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道天嘴角微微上揚了一分,但很快又壓了下去。
車輦上的人半晌沒說話。
再開口時卻是輕叱一聲:“好個伶牙俐齒的小姑娘。”
“放人。”
車輦上的一直未露面的人發了話。
桃紅衣便令堵在王剪水身后的一行手下退下。
王剪水對車輦上的熱保全一禮,轉而看向解閨璧。
然,解氏的那位小姐已轉過身,跟在吉道天身邊,往黑市的南巷口走。
王氏這位少族長也是少年成名。
不管是仇人還是路人,頭一次,王剪水這三個字被人無視的徹底。
進了黑市。
解小姐才壓低聲音,湊近吉道天問道:“那輦上的是誰呀?”
吉道天似笑非笑地問:“現在問是不是晚了些?”
解閨璧理直氣也壯地回道:“他讓我說,我就說了我心底怎么想的,有錯?”
吉道天輕笑,“沒錯。但,那輦上的人是宮無敵。”
解閨璧:“…”
哦嚯。
就是阿鷹說的那個,在他一入學的時候,就跟他說過要關照他。
結果,人家一走,整個學宮就要放假的少城主?
吉道天瞥了眼解小姐的神色,淡淡問道:
“怎么?后悔‘得罪’少城主了?”
解閨璧沉吟片刻道:“沒,我就是后悔,沒多跟他說兩句。”
吉道天微微揚眉,側過頭用一雙黑黑沉沉的眸子瞧著她。
“想跟少城主大人說,下次,他被城主叫回去訓話的時候。
學宮的課,可以不停的。
畢竟,我弟弟在那上學,是交了好大一筆學費的。”
吉道天邁出的步子都頓了下。
轉而失笑道:“哈,倒是不晚,他已經聽見了。”
解閨璧:“…”
你們這些修為高的人,真的是太討厭了。
說話間的功夫,兩人便進了黑市后的第一家賭石坊。
今個兒黑市被迫停業。
巷子里冷清的很。
除了解閨璧跟吉道天外,再瞧不見其他人。
吉道天抬手輕敲了一下門,誠惶誠恐的伙計便打開了門。
店家就站在伙計的后邊。
冒了個頭,一見來者是吉道天,忙抱拳拱手地問安。
吉道天抬手止住,不與多于他費口舌。
她翻手亮出一塊牌子,上書:城主令。
“查庫。”
他簡單兩字,老板跟伙計冒了滿頭大汗,卻是半點不敢推拒。
還得笑臉相迎,將吉道天一路引去庫房,搜查。
老板哆哆嗦嗦摸出鑰匙開了庫房。
開了鎖頭,庫房的木門‘吱呀呀’地打開。
庫房沒有窗戶,光線不足,還透著一股潮濕的霉味。
解小姐走進去,粗略掃了一圈。
又溜達著,特意靠近了庫房內的每一塊石頭。
嘿,結果‘開門紅’。
狐狐在解小姐的懷里直接炸了毛,對著那石頭呲牙咧嘴地,恨不得沖出去咬一口。
真就在庫房上百塊石頭里,找到了一塊‘壞石頭’。
解閨璧才一靠近石頭,眼皮底下就瘋狂刷起紅色警告。
解小姐拿出胭脂盒,在石皮上點了個紅點。
再仔細察看了一圈,沒找到有問題的石頭,兩人這才去了下一家。
一路查來。
整個黑市,那是‘遍地開花’。
十家里‘中標’的能有七家。
簡直就是‘遍地開花’。
若吉道天詢問店家這些石頭的來源,那答案可就五花八門了。
最神的還有個店家訥訥地說,是個叫花子找上門,他花了五個珍幣收上來的。
解閨璧聽了后,只給那哆哆嗦嗦的小老頭兒豎了個大拇指。
可以的,老爺子。
至此,整個黑市的賭石坊,有問題的石頭全部被胭脂點了紅點。
吉道天送解閨璧出了黑市的小巷。
