。”
溫茯苓聽后的眼眸中劃過了一縷失望。
心中不禁有些奇怪:這個時辰正值晌午,閣主怎得就又睡下了?
這些莫不是冀猛的托詞吧?
想到這里,溫茯苓用打量的眼神看向了冀猛。
好似在確認,你真的沒有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