那輛由蛇尾異獸拉著的車輦還停在哪里。
解小姐跟吉道天剛出來,守在車輦左右的‘官衣人’就沖進了黑市。
看那架式就跟要去抄家似的。
吉道天搭了把手,讓抱著狐狐的解小姐扶著,登上了角馬車。
匪迦得了令,先一步趕車送解閨璧回了羊肉巷。
吉道天轉身又登上了那輛奢華的車輦。
車輦寬敞到兩個大男人面對面坐下,兩人外袍的衣擺都碰不到邊兒。
面前人,丹鳳眼,眼尾帶著一抹淡淡的朱砂紅,略微上挑。
讓他整個人看起來,透著說不清道不明的狂狷。
“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閉目養神一身大紅宮衣的宮無敵,如此沒頭沒尾的說了句。
吉道天神色淡淡,“道兄,許是多想了。”
宮無敵聞言蒙地睜開雙目,銳利的眸子直視坐在他面前的忘年之交。
閑話至此,兩人說起正事。
“我觀那些綠石原石并無異狀。”
吉道天淡淡道:“那白毛異獸很靈,不會出錯。”
宮無敵手指輕叩扶手。
約莫十下后,他道:“城主府還關押著死囚,不若讓他們試試這批石頭。”
吉道天默然不語。
宮無敵倒也習慣了他這話少的性子。
“石頭的事約莫又是邪修搞出來的事端,倒是那小姑娘懷里的白色異獸鼻子挺靈。”
吉道天淡淡道:“有主的。”
宮無敵輕笑一聲:“還說不是,這都護上了。
也罷,不提這事,只再提醒你一句。
莫忘了正事。
偏遠些地方的天辰玉,已然上路了。”
吉道天垂眸,摸上腰間的酒葫蘆,“嗯。巧了,我的時間也不多了。”
說罷,便拔下酒葫蘆的塞子,仰頭倒了一口酒。
喝完,他將酒葫蘆一拋。
宮無敵一抬手接住,隔空往嘴里倒了一口。
他側頭隔著宮色的幔帳看向外面。
“這天下,還是太擠了些。”
解閨璧回了羊肉巷,一下車,便瞅見家里大門口拴著五、六匹角馬。
這是來了客?
解閨璧拉著門環剛要輕輕叩下去。
便聽懷里的狐狐奶里奶氣地‘嗷嗚嗷嗚’兩聲嚎。
聽見聲響,大門猛地打開。
解酒黑著臉拉開門。
他開個門都殺氣騰騰的,著實把解閨璧嚇了一跳。
見是解閨璧回來了,解酒臉色也沒變多好。
“姑娘,王剪水那小殺坯帶人上了門了!”
解閨璧聞言,愣了下。
她秀眉微蹙,“我去看看,許是出了什么事。”
王剪水緝兇,怎么就跑到宮地的彭城來了?
北川河東可是熊地的地方。
而彭城隸屬宮地。
這王剪水能尋來她府上,怕不是與他追兇有關…
解閨璧抱著狗,一路走去了待客的正堂。
解仲氣與王剪水一行人,正坐在堂上。
一個個全都面沉似水。
解仲氣神情看起來略顯呆愣。
見解閨璧走進來,他才調整了下表情道:
“妹妹,我許是得回趟族里了。”
“出了什么事?”解小姐入座,聽出他這聲音有些許不對勁,便開口問道。
“大哥的未婚妻,王氏的嫡系的大小姐被邪修害了性命…”
“如今府上就大哥一人,季來與父親尚未出關,我怕他應付不來。”
解閨璧聞言看向坐在那的王剪水。
聯想起先前聽過一耳朵的事兒。
解、王兩族的族長府要聯姻。
這事兒定了,親還沒結,女方讓邪修殺了。
怎么看都跟先前明玉山那次的事兒脫不開關系。
解閨璧捏了捏眉心,“怕不是明玉山那次的漏網之魚來報復了。”
“這種情況,就別分開走了,要回去干脆就一起回去吧,仲氣哥。”
恐怖片里,主角團團滅都是從‘分頭行動’開始的。